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魂公主-第9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曲罢,我还意犹未尽,稍加停顿后,我才道:“你们夫妻二人合奏这曲真是美妙,差点夺了我的魂去。”
“姑娘,你错了。”那男子一作揖,笑了笑。“我们二人并非夫妻,而是兄妹。妹妹新寡,本不该抛头露面。因家中清贫无以为生,只好出外卖唱。不过,身为女子多有不便之处,若有在下相陪,也好免去烦扰。瞧,姑娘不也误会我们为夫妻吗?”
我睁大眼,左右看着含笑的两人,有点不好意思道:“欸?原来是民女看错,对不住得很。”
“不碍,不碍。”妇人忙摆手。
我红脸将视线撇向别处,嘟着脸甚是可爱,所露的小女儿风情惹那兄妹二人笑得更甜。我假装生气道:“倘若再笑,小心掉牙。”随即“噗嗤”笑出来,我赶紧捂嘴偷眼瞄向四周,见无人注意,才放下手抚了一下胸口。“幸好此时人不多,若是被人瞧见如此开怀娇悄的模样,民女的侍从该有的忙喽。”
“这玩笑开不得,鄙人可不愿再‘热闹’一回。”王云霂说得认真,硬是破坏轻松的气氛。
我偷偷挖他一眼,默不作声的扭头望向窗外。柳条随风而动,两只黄鹂飞来停靠其上,稍作休息又飞走。我盯着一棵枝叶繁茂的大柳树,微笑着发呆。不知为何微笑?亦不知为何发呆?许是害怕这份安宁转瞬即逝,亦或许是被某种思念侵袭,渐渐感到困倦。
“云霂啊,你怎在此?你父可知你来扬州否?”
忽入的声音,让我即将闭上的眼又再次睁开,我微低头、抬袖半遮脸打了个哈欠,执袖口点了点眼角的泪水,回首看向来人。我见此人规规矩矩一幅从二品打扮,猛地一惊,瞬时神情凝重。
王云霂起身施礼,一笑道:“小侄来扬州之事,家父知晓。不知陈大人怎会到此?”
“莫提啦。”陈时夏一挥手,“反正坐一会儿便走。”随即坐下来,瞅了瞅我“咦?”了一声,打量了我片刻后问。“姑娘看着眼熟,好似在哪儿见过。不知姑娘可曾与陈某会过面?”
我皱了皱眉头,双手在桌下不自觉地绞着罗帕,忽而一挑眉,执罗帕一点嘴角,嫣然一笑道:“这便是所谓的‘官大人’特有的搭讪方式吗?蛮不赖嘛。可惜——对民女不管用,让大人失望啦。识得民女之人、民女识得之人太多,有的浅、有的深,浅的有时记不住名字、深得有时不记得名字,不知大人属于哪一类?况且,民女乃一介草民,哪有幸认识官家?大人是在说笑呢?还是见民女有几分姿色才觉得眼熟呢?”
“说笑,说笑。”陈时夏被我一顿抢白颇为尴尬,显得局促不安,咳一声道。“失礼、失礼,姑娘莫怪。”说罢,忙拿起刚端上的茶便喝,终是洒了茶水、烫了嘴,手忙脚乱的扑打官袍。
我强忍想大笑的冲动,实在忍不住,便垂首偏向一侧,捂着嘴呵呵笑了几声。笑完后见陈时夏嘴里嘀嘀咕咕、不停摆弄着官袍,那幅郁闷、紧张的样子惹得我还想笑,若不是王云霂一直用打着问号的眼神盯着我,想必我肯定会忍不住捧腹大笑。
“这位大人是巡抚?还是布政使?”其实我知晓他的官职,只是故意找话,好让自己不至于出丑。
陈时夏稍抬眼一瞟我,仍低头擦着官袍,心不在焉的道:“江苏巡抚。”
“哦——”我拖长声调以表顿悟,旋即双手托腮,妙目忽闪忽闪的凝视陈时夏问:“既然是江苏巡抚,怎任由某个喜欢越地儿管闲事儿的人胡作非为呢?”
“谁?”陈时夏随口问。
我装作困扰的拧眉,陈时夏一下将目光锁在我身上,看得出他的好奇心上来了,我立马犹犹豫豫不肯开口。陈时夏着急道:“姑娘但说无妨。”
“今儿民女有幸见到一人,倘若没看错的话,那人应是李卫李大人。李大人好像有差事在身,只不知他怎会在扬州呢?民女倒有些奇怪。”我虽嘴上小心翼翼的问道,其实心里恨不得马上撵李卫走,可又不想亲自动手,只好利用旁人了。
陈时夏使鼻用力一吸气,眼神迅速变为谨慎,一整官袍,正坐直视我,已全无刚刚那幅随意散漫的模样。“奇怪?姑娘怎知那人是李卫李大人呢?”
“呃?难道不是吗?看热闹的百姓可都说是他呢。人太多,民女未瞧仔细,莫非看错了?”我抿了抿茶,淡笑着看着陈时夏。
陈时夏眼一眯,身体前倾支肘于桌上,双手交叉贴近唇,紧盯着我。少顷,他松手端茶好似在品,眼睛却一刻未曾离我。“姑娘善辞令,一定系出名门吧。”
“难道善辞令者皆出自名门吗?倒也有几分道理。听闻李卫李大人祖上虽不是名门,也是家境殷实的大户。”我又将话题扯回来。
陈时夏放下茶碗,侧头问王云霂:“王国栋大人近来可好?”说罢,他偷朝我看来。
我眉头一蹙,心里不知他在搞什么鬼,怎又将话题扯远?看来,他并不好糊弄,是否该打退堂鼓?若再往下谈,恐怕于我不利。毕竟,我心矛盾,一半想李卫留、一半又不想他留,思维颇为混乱。
“家父甚安。”王云霂被这平白一问有点摸不着头脑。
我喝着茶,静待下文。果然,陈时夏又问:“不知你是怎么与这位姑娘相识的?难道……”
“陈大人莫胡乱猜想。”王云霂略气恼,忙解释,“小侄今日曾救她于歹人之手,因她侍从掠人性命,小侄以为此举不当,故来此训诫。”
“救命之恩啊。”陈时夏故意将此言重语,瞟我一眼,笑问。“这么说——贤侄也不知这位姑娘芳名?”
王云霂瞬时羞赧道:“是,还不曾知晓。”
陈时夏闻后一言不发得端起茶碗,右手拿起茶盖把茶叶往一边拔了拨,未喝又放下。
王云霂啊、王云霂,我在心中暗念,亏你还是王国栋之子,怎这么容易上当?你是真傻?还是再给我装笨?白白浪费你那一双独特的眼睛,要它们有何用?
“不知姑娘可愿将芳名如实相告?”陈时夏特意强调“如实”,想来他早已料到我会用假名。他这次颇为陶醉的喝了口茶,放下茶碗朝我似笑非笑。“如此——也好‘请’姑娘前往衙门小坐、问一问‘掠人性命’之事啊。”
秋日午后的帝女花,在风的带动下,悄然落下一瓣随风而去。这份浅容愈加妩媚,俏立风中更觉可爱。此笑,言妖冶、言柔媚皆可,任凭人论。突然,引人遐想的笑容僵住,我原本要说的话卡在喉咙中,妙目一眨不眨的盯着一步步向我走来的两人。
[正文:第一百三十章 空壳]
“奴才李卫,给主子请安。”
利落的抖袖、单膝跪、垂首、不高不低的温和嗓音、恭恭敬敬,完美的奴才。
我起身,平静得走到金农的面前,侧头一笑道:“金先生也来喝茶吗?不知道先生喜欢喝什么?毛尖还是云雾?”
“能否先让李大人起来?”金农瞅了一眼跪着的李卫,皱了皱眉。“这样跪着不太妥。”
我左右晃了晃头,笑着问:“李大人?哪个李大人?哪个是?”
“凤儿你——”金农攒眉盯着我,见我天真无邪的眨着长睫毛,欲言又止,一摇头。“罢了。我本是来送谢礼,正巧碰上李大人,他知道你在这儿便领我前来。昨日谢谢你的宴请,我一介布衣没什么可相送的,和李贤弟商讨过,还是送你我们还算能拿得出手的东西,一幅字、一幅画,随意而作你莫嫌弃。”说罢,他将怀中抱着的两卷字画交给我。
“我怎会嫌弃?对我而言,它们可都是千金不换的宝贝呢。”我接过字画,又转递给月童,脸上始终挂着浅笑。“你看,咱们怎都还站着?快坐吧,让小二重新上壶茶,咱们聊一聊。我还想着去高旻寺烧香祈福呢,不知先生可有空陪我同去?”
“主子!”李卫突然高声叫道。
空气顿时凝滞,连每个人轻微的呼吸声都能捕捉得到。我收敛笑容,侧头看向李卫,正对上他那双坚硬如山石般的眼睛,这多少让我有些惊讶。
我转身朝向他,低头问:“你——在叫我吗?用那么大的声音叫我!你就是这么为他办差的吗?”
李卫竟然径自站起来,拢好袖子,整了整官袍,毫不畏惧的盯着我,忽而咧开嘴角微一笑道:“在李卫眼中,您十分了不起,不仅仅因为您漫长的年纪、绝世的容颜,还有与老爷极为相似的令人禁不住想后退的高贵王气。可您不如老爷沉稳,至少您的妇人之仁让您丧失对九爷的判断,那么可笑的谎言,您居然丝毫未曾怀疑过,实在不应该啊。老爷说您心里其实跟明镜一样透亮,那奴才就不明白了,为何您至今仍装作一无所知呢?……”
“大胆!”我不想再听李卫说下去,厉声制止他。“以你卑贱的身份,凭什么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你未免太自不量力了。”
李卫愔愔不语,他安静的方式令我烦躁,不清楚他会作何反应?我因紧张身体略微一颤,他见此笑噱道:“身份?奴才尚有卑贱的身份,您有何身份?您难道忘了?若是没有老爷的承认,您什么也不是!无诏书、无圣旨、未入宗谱……无任何证明您存在的一纸半文,仅有的印信、令牌……倘若老爷说它们是假的,便无人会说它们是真的。除此之外,您还剩下什么?身份,是您能够骄傲的资本,也是您的一把坚固无比的锁。而老爷,便是世上唯一能开启这把锁的钥匙。不是吗?主子。”
“你说够了没有?!”我声嘶力竭的喊叫,旋即一咬牙撇开头,紧闭双目捏紧拳头,克制住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他——必须习惯分离!”从哽咽的喉中艰难的吐字,我将头埋的更低,掩盖无法制止的泪水。
这时,一只苍白的大手向我伸来,纤细的指骨捏着一方藏青布帕。
“滚开!”我大叫着挥臂用力打掉它,猛然间看到一张略发黄的脸,原来是那个吹箫之人,一下愣住。
他捡起手帕递到我面前,我撇头不接,他便固执的将帕朝我眼前靠近一些。我皱了皱眉,又一次将伸过来的手打掉,他一声不吭的再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