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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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孝廉公真不错,知道体恤人,这也是理,是礼。
本来嘛!都是慕名而来的,又不是见官,就算是排队等着见官,好官也不会让人站着等。
人满是人满,可是鸦雀无声,一片宁静。
到底是文人。
谈圣贤书所学何事?
谈圣贤书学的可不全是大事。
真说起来,修身也不能说是小事。
修,齐,治,平,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身修而后家齐,而后国治,而后天下平。
身不修焉能齐家,又怎能治国,更遑论平天下?
关山月过去找了个座坐下,他也等上了,而且是安安静静的等。
不知道是一向如此,还是今天快;若是今天快,那还是关山月运气好。人一个一个的走,算是快的就轮到他了。
说是算快,其实已经快午时了,关山月是最后一个。
中午是饭时,谁都得吃饭,再有来见的人,恐怕得等晌午过后了。
孝廉公见来人的地方,就在眼前这座朝南的“崇文馆”里,听得里头有人喊一声:“有请下一位。”关山月站起身正要走过去。
里头出来个人,四十上下个中年人,穿着也挺斯文,言谈举止也相当客气,只是,他这么说:“这位,请等一等。”
这是还不让关山月进“崇文堂”。
刚才里头不是明明喊“有请下一位”么?
关山月停住了,他没说话,他等那中年人的后话。
那中年人的后话却是:“请见谅,你这位不能见我家公子。”
关山月不能……
怪不得他从里头出来拦住关山月。
关山月微怔:“我不能见?请明教。”
关山月也客气,本来嘛,这是“崇文堂”,再说,人家客气。
那中年人道:“你这位资格不符。”
关山月又微一怔:“我资格不符。”
那中年人道:“我家公子见远近各位,是以文相会。”
原来如此。
关山月道:“我明白了,尊驾是看我穿着打扮不像个文人?”
那中年人道:“确是如此,还请见谅。”
“好说!”关山月道:“不错,我是个江湖人,只是,江湖人就不会文事,不能谈文?”
那中年人一时没能说出话来。
“崇文堂”里又传出个话声,这个话声相当清朗:“说得好,请这位请来。”
有了这句话,那中年人立即哈腰摆手,让关山月进“崇文堂”。
关山月扬声一句:“多谢接见。”
他登上台阶,进入“崇文堂”。
一进“崇文堂”就看见了,既像书房,又像客厅,主座前站着一位,这一位是位白衣文士,二十上下,不高不矮,不胖下瘦,长眉凤目,不但俊美,而且白皙,不但白皙,而且细皮嫩肉,简直就跟个姑娘家似的。
关山月抱拳:“孝廉公。”
白衣文士答礼,一双手也白皙修长,根根似玉:“不敢当,请坐。”
关山月谢一声,走过去。
客主落座,白衣文士自关山月进来,黑白分明的一双凤目就紧紧凝视关山月,如今更是深深一眼:“请教,怎么称呼?”
话声很好听。
关山月道:“不敢,关山月。”
白衣文士道:“关壮士不是本地人?”
壮士,关山月承认是江湖人,自是壮士。
关山月道:“远从外地来,路过贵宝地。”
白衣文人道:“只是路过?”
不是慕名专程而来。
关山月道:“是的。”
白衣文士道:“只是路过怎么会……”
关山月道:“我走南闯北,东来西住,一踏进贵宝地,就觉得贵宝地与其他各地不同;一经打听,我知道贵宝地有位万家生佛的好官,也知道贵宝地有位众口推崇的孝廉公,只要是以文相会,无论本地、外来,无论何时,都可见到,所以我来拜见,来瞻仰。”
白衣文士道:“那是本地父老兄弟错爱,不敢当关壮士这拜见,瞻仰。”
关山月道:“孝廉公忒谦,我所遇到的人,都说我绝对不虚此行,并担保一定值得,足慰平生。”
白衣文士道:“那就更不敢当了!”一顿,转了话锋:“关壮士是江湖人?”
显然他是不想再听那些捧他的词儿了。
或许听太多了。
不过,正人君子本就不喜欢听这个。
关山月道:“是的。”
白衣文士道:“关壮士说,也能谈文事?”
关山月道:“那要看什么样的文事?”
白衣文士道:“怎么说?”
关山月道:(此处原书脱落)
白衣文士道:“关壮士忒谦。”
他还真是说对了,关山月的确是“忒谦”,最好别真把关山月当武夫。
白衣文士开始谈了,不知道他有没有把关山月当武夫,不知道他是不是宅心仁厚,他谈的都是些粗浅文事。
关山月能对答,而且对答如流。
白衣文士所谈文事由浅渐深。
关山月能对答,照样对答如流。
白衣文士一双凤目瞪大了,紧紧凝视关山月。
关山月像个没事人儿,从容,泰然。
白衣文士所谈文事上自天文,下至地理,诸子百家,旁涉三教九流,甚至谈到了几次乡试的考题。
关山月照样能对答,依然对答如流。
白衣文士一双凤目瞪圆了,满脸是惊诧色,简直惊诧欲绝,久久才说出话来。
“阁下确是江湖人?”
由“壮士”变“阁下”了。
关山月道:“确是!”
白衣文士道:“从这一刻起,我才知道我往昔对江湖人的认知是错误的,而且大错特错,从今往后我要重新认识江湖人了。” ;关山月装糊涂:“孝廉公这话……”
白衣文士道:“阁下若赴乡试,解元非阁下莫属,阁下若赴会试,会元非阁下莫属,阁下若应殿试,必是三鼎曱之首,”
关山月道:“孝廉公夸奖了,抬举了。”
白衣文士一脸正经,甚至肃然:“不,阁下之高才,当今几位大儒不过如此,而阁下腹笥之宽,胸罗之广,更胜当今几位大儒。”
关山月淡然而笑:“孝廉公如此抬举,我怎么敢当?只孝廉公知道,江湖人也能谈文,只孝廉公能从此以诚待人,也就够了。”
白衣文上道:“前者,我已知过,而且必改;后者,还请阁下明教。”
关山月道:“孝廉公不明白,我为什么请孝廉公今后以诚待人?”
白衣文士道:“正是。”
关山月道:“请问孝廉公,贵省哪一年的乡试允准女子应试了?”
白衣文士脸色变了,沉默了一下才道:“之前那么多人都没有看出来,没想到却遭阁下看破……”
敢情,她是个女子,不是那位孝廉公。
关山月道:“我头一眼就看出来了,不便马上说破而已。”
白衣文士低了低头:“不敢再欺瞒,我是董孟卿的妹妹,代兄会见各地文士。”
原来那位举人公叫董孟卿。
关山月道:“远近皆知,孝廉公愿以文会见远近来人,远近来人也都是慕名而来。”
白衣文士道:“我知道不该,但是不得已。”
关山月道:“孝廉公没有亲自会见远近来人,当有理由?”
白衣文士道:“有理由。”
她并没有说是什么理由。
关山月道:“能否赐告?”
白衣文士没说话。
显然,不能。
关山月道:“孝廉公不在?”
白衣文士道:“不,他在。”
关山月道:“那么,孝廉公欠安?”
白衣文士道:“也不是,他很好。”
关山月道:“那是有要事缠身,不能……”
白衣文士道:“不是,都不是……”
关山月道:“芳驾恕我,孝廉公怎能,又何忍不亲自来见远近来人,总该说个理由。”
白衣文士美而白皙细嫩的脸上浮现阴霾,凝重的神色中带着焦虑,又沉默了一下,才道:“家兄他不见了。”
关山月一怔:“芳驾是说……”
白衣文士道:“家兄失踪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
关山月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白衣文士道:“昨夜。”
关山月道:“在什么地方?”
白衣文亡道:“家里。”
关山月道:“在府里怎么会……”
白衣文士道:“昨晚临睡前,家兄还曾向家父母问安,所以家父认为家兄是遭人劫掳……”
关山月道:“孝廉公会不会是急事外出?” ;”
白衣文士道:“家兄外出,不管赴何处,为何事,由来必禀明家父家母;昨晚他只是问安,别无禀告。再说,家兄他也不可能有那时必得外出的事,即便有,今天早上他也该回来了。”
关山月道:“照这么看,孝廉公恐怕真是……只是,以令尊的为官,孝廉公的交往,为人,什么人又会劫掳他?”
白衣文士道:“这就不知道了。”
关山月道:“府上跟衙里的人都知道了?”
白衣文士道:“也只是家里跟衙里的人,家人不许张扬,所以家兄会见远近文土的事,只好由我易钗而弁暂代了。”
关山月道:“可曾派人找寻?”
白衣文士道:“已派出捕房差役,只是,至今还没有消息。”
关山月道:“可否容我略尽棉薄?”
白衣文士道:“谢谢阁下,不用了,自有县衙捕房差役。”
关山月道:“府里可有人巡更值夜?”
白衣文士道:“有,宅外有人巡更,宅内有人值夜。”
关山月道:“巡更值夜之人,无所见?也无所闻?”
白衣文士道:“捕房问这巡更值夜人,都说无所见,无所闻,也没有任何异状,平静一如往昔。”
关山月道:“倘若孝廉公确是遭人劫掳,那么劫掳孝廉公之人,必非庸手,恕我直言,恐怕不是县衙捕房……”
白衣文士道:“家父身为县令,必得配用,也必得信任县衙捕房;若是连个人都找不到,救不回,还怎么侦办境内其他大小案件?怎么卫护百姓的身家性命,县衙还要捕房何用?”
是理!
可是,理只是理。
关山月道:“芳驾生长官宦人家,不知江湖事。孝廉公若是遭人劫掳,那劫掳孝廉公之人,必有重大理由,孝廉公既是县令之子,本身又举孝廉,非有重大理由,非万不得已,那劫掳孝廉公之人,不会甘冒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