蚕食-第5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梓良缓缓站起身,捏住桌子的一沿,肃声说道:“你说什么?”
谢泽雅走到近前,瞥了院子里一眼,脸上依旧浮着一层假笑,“看来你还被蒙在鼓里呢,真是可怜。你的得意门生没有告诉你,她被傅宁砚包养,换取剧院生存的事?”
陈梓良脸霎时涨得通红,额角青筋都爆了出来,“你!胡说!”
“哈?我为什么要胡说?”谢泽雅绕着陈梓良转了一圈,“你也看得出来,我和苏嘉言长得很像是吧?宁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包养苏嘉言,送了她一套别墅,一辆车,每个月还给五十万的零花钱,房子就在栖月河,市价恐怕得有八百万吧,车子是兰博基尼的。这些,她都没跟你说过?”
谢泽雅斜着眼,看着陈梓良轻轻笑着,脸上浮着一层不加掩饰的鄙夷,“你也不是不了解,他们这些花花公子,女人娶回去哪里是真正用来当老婆的,只是做个幌子,在外面依然花天酒地声色犬马——你怎么了,脸色看起来这么差?哦,我知道了,一定是觉得这个得意弟子辱没师门了吧?”
谢泽雅啧啧一叹,“也是,一个唱戏的,要是不清高一点,落入俗流,自愿当了别人的玩物,和娼门里的那些一样下贱,可不是欺师灭祖?”
陈梓良伸手紧紧攥着心脏处,一双眼愤怒得仿佛要喷火,直勾勾地盯着谢泽雅,仿佛想要说话,然而喉头咕哝,却没有说出任何一个字。
谢泽雅不由大笑起来,“你一定气疯了吧?我告诉你,我男朋友被苏嘉言抢了,我比你气一万倍!她就是一个戏子,一个婊|子!她有什么资格来跟我抢宁砚!我十八岁就认识宁砚了,可他睡了你的好徒弟半年就要抛弃我了,他居然还想跟她求婚,哈哈哈!他一定是被苏嘉言蛊惑了才会这样,你们这些所谓的艺术家,私底下还专门学着怎么勾引男人吗?”
陈梓良死死揪着心脏,一只手颤巍巍地伸出去,似乎想要去够谢泽雅。
谢泽雅当即退后一步,“你想做什么?想教训我?想给你这个淫|荡下贱的徒弟出一口气?哈哈哈昆戏巨匠,戏曲大师,这得多大脸才能……”
话未说完,谢泽雅便听见“咚”的一声,陈梓良的身体僵直着朝着右后方倒了过去,他身体撞在椅子上,又整个翻到过去,没有动静了。与此同时,院子里骤然响起的音乐声将这一声巨响盖了过去,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书房里发生的变故。
谢泽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过了好半晌,方才迈开僵硬钝重的脚步,缓缓走到陈梓良身前,蹲下|身。
陈梓良瞳孔放大,眼神涣散,嘴角流涎……谢泽雅只看了一眼,就立即起身转身仓皇朝着门外飞快地跑去。沿着深深长长地走廊,她一路跑出了剧院,跨过后门门槛时脚勾了一下,整个人顿时重重摔倒在积雪之中。这一下摔得她几乎痛晕过去,也顾不得去捡落下的帽子,飞快爬起来踩着湿冷的积雪没命般地往前跑去,直到剧院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
院子里大体准备得差不多时,钟凯就通知了谭睿将车子开过来。谭睿本就没开多远,得令后立即掉头回来。
车子停在剧院门口时,苏嘉言越发觉得莫名其妙。正要进去,傅宁砚却从里面出来,不由分说一把攥住了她的手,将她拉进院子里去。
苏嘉言一时惊住,却见清扫干净的院子里铺着一层红毯,一路往书房门口延伸,尽头处拿香槟玫瑰绑了一个拱门,浅粉色的花瓣在清冽的风里瑟瑟摇曳。
“这是……”
自见到苏嘉言起,傅宁砚越发紧张,想要说话却蹦不出半个字,此刻一张脸好似面瘫一般没有半分表情。
苏嘉言吓得不轻,抬头看去,见傅宁砚神情冷硬如岩,一时更加觉得忐忑,忍不住去挣扎,傅宁砚却将她手攥得更紧,只带着她沿着红毯一路往前走。
这仿佛结婚仪式的既视感让苏嘉言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里不断催眠不要多想不要多想,思绪却还是一路飘远。
傅宁砚这是什么意思,两旁围观的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是什么意思?
若在平时,她一定会觉得这红红毯和这玫瑰以及不知何时响起来的钢琴曲说不出的滑稽可笑,可是此刻被傅宁砚牵着,却又心若擂鼓,一阵一阵敲得,让她意识都仿佛模糊起来。
很快两人就经过了拱门,到了书房门前,傅宁砚在此刻停了下来,手却没松,仍是攥着。他低头看着苏嘉言,眉目清隽而眼神坚定,仿佛要将苏嘉言的身影刻入瞳孔之中。
苏嘉言心脏不由漏跳一拍,便听见傅宁砚清越温润的声音响起来:“准备好了吗?”
准备……准备什么?
苏嘉言慌乱不知所以,傅宁砚轻轻一笑,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前走了两步,而后伸手推开了书房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先顶个锅盖,我知道这剧情有点禽兽,大家轻点拍→_→
第54章 天寒地冻
这仿佛是崇城最冷的一个冬天;天寒地冻;阴霾久久不散。一到上下班的时,路堵得水泄不通。对许多人而言,崇城的冬天意味着比平日更高的迟到率;意味着热腾腾的火锅,意味着渐渐浓起来的年味,意味着寒假或者压岁钱。
而对苏嘉言而言,崇城今年的冬天如厄运一般漫长。
晚上九点,剧院亮着灯,幽幽的一捧;照亮了积雪庭院的一隅。而傅宁砚站在廊下,久久没动。
距离求婚那天;已经过去了半个月。
陈梓良突发脑溢血,虽是救回来了,但是压迫了神经,现在已经无法说话,半边身子也瘫痪了。
凭借落在后门的帽子,肇事者飞快地锁定为谢泽雅,但她疑似患有精神方面的疾病,真要打官司,也是一滩烂泥。
日子愁云惨淡,苏嘉言也五内俱焚。
此刻她正端着一碗粥,仔细耐心地喂陈梓良进食。经历两场重病打击,陈梓良已是华发如霜,眼眶深深凹陷下去。他面肌无力,进食异常困难。
昔日意气风发的昆剧大师落到现下的境况,苏嘉言每日相对,都觉锥心刺骨。有些时候,英雄迟暮比生离死别更让人觉得难受,况且这场变故归根究底全是因她而起。
“师傅,再吃一点吧。”苏嘉言压抑住心内翻涌的情绪,又舀了一勺,送到陈梓良嘴边。
陈梓良没有张嘴,只是缓慢而艰难地抬起了尚还能运动的左手。
“师傅,你要什么?”苏嘉言伸手去扶陈梓良的手,下一瞬,陈梓良手往左一摆,将她的手里的碗打落在地。
碎裂之声仿佛将空气刺穿,在一旁整理文件的黎昕立即抬头看过来,“嘉言,怎么了?”
苏嘉言怔忡地看着散落一地的碎片,苦涩自责便如巨浪,一阵一阵上涌,仿佛要将她掀翻在地。
她飞快起身去拿扫帚拖把过来打扫,一低下头,眼泪便忍不住往下落。她深吸一口气,飞快扫完以后,又去绞了块湿毛巾过来,蹲下|身擦拭溅在陈梓良裤腿上的汤汁。
一边擦,泪一边往下滚,“师傅,我错了。”
黎昕本是将起未起,此刻也立即放了笔,走过来拉着苏嘉言在一旁跪下,“师傅,我也有错,不该瞒着你,更不该不阻止师妹。”
陈梓良浑浊的目光中怒火燃烧,嘴角不断抽搐。手颤悠悠抬起来,抬了几分,又落了下去。
两人不多说什么,也不辩解一句,只跪在湿冷的地上,身体跪得笔直。
夜长而冷寂,时间便似凝滞。陈梓良眼中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是逐渐弥散的灰败。比起身体,真正被击垮的是他几十年苦心孤诣树立起来的自尊与清高。而现在他身体也无法自理,每一日都是苟活,每一次呼吸都是苟延残喘。
过了许久,陈梓良缓缓抬了抬手,示意两人起来,喉咙里反复咕哝着一个字,苏嘉言听了半晌,才听清楚是“睡”。
黎昕站起身,将轮椅往外推去。
院子里的傅宁砚听见动静,立即快步走到门口。
苏嘉言跟着黎昕到了卧房,服侍着陈梓良躺下来了,熄了灯,一起走了出来。黎昕不由长叹一声,叹完又怒,“嘉言,你说,傅宁砚这是办的什么事。”
苏嘉言别过脸去,声音低沉沙哑,“师兄,你别说了。”
黎昕又叹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两人默默站了一会儿,黎昕拍了拍苏嘉言的肩,“你也回去休息吧,别担心,日子总是会慢慢好起来的。”
苏嘉言点了点头,道别之后缓缓朝门口走去。
傅宁砚赶紧躲到一边,看着苏嘉言单薄的身影一路往前,在雪地上拖出一行孤寂的脚印。
他始终无法忘记那天推开门之后,苏嘉言质问他“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时冰冷如锋的目光。
那时他陡然清楚,其实早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已经将苏嘉言从自己身边慢慢推离了。
开始是错,中途他的种种荒谬,更是错上加错。到如今已是积重难返,从今以后,他再也不用妄想可以得到苏嘉言了。
他将手伸进衣袋,将那枚小小的戒指紧紧攥入手心。他面上没有丝毫表情,只是目光恍如深海苍茫,就这样注视着苏嘉言,直到她的身影缓缓消失在雪地的尽头。
——
此前,谢老爷子听到消息以后,从美国飞了过来,和傅宁砚商议对策。
谢泽雅被关在楼上的房间里,门口有保安二十四小时看守。在楼下的客厅里,谢老爷子和傅在煌坐一边,傅宁砚和段文音坐一边,四人都是面色沉冷,也不废话,直奔主题。
“宁砚,希望你好歹念及昔日的交情。泽雅也没有恶意,只是因为对你执念太深,所以走了歪路。”
“老爷子,这件事没有什么可商量的。”
“你说这是何必呢,她现在这个情况,就是半个疯子,把她关进去,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好处,”傅宁砚抬眼看着谢老爷子,“不过想给嘉言一个交代。”
“你自己造的孽,现在倒来怨别人了。”傅在煌冷哼一声。
傅宁砚微微眯起眼睛,冷冷一笑,“我不追究傅宁墨和谢泽雅的事,你们就真当他们是清白的?忘得倒是挺快,可惜我再黑,他们也洗白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