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手,是我对你最后的疼爱-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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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思婕
第 1 章
只是与一个久别的人重逢而已,心里怎么会涌起这么难以言喻的哀伤?
酒店大厅里灯火璀璨、衣香鬓影,隔着一张张或真挚或虚伪的笑脸,苏浅浅看着人群里款款而谈的左天远。十多年了,他还是那么傲岸卓然的模样,而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十六岁的、发育迟缓的、沉默呆滞的少女。极偶尔视线交错的时候,苏浅浅总是颓然地先避让开,虽然左天远并没有表露出认出她的神色,可苏浅浅还是有点心虚,随即又暗暗鄙视自己,已经是陌路人了,就算被他认出来又有什么了不起!
说归说,身上还是一阵阵发冷,把酒杯放回餐台上的时候手一抖,玻璃杯滑落在台面上,叮当一声响,引来身边几个人的注视。范季伦伸出手臂,帮她扶起杯子:“怎么了,苏小姐?”
苏浅浅哦一声,有点尴尬地笑道:“没什么,我我,我不小心……”
范季伦是她的衣食父母,在前任因故辞职后,她好不容易才脱颖而出,成为云海集团总经理的秘书。这是她上任后第一次陪同大BOSS来参加这种重量级的社交活动,可千万不能搞砸了!苏浅浅暗暗提醒自己,脸上重又摆出职业的甜美微笑,端庄地走进人群里,和参会的贵宾亲切交谈。
这个酒会是由云海集团发起的。当前经济危机席卷全球,各行各业都受到严重影响,云海集团主营的航运业自然也受到冲击,当此际,有远见的经营者都意识到自身力量的薄弱,唯有联合起来才能抵御这次危机。云海集团做为华东一带私营中小型航运公司的领头军,义不容辞地承担起发起人的责任。
可是苏浅浅再怎么努力也没办法集中精神,轻柔的音乐听在耳朵里变得有些刺耳,她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新鲜空气。心不在焉地听完一位中年船东对新一年行业发展的分析,她轻轻点点头,和身边的人一起敷衍地应和着,然后找个借口离开。
十一月的夜晚已经很冷,身上光鲜亮丽的晚装并没有一丁点保暖的功用,刚推开阳台的门,晚风立刻吹透皮肤,苏浅浅情不自禁打个寒噤。
落在眼里的那个背影让她更冷。
宽大的栏杆前,一丛绿色植物边,站着悠闲的左天远,他握着酒杯的手随意地搭在栏杆上,听声音转过脸,看向仿佛是突然闯入的苏浅浅。笑意渐渐从他脸上浮现,他眉角微扬着的讥诮样子,让苏浅浅看了气就不打一处来。
原来他已经认出了自己,却一直装到现在!果然左天远低唤道:“三三,真的是你,我差一点就认不出来了。”
苏浅浅没有任何和他叙旧的情绪,左天远懒洋洋的笑语却让她停下脚步。
“三三,这么多年你还没有学会什么新招数?除了急不可奈地在我面前一再出现,有没有点新花样?”
苏浅浅回过头,看着他的笑脸,有往上头挥一巴掌的冲动。她挺直腰板,扯动嘴角冷笑道:“我有什么新招数新花样不必在你面前施展。左总,没想到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自作多情,怎么你竟然自作多情地以为自己具备让一个女人从十六岁暗恋到二十七岁的魅力?”
左天远举起杯向她遥敬:“难道没有吗?”
他分明挑衅的口气让苏浅浅全身的刺刷地一声竖起来,根根朝向那张可恶的笑脸。她嘴唇嗫嚅两下没有说出什么话,如果放在平时她一定不会放过他,可是今天,这种场合她不能有什么不合适的举动。苏浅浅咬咬牙,把一肚子话憋回去,狠狠看着左天远。
左天远看看华丽的酒店大厅,冷笑道:“你现在进去也帮不了范季伦什么忙。别告诉我你也认同他的想法,三三,我知道你是个现实的人,你不应该和他一样愚蠢。”
一句话说到了苏浅浅的心坎里。
她虽然年纪小,可是从十六岁到现在的这十几年里,经历的一切、看过的一切却很多很多。苏雅从第二任丈夫那里得到的大笔财产,在之后几段失败的感情和生意当中消耗殆尽,以至于她去世后留给女儿的钱,只够苏浅浅给妈妈买一块墓地。苏浅浅深深知道什么叫从云端跌落尘埃。这些当然还不能称之为磨难,可却让苏浅浅有种同龄人所不具备的冷静与客观。
范季伦整合行业力量共御危机的想法虽然美好,却无法施行。每个人关心的都是自己,任何一丁点微小的眼前利益都不肯放弃,想让这样的一群人联合起来并且做一点必要的牺牲与放弃简直难于登天。所以在这场酒会筹办伊始她就不赞同大BOSS范季伦的主意。
可是范季伦的干劲与热情让她说不出劝阻的话。做为一个年轻的领导,范季伦并不是没有犯过错误,但是他一旦决定就全心投入的激情深深感动了苏浅浅。
听到左天远的话,苏浅浅无法应和,更无法反驳,她转过身想离开。
“先别急着走,我有话跟你说。”左天远不管说什么话都是这种颐指气使的腔调,苏浅浅当然不会理会,可是左天远继续说道:“关于你妈妈的事情。”
苏浅浅的妈妈苏雅和左天远的父亲左宇在各自结束了第一次婚姻之后,曾经短暂地结合过一小段时间。那个时候左宇的前妻刚病逝不到两个月,他这么迅速地再婚让左天远勃然大怒,苏浅浅曾经听妈妈隐约提起过,她与左宇的离婚似乎与左天远的强烈反对有关,在左家大宅里住过的那一年多时间里,她也很体会到了左天远对自己和妈妈的憎恶与疏远。
现在他却提起妈妈的事,苏浅浅脚下顿了一顿,左天远说道:“我父亲的遗嘱受益人里有她,一点不值钱的东西。我知道她现在也不在了,你作为苏雅的继承人如果主动放弃我父亲的遗产,我会很高兴。”
左宇去世快两年了,他现在才说出遗产的事。苏浅浅咬着后槽牙,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无耻的人。当然她知道质问他也不会听到任何让人信服的解释,所有一切,都归功于左天远的阴险与恶毒吧。
苏浅浅在心里问候了他左家上溯到元谋猿人的所有祖先,脸上尽量端正庄严,让他可以清楚看到自己的鄙视不屑:“很遗憾,做让你高兴的事,有违我做人的原则。”
左天远的眉梢挑一挑,把酒杯放在栏杆上,呵呵地低声笑了:“看来你还是个很有原则的人。那么好,这是方律师的联系方式,”他说着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苏浅浅,“有空联系一下吧。你应该还记得方律师,当年我父亲和你母亲的离婚就是他经手办理的,都是熟人,好办事。”
苏浅浅走到他面前,劈手夺过名片死死攥在手里,转身迈开大步回到酒店,迎面撞过来的温香暖气让她无法控制地打了个喷嚏,背后的左天远扬声笑了起来:“可别感冒了,三三,天冷,多穿点儿!”
酒会结束的时候已近凌晨1点,特地请来表演节目的几位当红明星让酒会结束在欢快的气氛里。苏浅浅特别关心地看了看范季伦,表面一派洋溢的欢乐里,她知道,他其实很失望。但是范季伦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情绪,他在送走所有与会者之后,让司机先把苏浅浅送回家。
“那你呢范总?”
范季伦笑笑:“我喝多了,散散步,反正住的近。”
苏浅浅没再坚持,坐进汽车里,车开动后回头看看。午夜过后的酒店门口,除了服务生,就只有两只手插在裤兜里慢慢往前走的范季伦。转身坐好,苏浅浅心里非常不是滋味。满腔热情却被当头浇一盆冷水的感觉她并不陌生,从小就开始学习的美术,却因为后来渐渐败落的家境不得不放弃,苏浅浅还记得自己高考前填完志愿以后,关在房里对着画板痛哭了一场。
范季伦走出酒店大门,在最近的一盏路灯下看见裹着大衣站在那里的苏浅浅。
苏浅浅笑着朝他歪歪头:“反正已经喝多了,干脆就来个一醉方休。现在是下班时间,不知道范总有没有兴趣再去弄两杯?我先声明啊,绝不是拍马屁,纯粹的同事友爱!”
范季伦的笑声很低沉,很好听,他眼睛里倒映着路灯的灯光,一闪一闪:“我也先声明啊,你请客。”
苏浅浅咬牙跺脚:“反正刚发的奖金,我也豁出去了!走!”
苏浅浅现在还买不起房子,租住的是离公司不远的一套公寓,面积不大,四十多个平方精装修,租金颇高,不过升任总经理秘书以后有额外的住房补贴,让负担不至于很重。
第二天早上睡到快中午,随便搞点东西吃吃,然后从包里摸出那张皱巴巴的名片,苏浅浅拨通了方律师的电话。律师挣钱多,工作也辛苦,周末也不休息。到了律师事务所,简单寒喧两句以后,方律师把沈宇遗嘱里提到苏雅的部分复印后拿给她看。苏浅浅有点吃惊,这哪里是左天远所说什么不值钱的东西。本城高尚地段一套面积颇大的房子,折算下来的金额让她有点咋舌。
也许他们有钱人眼里值钱与否的标准和常人不同。
苏浅浅顿时有种劳苦人民打倒恶霸地主的成就感,强绷着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向方律师请教了该如何办理手续,鉴于这是遗产的遗产,过户手续相对比较复杂,苏浅浅全权委托方律师的事务所代办,然后拿着新房钥匙,神清气爽地离开。
打个车,直奔那个小区。
一下子从无产阶级翻身成为资产阶级,这个跳跃性震得苏浅浅有点不适应,站在小区外抬头看,想数一数第三十五层在哪里。可是窗口太多太相同,很快眼花。苏浅浅闭起眼睛,平复一下自己激动错失的心,昂头走向小区大门。
事实证明,苏浅浅在左家过的那一年半时间,没能让她沾染到一星半点的富贵气息。虽然现在也算是个小白领,穿着打扮对镜照照自我感觉象模象样,可是当保安的大手挡住她,两道审视的视线上上下下逡巡一番后落在她小几百块钱买来的普通皮包上时,苏浅浅终于开始担心,自己那么点工资,不知道够不够支付这里的物管费。
这个小区占地面积很大,却只盖了四幢楼,楼间距极大,据苏浅浅所知,所有的套型都在一百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