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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羊毫拿着鞋来回的翻看,赞道:“姑娘真是好手艺,咱们爷就喜欢姑娘做的鞋,总说穿着最舒服,我也学着姑娘,依照着爷的旧鞋做的,怎么就不如姑娘做的好呢?”
明兰得意的摇头晃脑:“此绝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鞋子就在那里,自己琢磨吧。”
——其实也不稀奇,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走路习惯,或前倾或后仰,或外开或内收,鞋帮可以看出脚的形状和用力侧重,鞋底可以看出脚掌和脚跟的用力点,依照这个再针对性使用不同的软硬布料,拿捏宽紧分寸;明兰拿出当年在法律典籍里细细比对条款的认真精神,好容易才想出来的。
羊毫笑道:“好,我这就细细想去。”便捧着鞋子,转身退下了。
明兰估摸着该去寿安堂吃晚饭了,便起身想走,长柏看了看她,斟酌了下,还是问道:“六妹妹…,前几日齐兄回登州来上学,听说他叫人去给你送东西,却被你拦在外头了?”
大约十天前,齐衡便随着父母从京城回登州,来盛府读书的第一天便叫小厮上暮仓斋来送礼,明兰心理斗争了很久,坚决的回绝了糖衣炮弹;齐衡又不能杀上门来揪明兰耳朵,一口气憋着十分难受,便找了交好的长柏说项。
明兰清了清嗓子,正色道:“《礼记》有云,男女七岁不同席;我们姐妹几个都渐渐大了,理当避嫌,不可随意收受外男的东西了。”
看着玉娃娃般的小妹妹说着大道理,长柏嘴皮动了动,道:“…那对无锡大阿福是南边进上来的,也值不了什么钱。”
明兰大摇其头:“两个姐姐都没有,没道理就我一个有。”然后又把男女授受不清的道理讲了一番,长柏想起齐衡对她的抱怨和请托,又道:“那对大阿福长的与妹妹十分像。”顿了顿,又加上一句:“嘴角也有涡儿。”
明兰小脸绷的一本正经,继续摇头:“哥哥也替我想想,回头叫四姐姐五姐姐知道了,我该如何?哥哥与齐家哥哥一起读书,把个中道理好好与他说说吧。”
长柏眸光一动,静静的看了明兰一会儿,只见她眉翠唇朱,皓齿明眸,目光中似有可惜之色,沉吟了一会儿,缓缓的点点头:“元若自小没有兄弟姊妹,瞧着妹妹讨人喜欢也是有的,不过如今也当避嫌了,我去与他说。”
明兰笑着谢过,然后带着小桃去寿安堂吃晚饭了,长柏瞧着她小小的身子拉出一个纤细窈窕的背影,忽然起了一个念头:明兰若和自己是一胞所出,那便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偶会努力日更的,但是如果单位忙就不能保证了,因为年底了,大家都很忙的,更新时间不一定,大家等到晚上十点就行了,如果有就有,木有就木有,大家明白了哦?
别霸王就行了,谢谢捧场,鞠躬。
35
35、第35回 。。。
春闱一般在二月中旬,今年因皇帝老爷龙体欠佳便拖到了三月初,长柏和齐衡二月半便出发了,自他走后王氏每日烧香拜佛道观打醮,弄的屋子里烟雾缭绕,外头人看见了还以为盛府着了火,险些引来浇水队的。明兰每次去王氏那里请安都被熏的两眼通红出来,盛紘一开始斥责了几句‘子不语怪力乱神’,但据可靠情报,他其实也偷偷拜了两下来着。
这种考试一考三天,每场都跟熬罪似的,考上了也得脱一层皮,齐衡一出考场就被齐国公府的家仆横着扛回去,长柏坚强的用自己的脚走上马车,然后被在京卫武学做训导的长梧接回去歇息,因此喜报比考生早一步到,长柏中了二甲第五名的进士。
王氏大喜过望,立刻就想大放鞭炮散钱舍米,便盛紘急急制止——齐衡落榜了。
齐大人倒还好,他知道像长柏这样一次就中的毕竟是凤毛麟角,大部分的考生都是第二三次才中的,便是考了十几年都是有的,不过平宁郡主的脸却黑的如同锅底。
齐家人脉充足,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老齐国公请教了这次的主考官,那位大人捋着胡子拽了几句文,大约意思是:人家考生为了春闱考试事事从简,从秋闱后便闭门读书,齐家倒好,生怕登州不够热闹,还赶回京城过年,让齐衡这前后一两个月里喝酒赴宴走马看花,尽够热闹了,只最后大半个月临时抱佛脚,如何能考过?
平宁郡主后悔莫及,齐大人拍腿大悟:难怪盛府过年那么冷冷清清呢,原来如此!早知道就让儿子在登州过年了,对盛紘不由得另眼相看——到底是科班出身,奏是有经验。
又过了几天翰林院再考,长柏被选为庶吉士,留馆授了编修,年后上任,跟着这个消息一起来的是,长柏哥哥的亲事说定了,相中的是江宁海家家主的嫡出二小姐,书香世家,满门清贵,父兄皆在朝为官。对于这两件事,盛紘和王氏的反应冰火两重天。
“难得柏哥儿考的好,为何不外放个官儿,却去翰林院那冷清的地儿苦挨!”王氏哭哭啼啼的,还埋怨盛紘,“老爷不是说,由几位世伯领着柏哥儿拜门递帖,疏通关系,却弄了个低品级的庶吉士!”
“妇人之见!你知道什么,翰林院何等清贵,柏哥儿年纪还轻,若是外放了,反而流了下乘!”盛紘见自己一番心血被王氏贬的一文不值,气的半死。
王氏不知道翰林院有什么清贵的,只知道翰林学士清苦,清寒,清贫倒是真的;不过她也知道盛紘在这方面比自己有见识,便不再言语了,可另一件事却是更揪心。
“这便罢了,我们妇道人家也是不懂的,可柏哥儿到底是我生的,这讨儿媳妇的事我总能做主吧,老爷如今说也不和我说一声,便请了耿世叔去说亲,我做亲娘的到了这时才知道儿媳妇是哪家的闺女!老爷将我置于何地!”王氏更觉委屈,一个劲儿的低头抹泪。
盛紘坐在炕几旁,端起一个豆绿底绘的粉彩成窑茶碗喝了口,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你瞧上了你大姐家的闺女,若不是我先下手为强,怕是这个月你就要请外甥女过来住了吧!”
王氏被一语道破用心,索性一下摔了帕子在炕上,双目一立:“允儿有什么不好?知书达理,秀外慧中,又与柏哥儿中表之亲,彼此知根知底的,我瞧着再好也没有了!”
“对!就是知根知底!”盛紘重重的将茶碗顿在炕几上:“别的不说,大姐夫这般好的家世,如今官儿还没我大,前几年为父丁忧,竟丁出了好几个孩子,御史台参了他一个孝期纳妾,遂被罢官赋闲,他不思着如何疏通关系,返朝补缺,倒日日与一般清客相公吟风弄月品评朝政!这般的亲家你要?”
王氏羞愤难当,反唇相讥道:“就算老爷嫌康家如今败了,也不应找那海家,他们家家规明令子孙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做他们家的媳妇那是再好不过了,可是这样人家的闺女可如何要的?我听说海家大小姐出了门子后,三天两头忤逆婆婆,不许丈夫纳妾,偏海家门第又高,这样一尊活菩萨请进门来,老爷让我如何做婆婆!”
盛紘骂道:“废话!若非如此,咱家如何与海家攀亲!只要你不无事生非的往柏哥儿房里塞人,好好做你的婆婆便无事!”
夫妻俩大吵一架,不欢而散。
王氏十分不甘,便一头哭到盛老太太面前去,要老太太给自己做主。
盛老太太半躺在软榻上,微闭双目,听王氏哭诉完,轻轻拍着她的背,叹道:“老爷不是空穴来风之人,那康家如今到底如何了?虽说康家与我家也是姻亲,可到底不如柏哥儿的前程要紧,太太可要慎重。”
王氏知道盛老太太看着与世无争,其实心里都明白,加之哭的头昏脑胀,索性摊开了说:“…我那大姐夫也太不争气了,如今姐姐跟前的庶子庶女加起来竟有十几个之多,不知道什么烂七八糟的女人东生一个西生一个,挤的满屋子都是!一个个都要姐姐照拂,娶妻的要聘礼,嫁人的要嫁妆,姐夫又只会做官不会开源生财,姐姐的嫁妆也不知赔进去多少,若是姐姐不肯,族里的那些光吃饭不干事的叔伯就要说姐姐不贤!如今康家怕已是个空架子了,好在姐姐的儿子还算争气,前几年授了礼部主事,我做妹妹的,总得帮衬一二,何况康家的门第也不算辱没了咱们家呀。”
盛老太太看着几上一个花卉纹金香薰的烟气四处乱散,轻轻喟叹道:“太太倒是好心,可说句不中听的,姊妹再亲也亲不过儿子呀!哎…我也是做婆婆的,知道太太的心思,不过是怕那海家势大,将来压制不住儿媳妇,嗯——?”
盛老太太清明锐利的目光扫来,王氏一阵心虚,其实她与大姐感情并不甚好,当年闺中也闹过吵过,可是后来盛家和康家此消彼长,情势调转,她姐姐便常来信哀叹诉苦,几年前便开始游说结亲的意思,恭维奉承的她十分舒服。
盛老太太看着王氏面色不定,轻轻拍着王氏的肩:“当初徐家也有族亲来给老爷说亲,可我都一一回了,你们王家与我家素无往来,可老婆子我还是求了你来做媳妇,起初老爷能仕途顺当也得益于亲家老爷不少,你又生儿育女,操持家务,我今日敢说一句:从不后悔当日聘了你!可怜天下慈母心,柏哥儿的前程和太太的顺心,孰轻孰重?”
王氏被说的满面通红,想起自己这个儿媳妇其实也不甚称职,便不好意思起来,收起帕子轻轻揩着眼角。
盛老太太又道:“你也不必担心,孔嬷嬷曾与我说过那海家二小姐的人品德行,都是极好的,与你必能婆媳和睦;那康家小姐是太太的亲外甥女,难道太太便能摆起婆婆的谱儿,下狠手管教了?回头长柏出息了,诰命封号都是少不了太太的,岂不更好?”
王氏被说的心动,细想着也是,想起盛紘简单粗暴的沟通手段,委屈道:“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之人,若是老爷也这般与我好好说,我如何到老太太面前现眼;…可是允儿怎么办?她都十七了,姐夫如今没有官职在身,高不成低不就的,别是耽误这孩子了。”
盛老太太微微一笑,慈爱的拉着王氏的手:“太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