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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残剑孤星-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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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老大含笑道:“风浪大了,公子请到舱里歇歇吧。”

韦松一面应首,一面扶着板篷,钻进舱里,和衣靠在榻上,才觉心里翻腾得好些,那船老大十分殷勤,紧跟着送一壶茶水来,韦松便留住他问道:“此去蓝衣三岛,须走多久海程外?”

船老大嘿嘿笑道:“顺风顺浪,一日一夜差不多了,要是逆风,说不定要行三数天。”

韦松又道:“你这只船,去过蓝衣三岛没有?岛上风光如何?”

船老大神秘地耸耸肩,道:“沿海海船,没有不知道‘蓝衣三岛’的,但是,公子要问谁去过,只怕没有一个人答得上来。”

韦松微诧:“为什么?”

船老大道:“蓝衣三岛的人,向例不许舟船驶近三岛周围十里,他们从不到大陆来,也不许人踏上岛去,谁要是不相信,准被用麻袋装了,扔在海里喂鱼,前年刘拐子不信邪!独自驾了~艘小艇,偷偷溜进了蓝衣三岛,从此一去不回,据说他媳妇只在海边捡到一颗没有手足的尸体,头脸五官,都叫大鱼给啃得认不出来了。”

韦松骇然道“这么说,你又怎能送我到岛上去呢?”

船老大笑道;“这却不须公子烦心,咱们只消送你到岛外十里浮寨上,他们自会另用快船,接你到岛上去。”

韦松方才松了一口气,于是又问:“三圣岛的人,为什么要这样霸道?莫非他们暗中在岛上干着什么不法的勾当?”

船老大听了,连忙摇手道:“公子快别这样说,蓝衣三岛虽然规行极严,却是大大的好人,咱们沿海渔民百姓,谁不沾他们的光,严冬淡季,鱼虾无着,或是天旱荒年,蓝衣三岛大筐大篓的布施米麦,赈济钱财,公子爷,您老可千万不能冤枉了好人!”

那船老大唠叨半晌,又自去*舟干活,韦松吃用了些茶水,胃里翻腾,食难下咽,便独自躺在榻上出神。

从船老大口中,探知三圣岛的一鳞半爪,始终无法在他脑海里塑成轮廓,若说蓝衣三岛乃是遁世隐者,为什么对待偷入岛上的百姓,如此严刑峻法?好端端在名声之上,加上一层神秘的外衣?

若说三岛中都是冷面寡情的人,又为什么荒年施赈,泽被渔民,博得人口交赞?

是什么原因,使三岛中人,发誓不履中土?假如蓝衣三岛决心与世隔绝,那么,他在老君山附近小镇上,遇见的蓝衣少年又是谁呢?

这样看来,蓝衣三岛必然蕴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他们连往来海上的渔民百姓都不准踏上岛岸,又怎会同意一个陌生人的造访?如果,他们根本不许我踏上三岛,我又该怎么办呢?

这些事,越想越烦,加以船入大海,风浪汹涌,船身有如摇篮,他竟在不知不觉中,患然进了梦乡。

一睡醒来,时已黄昏。

韦松挣扎着爬起来,似觉晕眩和颠簸都减轻得多了,步出船舱,但见海平如镜,满天夕阳,光波粼粼,情调十分迷人。

船老大见他出舱,忙笑嘻嘻迎了上来,道:“方才准备好午饭,只因公子睡得正香,因此没敢惊动,不料一转眼天就黑了,午饭和晚饭,只好一并端上了。”

韦松笑道“不妨,我初次乘船,不耐风浪,到现在还不觉得饿哩!记得才出海口,风浪很大,怎的现在却这般平静?”

船老大道:“这就是公子洪福啦!晌午过后不久,天就变了,似这种顺风顺水天气,人冬之后实在难得遇到,要是再得一夜顺风,明日一早,就可以到了。”

韦松“哦”了一声,心里十分畅快,船老大替他搬来一张靠椅,当下就在舱面闲坐观看日落景致,一会儿,船家奉上晚饭,韦松忧闷略舒,也约略用了两碗。

这一夜,他躺在舱中,一则白天睡得太多,二则满腹心事,竟反复难以人睡。

直到丑刻已过,方才朦胧合眼,不多久,仿佛自己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厅上全用冰冷的青石砌成,四壁火炬通明,许多赤着上身,腰围虎皮的彪形大汉,跨着明晃晃的钢刀,正中三张虎皮交椅上,坐着三个白发银须的老人。

韦松暗自心惊,偷眼打量,只见厅前悬一巨匾,写着“三圣宫”几个斗金大字。

他讶忖道:原来船行快捷,已经抵达三圣岛了,那椅上三位老人,八成必是所谓“蓝衣三圣”了吧?

正在遐思,突听一个阴沉的声音唱道:“韦松,你好大的胆子,偷人三圣宫,擅闯三圣堂,依律该当死罪,你还有什么话说?”

韦松连忙抬头.不料对面虎皮交椅上,三个白发老人状似入定,个个垂目合眼,竟不知这话是哪一个问的。

忽然,一个彪形大汉走上前来,狠狠在他背上踢了一脚,叱道;“岛主问你的话,你怎的不快些回答?”

韦松忍着疼痛,连忙答道:“上启岛主,在下乃是有事特来贵岛拜会一位蓝衣少年,并不是有意触犯岛规。”

那三位老人仍然不闻不动,但方才阴沉的声音却又在耳边喝道:“你要找什么人?找他什么事?那人叫何名讳?与你什么关系?”

韦松骇然忖道:这岂不是武林至高秘学“传音入密”的神功么?于是,忙道:“那人曾在中原与在下不期而遇,用二百两银子,押存着在下一块祖传翡翠,当时曾约三月为期,在下特备银两来此赎取故物,只是,在下并不知道他叫何名讳。”

阴沉的声音厉叱道:“胡说,我蓝衣三岛门下,向来不人中土,你这小子既说不出他姓名,焉知他就是三岛中人?分明有意借词潜探本岛机密,居心叵测,来人呀,把他的头砍下来,身子和麻袋装了,丢在海里喂鱼!”

登时大步走过来四名大汉,各抓手足,一齐将他从地上抬了起来,向厅外便走。

韦松大叫道:“岛主客禀下情,那位少年姓名虽不知道,但他曾留下一首诗,诗中有一句话,是‘遗民早迭名和姓.三圣一家尽衣蓝’,难道这还不够证明他是三岛门下吗?”

厅上传来咯咯一阵大笑,阴沉的声音突然一变,笑道:“姓韦的,你再看看我们是谁?”

韦松猛然回顾,不觉大吃一惊,原来大厅上三个老人,一齐伸手向脸上一抹,刹时都变成了慧心。

他惊惶无度,失声叫道:“师妹,师妹,你何苦作弄我,快放我下来!”

三个慧心一齐扬眉,一齐张口,同声说道:“放你?哈!哪有那样简单,你忘记了,在云崖的时候,我怎样求你,那时你怎就没有丝毫怜惜之心?”

韦松黯然道:“师妹竟至今仍不谅我?那时候,为了东方姑娘疗伤之事,我已决心一死,自然只好辜负师妹一片真情了。”

三个慧心冷笑道:“既然决心一死,你现在为什么仍然偷活世上?嘿!你当咱们不知道,那时候,你一颗心里,只有东方莺儿和兰表妹,何曾把咱放在眼中.没的说,快推出去砍头。”

大汉应声举步,直出厅外,将韦松缚在一根短木桩上,解开衣领,准备行刑。

韦松神伤长叹,忖道:慧心师妹已经疯了,她如决心杀我,我亦死而无怨,只是不知她何以突然又做了三圣岛的岛主?这却难解。

才想到这里,慧心突又跟了出来,三个人围着木桩,一面大哭,一面手舞足蹈翩翩而舞,果然病态毕露。

韦松心里十分难过,不愿仰视,垂头偷偷堕泪不已,过了片刻,身边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头,道:“松儿,男子汉,大丈夫,死就死吧,何必落泪!”

韦松听那语气不似慧心,猛抬头,却见神手头陀正含笑站在面前,连忙应道:“松儿无法完成任务,实觉愧对您老人家一番苦心,只因屈死海岛,壮志难酬,是以落下泪来。”

神手头陀笑道:“不要怕,你死之后,天下尚有奇能异士,可以为我行道锄奸,你武功已失,留在世上已经是废物一个,倒不如死了的好。”

说罢,哈哈大笑不止。

韦松见他全不以自己生死为念,反以嘻笑出之,不禁大感心灰意冷,垂头不再开口,暗中死念已决。

过了半晌,神手头陀笑声渐远,忽然“噗”地轻响,一件东西掷落地上,竟是母亲给他那块碧绿翡翠。

紧接着,一只脚迈进面前,一脚踏在翡翠之上,韦松霍然上望,竟是那不知姓名的蓝衣少年,正立在他近前,向他冷冷而笑。

韦松惊呼道;“呀!你果然是三圣岛的人,快还我翡翠。”

蓝衣少年不悄屑地耸耸肩头,冷冷道:“你是来赎这块翡翠吗?这块破东西,实际一分钱也不值,你却为它远远跑来送命,未免也大傻了!”

韦松道:“物件虽微,乃是家母所赐,自然要赎取回来。”

蓝衣少年道:“我特地以此设计,正是你来自投罗网,现在东西就在你面前,可笑你命都不保了,要它又有何用?”

韦松抗声道:“你和我素不相识,无怨无仇,为什么设这圈套,要害死我呢?”

蓝衣少年冷笑道:“你跟万毒教作对,就是跟我作对,我杀你自是千该万该!”

韦松吃惊道:“万毒教和你们三圣岛有何关系?”

蓝衣少年扬眉笑道:“实对你说吧!我不是别人,正是万毒教教主!说着,一掀蓝衫,扯去头上文士巾,露出一身女装和满头青丝。

韦松一见之下,机伶伶打个寒战,失声叫道:“啊!你是田秀贞!你是田秀贞!到现在我才明白—一”

田秀贞从怀里掏出一柄尖刀,狞笑说道:“现在知道,已经晚了,我在宏升客店时,本想杀了你,但又不忍下手,谁知道你这薄情寡义的负心人,见到真正的徐文兰,就把我这假冒的徐文兰忘得一千二净,几次三番反要害我,现在我先剖开你的心来,看看是什么东西做的!”

说着,手起刀落,一刀直向他心窝插了进去—一韦松大叫一声,从榻上一跃而起,惶然睁眼四顾,原来自己仍在海船舱中,那船老大正捧着一包衣物,直挺挺站在榻前发呆。

方才经历,竟是南柯一梦,回忆梦中情景,犹觉余悸不已,遍体冷汗。

他揉揉眼睛,诧异地问:“现在什么时候了?”

船老大道:“天色已将大亮,最多还有半个时辰,就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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