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山月-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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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撮毛又点头:“不错。”
关山月三问:“为什么跟‘海威帮’有关连,你们就要拿人?是因为‘海威帮’是叛逆,是么?”
一撮毛没再点头,话说得也不客气:“你明知故问,多此一问:”
关山月道:“吃公家饭这么久了,又是个头儿,应该懂得好歹,这是让我碰上了,不然你惹的祸,招的灾大了,让你的弟兄们也跟着倒霉。”
吃公家饭的,又是个头儿,怎么能听一个陌生江湖百姓的这种话?
一撮毛脸色变了:“你怎么说?”
关山月道:“这两天,‘广东’来了位朝廷要员,内阁学士张廷玉张大人……”
一撮毛一怔:“这你怎么知道?”
显然他也知道。
脸色也好些了,显然他也知道,八成儿是听关山月提起的朝廷要员。
关山月像没听见,没理他,道:“要是我没料错,这位张大人应该还没有启程回京,正在做‘两广总督衙门’,或者是‘广东巡抚衙门’的座上嘉宾……”
一撮毛惊声道:“这你怎么也知道?”
关山月这是按常情推测,一般京里的要员到地方公干事了,除非朝廷限朝返京覆旨,不然地方官一定会留住两天,好好的尽尽地主之谊,等到送行时另有馈赠,这是连络感情,建立人脉。
关山月仍然像没听见,没理他:“你可以派个人去,或者是亲自跑一趟,想办法请示这位张大人,看看朝廷是不是还把‘海威帮’当叛逆?跟‘海威帮’有关连的人能不能抓?”
一撮毛道:“怎么说?朝廷不把‘海威帮’当叛逆?怎么可能……”
看来这他还不知道,难怪他不信,是不可能,根本是绝不可能。
关山月道:“你不信?”
一撮毛道:“当然不信!说给谁听,谁也不信,我吃这么多年公事饭了,你把我当三岁孩童!”
关山月道:“你吃了这么多年公家饭,又是个头儿,我不是把你当三岁孩童,我是可惜你得来不易,已经干了这么多年的这份差事。”
一撮毛脸色又变了:“你……”
关山月道:“为你,为你这几个弟兄,回去想办法请示请示,对你有什么损害?”
一撮毛冷笑:“对我有什么损害?你是真拿我当三岁孩童!这一招不高,你是明知道她脱不了身,跑下了,你也帮不上她什么忙,想来个调虎离山,拿下!”
聪明!
话落,他自己,还有那两个,都要动。
拿人,动手,当然是要先拔刀。
他三个抬了手,要去抓刀柄,
关山月也抬了手,还是革囊前递,只是这回不是按手了,而且在他三个的胳膊上各重捶了一下。
行了,这就够受的了。
一撮毛三个痛呼出声,不但立足不稳,踉跄后退,还都另一只手抱着遭捶的胳膊弯下了腰,龇牙咧嘴,额上都见了汗了。
五个里的另两个如飞掠到:“怎么了?”
反应挺快的。
一撮毛抬起头,一脸痛苦色,也一脸怒容:“谁让你们擅离职守,滚回去!”
不错,是个好当差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怕这两个擅离监视任务,让那被监视的脱了身跑掉。
那两个,一声没敢再吭,忙掠了回去。
关山月说了话:“就凭我这一手,帮不了她的忙么?还用施调虎离山计么?”
凭这一手绝对帮得了忙,也绝对不用施调虎离山计。
一撮毛咬着牙直起了腰:“你……”
关山月道:“听我的,派一个,或者你自己,回去想办法请示请示吧!”
怎么说想办法?
以一撮毛的这个职位,不想办法,他的请示根本就到不了张廷玉那儿。
一撮毛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显然,一撮毛不明白。
能帮那江湖女子脱身,不帮那江湖女子脱身,也不是施调虎离山计,让那江湖女子脱身,非让人回去请示朝廷是不是不视‘海威帮’为叛逆了,与“海威帮”有关连的人能不能抓?
不要说一撮毛下明白,明白的人恐怕没几个。
关山月道:“刚才不跟你说了么?我是为你好,为你这几个弟兄好,怕你惹大祸,招大灾,自己丢差事砸饭碗不说,也害你这几个弟兄跟着倒霉。”
一撮毛道:“一不沾亲,二不带故,连认识都不认识,何会为我跟我这几个弟兄?”
还真是不怪他不信,任何人恐怕都难信。
关山月道:“你跟你这几个弟兄,也跟我无怨无仇不是?”
这倒也是,谈不上。
一撮毛还是下放心,还待再说。
关山月道:“弄清楚了再动,对你没有坏处不是?”
一撮毛两眼紧盯著关山月:“吃了这么多年公事饭,这种事我还是头一次碰上,我实在弄不明白……”
关山月道:“我也弄下明白,凭你们这五个,既不能动手,又不能放手,就这么围著,要围到什么时候?又有什么意思?此刻我就可以帮她脱身带她走,但我民不犯官,不跟官斗,我愿意等你请示回来,若是朝廷仍视‘海威帮’为叛逆,与‘海威帮’有关连的人仍得抓,我保证撒手不管,立即走人,我言尽于此了,是福是祸,你自己明智抉择。”
话毕一转身往回走了。
许是这番话一撮毛听进去了,他施了个眼色。
那先一个忍着疼走了,还抱着胳膊。
不知这要抱到什么时候?
反正他一定会在回到衙门之前放手,而且,他不会愿意丢这个人。
关山月回到了树丛里;
她劈头就问:“他们听了你的了?撤了?”
关山月道:“我让他们派人回去请示了,用不了多久就会行回话丁。”
她一双杏眼紧盯着关山月:“你让他们派人回去请示了?”
关山月道:“不错。”
她道:“他们会听你的?”
关山月道:“事实上我往回走的时候,他们已经派人回去了。”
她眨动了一下杏眼:“你不是他们的上司,甚至连官府的人都不是,他们怎么会听你的?”
看来她对关山月还是有点疑心。
关山月道:“他们不是听我的,他们是为他们自己,怕抓了不能抓的人,为自己招灾惹祸。”
她脸上泛现诧异色:“怕抓了不能抓的人?我是要到海上去找郭怀,郭怀本来就是他们眼里的叛逆呀!”
关山月道:“最近情势有些改变了,他们不再把郭怀当叛逆了。”
她一怔,叫出了声:“他们不再把郭怀当叛逆了?怎么会有这种事?为什么?”
关山月道:“我说不清楚,你也不必管那么多,只知道他们不会再抓你就行了。”
她又眨动了一下杏眼:“这就不对了,他们是官府的人,你不是,他们不再把郭怀当叛逆了,怎么他们不知道,反倒你知道?”
还真是打破砂锅问到底,还真是难缠。
关山月道:“这些虽是官府的人,但却是地方官府,尤其是远在千里外的‘广东’地方官府捕役,不再把郭怀当叛逆,是他们朝廷刚有的意思,或许他们主子知道,还没有往下交待,他们怎么会知道?至于我知道,江湖上传话本来就快,我是得知自京里传来的信息。”
还得编这么多来解释来源,真是何苦来哉!
就因为听说她到“南海”来,是来找郭怀的。
她道:“他们朝廷又怎么会不把郭怀当叛逆了呢?在他们眼里,郭怀不但是叛逆,而且是大叛逆,情势有了什么改变呢?”
关山月道:“我刚说过,一时说不清楚,你也不必管那么多,”
她道:“我怎么能不管?我不能不管,郭怀在他们眼里是大叛逆,可是在咱们眼里就是大英雄、大豪杰,普天下尊祟,普天下敬仰,这也是我为什么大老远的跑来‘南海’找他的道理所在。如今他们不把他当叛逆了,说是情势变了,情势为什么变了,又变成了什么样,别说我不能不管,普天下咱们这样的都会管,也都得管,你说是不是?”
这话听得关山月心头一阵震动,这事一旦成为事实,普天下皆知,郭怀一定会遭受误会,蒙受委屈,这对匡复大业会不会有不良导引,甚至这会不会是当今朝廷一招兵不刃血,不用发一兵一卒,或者这根本就是张廷玉贪图荣华富贵、数典忘祖,献与他主子的高明毒计?
“海皇帝”、“哭和尚”这两位绝世高人,都已是神仙中人,不会想不到,不会不做评估,不会那么糊涂。只是,这事不能轻泄,叫关山月怎么说?
如今再听了她这看法,关山月不但是非得管她这件事,非得管到底不可,而且,因为是个姑娘家,挺可爱,挺逗个姑娘家,还得不厌其烦,耐着性子,关山月脑海里闪电百转,然后,他这么说:“你说得是,说的是理,只是,我一时说不清楚,我能说得清楚的,只有不管他们是不是把郭怀当叛逆,不管情势怎么变,郭怀永远是普天下尊祟、敬仰的大英雄、大豪杰。”
她偏着头看关山月:“你让我迷糊。”
关山月道:“不必迷糊,记住我的话就行了,或许你如今迷糊,可是你将来一定不会迷糊。”
她道:“那,以你看,等那回去请示的人回来之后,他们会不会撤呢?”
关山月道:“他们一定会撤,我可以担保。”
她还待再说。
关山月没让她再说,转了话题:“说说你吧!”
她道:“我有什么好说的?”
关山月道:“你姓什么?叫什么?从哪里来?”
她道:“我姓高,单名一个梅字,从‘江南’来。”
挺干脆,连犹豫都没犹豫,看样子是真不假。
关山月道:“你说你到‘南海’来,是来找郭怀?”
姑娘高梅道:“是呀!”
关山月道:“你这样想下水到海里去?”
高梅道::是呀!”
还是干脆。
关山月道:“看样子你会水。”
高梅道:“当然。”
更干脆。
关山月道:“这是海。”
高梅道:“海怎么了?我没把它当回事儿,我一家天生会水,我自小就在大江里进出,我有个兄弟比我还厉害,叫‘鱼眼’高恒,空手在江里抓鱼,能在江底待二天三夜。”
那是厉害,一家都是水里的能人。
看样子不像吹。
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