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花儿,那些青春-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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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冯桥在那儿呢?给他指了指。我没有告诉朝晖其实我跟冯桥不是一班飞机,我想在他面前拥有一小点点的面子。我想我转身走了他肯定就知道了,但是我已经走了,并且我已经决定不再回头,我不想在我回头的瞬间,受到上天的惩罚,变成一跟盐柱。
我们看着冯桥,他坐在那里,埋头啃着手指甲,看都不看我们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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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辛酸。让人想哭。
我们原本是三个可爱的孩子,我们说过要拉着彼此的手,我们要走遍全世界,我们要去寻找一片纯净天空。我们要一起唱歌一起跳舞,一起开心一起伤心,一起恋爱一起失恋,一起幸福到天堂一起绝望到地狱。
他妈的,真好笑,一瞬间,我们真的全失恋了。我们一起伤心了,一起到了绝望的地狱。
上大一那会儿特别喜欢听王菲的《流年》,听了整整一年呢,寒假回到家都不放过,白天夜晚都在听,我爸听得特心烦,又不好意思扼杀我的兴趣,只有对着我生闷气。谁知道我又不是个知趣的孩子,还继续听得摇头晃脑的,有一天中午我爸突然背着手站到我面前来,语重心长地问我:〃手心突然长出纠缠的曲线〃是啥意思?
我立刻红着脸答不出来。以后我便很少再在家听这歌儿。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四年后的今天我终于明白了。但是太晚了,我爸也不会再问我了,因为我根本就不会再去听那首歌了。我好久都不爱听歌了,因为音乐是种让人消魂的东西,像海洛因一样,会上瘾的。
真他妈想赶紧到北京,回到家,躺自个儿床上,把头埋到枕头里,好好睡一觉。哪怕睡得天昏地暗,哪怕睡得日月无光,哪怕睡得飞沙走石,哪怕睡得六月的飞起了鹅毛白雪。
无所谓了,人就怕豁开了,豁开了就什么也不怕了,我不怕世人的诅咒,我不怕恶魔的吞噬,我不怕把头埋进沙尘暴里。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我走自己的路,让别人去说让别人去笑吧,笑死丫们吧!
反正一觉醒来,又会迎着北京新一天的日出。
第二部分 生活真他妈没意思透了 第21节 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打一出机场,迎着北京明晃晃的太阳就觉得特窝心,终于不用再看成都那张阴沉着的寡妇脸了,也不用再听那粘忽忽的嗲得要命的成都话了,终于不用再见到叶旖旎那样的人了。失去了一个朝晖算什么,会有千千万万的朝晖再爬起来的。我曾经就说过,中国的几大亿男人都瞧不上我的话,我就去外国寻觅,实在不行了我就上火星,反正人类也在整天琢磨着要跟火星打交道。
罗列一些回家第一天的事儿,以显示我还没有在飞机上被眼泪水儿冲昏了头,我还清醒着呢:
我一开门看见我妈,她老人家就立马把眼镜摘下来,随即又在一秒钟之内戴上,从上到下的打量着我,在我身上东摸索西摸索的,十分认真严格的审视我,像在替皇帝选秀女儿。我说妈,能让我把背上的包放一放再看么?沉得我俩膀子快断了。我妈严厉地呵斥了我一声:〃急什么?叫妈妈好好看看。〃我扑通一下在我妈面前跪下了,泪珠子儿马上像门帘一样挂了出来,跟朝晖这么些年了,的确得到了他的不少真传,说哭就哭。
〃妈可不可以先让我把包放下啊?〃我哭得差点就断了气。
〃唉让妈先看看,急啥?〃我妈长长的应了一声,差点没哭背了过去。
接下来的场面惨不忍睹,我跟我妈抱在一块儿,跟《窦蛾冤》里的窦蛾和她婆婆似的,一个劲儿的哭,要多伤心有多伤心,要多难过有多难过,要多绝望就有多绝望,要多悲观就有多悲观,哭得掏心掏肝儿的,哭得撕心裂肺的。
我妈一边哭还一边把眼镜摘下来拿在我衣角上使劲儿擦,擦干了又戴上,摘下来又擦,来回折腾了很久。
就在我跟我妈相拥着坐地板儿上哭的要死不活的时候我爸回来了,开门的瞬间他都震住了。不知道怎么的,看到他我和我妈都破涕为笑了,赶紧扯着对方的袖子擦干了自己的眼泪,看见我爸就跟见着了财神爷似的。
晚饭是我爸做的,因为我妈从我放下包就亲热地拉着我的手,坐沙发上非要跟我聊天,仿佛我去了四川四年就今天才回来。所以她老人家特激动,说话嗓音都在发抖,就这样拉着我的手一直跟我说了几个时辰的话,听得我头晕目眩,中途起来给我妈倒了七八杯水,她总是接过一口就喝了,又接着念经。让我想起我们大学时《国际经济学》的老师,经常一边上课一边吃巧克力,他说他胃不好,不这样供不上能量,我们在下面听课的看他吃嘛嘛香,弄得一个个口水儿流到了桌子底下。
我妈问我来例假时肚子疼的老毛病好了没有?我说还疼,不过没以前厉害了。我妈说赶明儿我带你去找中医把把脉,弄副中药来调理调理,大姑娘家的可不能为这点事儿落下什么病根,对以后不好。
不知道怎么的,一听到我妈说到以后,我就想到了朝晖,我还天真无邪地眨巴着眼睛幻想过以后会嫁给他呢!生活真是讽刺,我也只能想想而已,他却真的做起了别人的爸爸。
想起这事儿心里就堵得慌,眼泪水儿大颗大颗又流了出来,把我妈弄得手忙脚乱。我想我妈应该知道我跟朝晖掰了的事儿了,从她的表情就看得出来,只是她不愿意刺激我,她知道要她一提起来肯定今天我们家这幢楼准跟被飞机撞了似的又要摇晃起来了,所以假装不管不问,一个劲儿拿手指头梳我的头发。
从小我就跟我妈最好了,她心里想什么我能不知道么?谁让她是我的贴心小棉袄呀。
吃过晚饭洗完澡,陪爸妈看了会儿电视,又瞎聊了几句,把目前四川所面临的内外形势跟他俩汇报分析了一遍,对比了一下北京和成都孰优孰劣,初步展望了一下成都的未来,就爬到自己床上了。觉得自己的床特舒心,因此我坐在上面左翻右跳的不亦乐乎。顺手拉开了床边柜子的抽屉,一阵鼓捣乱翻,捣出无数乱七八糟的东西来,连日记本儿都有,那可是我那些青瑟时光的见证。还弄出一影集来,里边好多照片我都只看过一眼呢!怪不得看起来有点眼熟又觉得不是特别有印象,是以前我离家的时候我妈说太重了,死活不让我带到成都去的,所以一直搁家里呢。估计我妈是想自个儿留着,没人的时候悄悄想我来着。但也不能就这样正面质问她,否则她肯定不会承认的。
2000年的时候我和朝晖在时刹海,他从后面抱住我,把脸就放我肩膀上,笑得像只丑小鸭,仿佛他整个身子只有一张脸似的;2001年的时候在成都天府广场,我跟冯桥还有朝晖勾肩搭背的一个劲儿笑得特灿烂,身后的毛主席正高兴地像全成都人民招手呢;2002年的时候我跟朝晖他妈在王府井门口,我挽着她的胳膊,亲热得像俩母女,那会儿我真淑女;2003年的时候我和朝晖,还有冯桥,在我们大学的门口,开心得像三只可爱的猪……
回到家后,我都是在每天下午以后才起床,有一天居然睡到晚上11点48点分才醒来,我揉揉眼睛还以为是半夜呢天都还没亮,正准备接着睡的时候听到客厅传来电视剧《让爱做主》的片尾曲的声音。
我妈天天晚上都要坚持把这个电视剧看完才睡,而每天这个电视剧结束的时间就是11点48分。于是我连忙下床赤脚跑到客厅,我妈正从沙发上站起身来,无奈地朝我摆摆手:〃我洗洗得睡了。你自己玩吧,冰箱里有吃的,自己拿微波炉热一下。〃
我就这样不分黑白,颠倒乾坤的过了好一阵子,一副宁愿睡死被打死被掐死也不肯长进的模样。反正我的日常生活大概是这样过的,大伙儿睡觉的时候,我就该起床了;等到大伙儿起床的时候,我又准备着洗澡睡觉了。
我妈每天早上七点钟起来看我房间等还亮着,推门进去,看我还在电脑前面,眼睛肿得跟被人打了似的。正准备好好教育我两句的时候,我伸一伸胳膊腿儿,冲我妈笑笑:〃嘿,我睡了,吃午饭也甭叫我〃
我清醒的时候我妈问我想不想工作?还是就想这样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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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其实我心里特难受,我觉得特别累,我读了四年大学跟上广东那些小黑厂里打了四年工似的,特别累,身心疲惫。
其实我说这话是针对朝晖的。要不跟他分手我肯定活得特健康也特热血。
我妈说这哪成啊,你还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呢,怎么就累了,你爸忙得四脚不着地儿正给你联系工作呢!你这样的状态可不行啊,你得精神抖擞地,抖擞着精神重新迎接新的生活。
我说,妈,说真的,我都还不知道我到底想在哪儿工作,想做什么工作。
我妈连忙说不成不成,我得拯救你,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么一红火青年就这么毁了,那我得内疚一辈子遗憾到终生。首先你得把生物钟调过来,别整天往死里睡。
听我妈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好像真的毁了。
有时候觉得人真是的,只要想毁了自己,一准儿能毁了自己,毁得彻彻底底的。变坏比变好要容易多了,比如我就一直觉得跟朝晖分手只是前一个小时的事,就在一瞬间,生活朝坏的方向迈出了一大步,人的功名成就和彻底消沉往往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我爸开始四方八达的给我联系工作,上上下下折腾了俩星期以后就得出仨结论:一是我留在家里,好好看书准备考公务员或者考研,我爸说他在社会上混了几十年了好歹也算有些头面,如果我要考公务员准没什么大问题,关键看我想不想。我妈对这点十分赞同,说女孩子就是应该有份稳定的工作,不能整天东奔西跑的不像样子;二是去上海,我爸说他一老同学的儿子现在在上海混得很不错,是做国际贸易的,可以把我弄他们公司去这刚好也符合我学的这个弱智专业;或者去大连也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