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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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宁砚微微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我不追究傅宁墨和谢泽雅的事,你们就真当他们是清白的?忘得倒是挺快,可惜我再黑,他们也洗白不了。”
傅在煌被噎得无话可说,冷哼一声偃旗息鼓了。
“宁砚,要不这样,你让他们提出一个数目,我们全额补偿。泽雅都已经这样了,我也不想她再去遭罪,况且真要打官司,你们也不一定赢得了。”
“赢不赢得了是一回事,打不打是另一回事,”傅宁砚站起身整了整衣领,打算告辞,“这是没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段文音也跟着站起身,“你问过苏嘉言的意思吗?”
傅宁砚一顿。
出事到现在,除了当时找到谢泽雅后带过去对质,他都没能跟苏嘉言说上话。
“她的意思不问自明。”
段文音摇了摇头,神情淡漠,目光却意味深长,“那可不一定。”
傅宁砚正要再说话,楼上的房间又陡然响起一阵尖叫。谢老爷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上去看看,宁砚,你再考虑考虑。”
傅宁砚未置可否。
——
傅宁砚将戒指松开,又踌躇片刻,突然迈开脚步,踩着苏嘉言的脚印,一步一步跟了上去。
他步履匆忙,但仍是迟了几步,走到巷口时,苏嘉言已经上楼了。积雪的深巷里,只亮着几盏昏黄的路灯,一眼看去,一路都是被踩烂的脏雪。
傅宁砚正要折返,突然看到便利店里跳出来一个穿花色羽绒服的身影。傅宁砚喊了一声:“君君!”
那身影停下来,朝着这边望着,立即迎上来。
聂君君停下脚步,一团一团的呼吸飘着冷空气里,“姐……”正要依照往常的称呼叫他,又把后一个字生生咽下去,“你怎么来了。”
她虽然不了解细节,但也知道了大概,明白事到如今,这两人无论如何都是不可能在一起了。
“你嘉言姐,在家的时候还好吗?”
聂君君耸了耸肩,把咖啡罐从左手换到右手,“肯定好不了。”
傅宁砚嘴角抿紧,过了好半晌方说,“你方便的话,多照顾她一下吧。”
“唉,”聂君君叹了口气,“虽然已经这样了,我还是对你讨厌不起来。我只是不明白,你条件这么好,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正大光明地追求嘉言姐呢?她这个人最吃软不吃硬了,到现在老死不相往来的架势,恐怕神仙都帮不了你了。”
“我知道。”傅宁砚退后一步,“你陪陪她吧,我先回去了。”
聂君君点了点头,转身往楼里走去,走了两步,她回过头来,眯起眼睛,只见傅宁砚的倒影被路灯光拉得老长,一路拖在肮脏的雪水里。
她微妙觉得他有些可怜。
车子停在剧院的对面,谭睿等得睡着了,听见开门的声音,身体一弹,抬起头来,“三少。”
傅宁砚在后面坐下,摸了摸衣袋,问:“有没有烟?”
谭睿将将自己的烟和打火机递过去,“不是什么好烟,三少别嫌弃。”
傅宁砚抽了一支出来,叼在嘴里点燃,而后深深吸了一口。
谭睿望了傅宁砚一眼,“三少不是已经戒了吗?”
“嗯。”
谭睿也不再说什么,发动车子往公寓开去。开出去几分钟,傅宁砚突然说:“去栖月河别墅。”
谭睿在前方的路口转了弯,抬眼看了看后视镜,黑暗中燃烧的红点忽明忽暗,傅宁砚的神情也跟着忽隐忽现。
六岁时,他以为被段文音关在屋子里画画,从早到晚,没吃没喝就是天大的事;二十岁时遇到喜欢的姑娘读了喜欢的学校,但一切毁于一旦,就以为生无所恋。
这些事他都渐渐适应过来,并且锤炼得他更加不为世事所动。
可是直到此刻他才明白,真的绝望,是你根本都不兴起“绝望”这个念头。未来的出路一把斩断,可你不能停,只能在黑暗中不断行走,不知道下一步是绝路逢生或是穷途末路。
但这样的路,千万条里,都没有哪一条,能够走到苏嘉言身边。
谭睿看着不放心,小心翼翼问了一声:“三少,你没事吧?”
“没事。”傅宁砚掐了烟,打开窗户。
冷风灌进来,烟味迅速消散得一干二净。
作者有话要说:看了大家的留言,觉得愧疚,也很沮丧。
这些剧情其实都在按着大纲走,但是笔力不逮,让大家觉得不好看了,我也实在是……
我在检讨和反思,剧情走到这里,暂时也没办法回去修改,只能后面继续努力,写完以后再来完善。
夜合不是什么天赋型的人,只能说尽量不断努力不断进步,这个过程中总会出现失误。
总之非常谢谢大家的批评和建议,能和大家在一个文里相遇,都是缘分,无论是中途弃文或是继续关注,夜合都同样感激。
因为有你们,夜合才觉得被关注,被重视,被鼓励,才能日更,才能依然没有放弃这个爱好。
非常感谢(鞠躬。
第55章 意外之孕
傅宁砚上次到栖月河别墅;还是夏天的时候。那时他因恒生科技背信弃义、谢氏集团虎视眈眈的事而忙得焦头烂额,工作之余;便将此处作为临时避难所。
严格算来;苏嘉言在别墅居住的日子并不多。但可笑的是;如今这里竟是唯一一个留有她存在印记,而他也可以自由出入的地方。
半山处积雪很深,夜冷而静,只从林间漏下些许微弱的月光。傅宁砚踏着深雪;踽踽前行。
开门之后;铺面而来一阵久未住人的清冷气息。因有人固定打扫;屋里纤尘不染,由是更加显得没有半分人气。
傅宁砚在客厅沙发上坐下。
对面就是苏嘉言曾经静坐看书的位置;他一睁开眼就能看见她眉目低垂;沉静清雅的模样。
视线继续往前,在客厅的窗前,她时常在清晨或是黄昏时倚着窗框,看着窗外山峦与树影,神情寂寥却又拒人千里。
而在楼上的卧室里,他与她一起度过很多迷乱而沉醉的黑夜,他对她身体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了如指掌熟记于心。
卧室的窗户是观看她每日练嗓的绝佳位置,也只有这个时候,他才能欣赏到她毫无戒备全情投入的模样,一颦一笑,一举一动,一喜一嗔,都自带一段旁人不及的清雅风流。
傅宁砚洗了澡,躺在卧室的床上,黑暗中紧闭双眼。半山处的夜是绝对的静,他便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和缓慢沉静的心跳。
回溯过去,说不清楚是在哪一个节点,他真正爱上了苏嘉言。
于他而言,这种影响潜移默化由是更难觉察。等他意识到时,已是千江带水万山归绿,此时回想,只有从厨房飘出的袅袅香味,握在手中她微凉的指尖,或是睡到半夜翻身过去拢入怀中的温软身体。
这些细枝末节,严丝合缝地切合了所谓“家”的定义。
齐树曾经说他,别看他身边从来不缺女人,行事作风也是全然的世家子弟情场高手的做派,但只有遇到真正喜欢的女人,才能知道他的情商究竟多高。
“我打赌你压根追不到你真正想要的女人。”齐树当时说。
傅宁砚翻了个身,心想,这说得太他妈对了。
——
苏嘉言晚上做了一个梦,梦到时间还是在今年春天,舞台上灯光昏昏惨惨,配乐也是咿咿呀呀几不成调,唯独她穿着光鲜,曼声唱着“怎能够成就了姻缘,就死在阎王殿前,由他,把那碾来舂,锯来解,把磨来挨,放在油锅里去炸……”
唱一句,台下就少一人,唱到最后音乐也没了,偌大的场子里就只剩她一人,在方寸大的追光范围里摆着水袖甩着拂尘,追光之外,就是墨汁一般浓烈而密不透风的黑暗,仿佛下一秒就要蔓延到追光之内。
苏嘉言顿时惊醒,额上背上起了一层冷汗,她大口喘气,转头看见路灯光切进来一线,照亮了地下极小的一格,又不由想起梦中场景,连忙裹紧了被子。
眼下的日子便是如此,唯有目前的立足之处尚有几寸亮光,可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被蔓延而来的绝望生生吞噬。
活了二十四年,从未有一天想过会过上这种生活,每一天都在煎熬,看不见出路在何处,又不能主动放弃。就像是负轭的水牛,在鞭打之下,只能拖着疲乏的脚步,踏着泥泞继续往前。
再艰难,年还是要过。
日子一天天临近除夕,苏懿行学校也放了假,苏嘉言和黎昕开始采办年货。在往日规格的基础上,今年又多加了一些。仿佛也不心疼,都捡最好的东西置办着。一路忙下来,好歹将前几日的愁云惨淡冲散了几分。
陈梓良积极配合治疗,左手使得上力,也能说得清楚几个词语了,只是饭吃得少,转眼瘦了一大圈,颧骨都支棱出来,形销骨立的,看着让人更加心疼。
除夕那天,黎昕早起就在院子里放了一挂鞭炮,噼噼啪啪炸了一通,雪地上铺了一地纸屑,干冽的空气里一股硝烟的味道,倒也有几分年味。
苏懿行陪着陈梓良在客厅里看《一年又一年》,苏嘉言和黎昕在厨房里包饺子。锅里炖着排骨,另一个锅上烧着开水,缭绕的雾气中香气四溢。
黎昕擀着饺子皮,苏嘉言则在调饺子馅,隔壁房间电视开得大声,他们间或能听见几句陡然抬高的笑声。
黎昕将一张饺子皮从擀面杆上揭下来,放到一边,语气状似漫不经心,问道:“谢泽雅的事,你准备怎么办?”
苏嘉言正在切着姜末,手里动作顿了一下,“这些人有权有势,打官司不会有什么结果。”
黎昕忍不住去看她的表情,却见她神情平平淡淡,没有一丝波澜,“不能这么放过她。”
“当然。”苏嘉言低头仔细看着刀口,语气仍是平淡,听不出情绪。
过了一会儿,黎昕又问,“你和傅宁砚……”
苏嘉言神情终于有了变化,眸光里染进几分未知的情绪,但一眼看过去,仍是意味不明,“我和他不会再有什么。”
黎昕静静看了她片刻,伸手拿过一个面团,轻轻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心里难受,虽然你表面上不说,我还是能看出来你是很在乎他的,事情发生到现在,从头到尾你也没有谴责过他半分……”
“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