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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一路繁花相送-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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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哦,谢谢。”

任那人再搭汕别的,她都没心情回应了。

好不容易挨到飞机降落,她匆匆下飞机,出来上了出租车。司机发动车子,问她上哪儿。她一下顿住,犹疑一会儿才说:“师傅,你先上进城高速再说。”

快要下机场高速了,司机刚要开口,辛辰报出了一个湖畔小区的名字。司机依言打方向盘,转向另一条大道。

小区门口保安问他们去哪儿,她不假思索地报出了房号。

保安递给司机临停卡放行。她指点司机开到了那栋别墅前,付钱下车,在院门前停住脚步。

站了好一会儿,她试着推一下院门,里面上着闩。她迟疑一下,伸手进去抽开门闩,顺着青石板走进院子。

天气晴朗,阳光透过树荫洒下来,在地面投下不规则的光斑。看得出这里已经装修好了。对着院门的客厅窗帘低垂;庭院更是经过细心规划,用青石板铺出窄窄路径;院子一侧、种的是她熟悉的合欢树,羽状树叶繁密地俏展着;沿着强爬着凌霄与牵牛花;从她那儿搬来的花卉有序地放在铁艺花架上。月季、石榴与天竺葵怒放着:蔷薇己经萌发了花苞、盛开应该就在这几天了。

合欢树后面是一间半开放式的阳光室,摆着藤制沙发与小小芝藤制圆桌,圆桌上放着一副国际象棋。路非正坐在沙发上,对着面前的棋局出神。

她站住,并没发出声音。路非却似乎突然心有所感,回过了头,有些惊异,随即脸上现出笑容。他伸手拿起旁边的一个手杖,站起了身,“小辰,你怎么来了?”

他穿着白色T恤、灰色运动长裤和一双CRoCS帆布鞋,左手摆着手人手杖,步子缓慢地走出来。

辛辰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将尖叫堵在了口腔内,惊恐地看着他。她几乎不能正视眼前这个情景,想要拔腿转身跑开,远远将这一切甩在身后,可是她没法迈步。只一动不动站着。

路非走下阳光室前几级台阶,“快进来,小辰。”

辛辰呆呆看着他,手仍捂在嘴上。

“怎么了?不舒服吗”

辛辰放下手,嘴张开又闭上,终于努力开了口,“你的腿,路丰,你的腿……”她的声音沙哑哽咽得没法继续下去了。

路非连忙伸手握住她的手,“别怕。只是骨折,已经快好了。”

这句话砸得辛辰好半天消化不过来,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处。路非牵着她走进了阳光室,再替她卸下身后的背包,让她坐到沙发上,她仍然处于直愣愣的状态。路非在她身边坐下,将手杖搁到一边,伸展着双腿,抬手摸她额头,哪里都是冷汗。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要不要喝点儿水?”路非担心地看她,伸手去摸手杖又准备站起来。

她的手闪电般按到他右腿上,“你别动。”马上又缩回手,“对不起,按疼了吗?”

路非现出哭笑不得的神情:“小辰,你按的是我的右边大腿,那里没事。我只是左边小腿胫骨和腓骨骨折,而且早就用钢钉固定,己经快复原了。”

辛辰定定看着他。从知道路非去黔东南找他受伤以后,她内心一直充满无以名状的惶惑惊恐,只努力压制着自己不去细想。

然而从北京东直门那里开始,一直到刚才站在院门外,盘桓在心头的乱糟糟念头突然清晰地一条条涌上来:车祸、雪地冻伤、失温、截肢?……本来具备的户外知识与悲观的联想纠缠在一块儿无法摆脱,一路上已经把她弄得精疲力竭,再看到他拄着拐杖出来,心神震荡,实在不能一下子恢复镇定。

她努力调整呼吸节奏,等到自认为能正常讲话了才开口好,“快复原了吗?那就好,记得按时到医院复查。钢钉好像过一段时间得取出来吧?锻炼行走的时候,腿不要负重用力。”

她的声音平板没有起伏。路非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这和大夫讲的倒是一致想不到你医学知识也很丰富。”

“徒步必须知道各种意外的处理办法啊。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她站起身,伸手去拿自己的背包。路非按住她的手,她突然不知哪里来了怒气,不假思索地狠狠推开他的手,一把拿起包。然而路非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拉,她失去平衡跌进了他怀中,还来不及吃惊生气,马上叫道,“你的腿,有没压到?”

路非淡淡地说:“都说了大腿没事。不过你别乱动,可能会牵动伤处也说不定。”

辛辰顿时老老实实待在他怀里,一动也不敢动。路非抱紧她,下巴贴在她头上,良久,轻轻叹息了一声,“你是在担心我吗,小辰?”

辛辰不吭声。

“我没事,别害怕。”

她的声音从他怀中传出来,:“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怕你担心,不想你觉得内疚。我本来准备能够丢掉拐杖以后,再去北京看你。”

“我为什么要内疚?”,辛辰一下提高了声音,“关我什么事?”

“是呀,不关你的事。”路非努力忍着笑,好吧,我是不想这个样子出现在你面前,让你嫌弃我是伤残人士。”

辛辰气馁,闷了一会儿才说:“对不起,我真是不讲理。”

路非嘴角含着愉悦的笑,并不说话。他没法告诉她,其实从去年再见面以后,她一直表现得太过讲理,他享受她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不讲理?

“跟我讲讲当时的情况。”辛辰在他怀中小声说。

“我坐上了运送救灾物资的军用卡车,从广西那边开过来,一路走得很慢,都还算顺利。到了那段路,刹车系统突然出现机械故障,司机经验很丰富,打方向盘做了代价最小的选择。车子滑进山沟侧翻了,我和司机,还有一个士兵坐驾驶室里,都受了伤,不过都不算重,只是气温低点儿,比较难受。好在运送的救援物资里有大衣,我们取出来裹上,也能撑得过去。电台联系车队以后,救援赶来。你看,一点儿也不惊险,肯定没有你在徒步途中遇到的状况复杂。”

他说得轻描淡写。辛辰蓦地从他怀中挣脱,并不直起身,伸手播起他左腿运动裤的裤管。小腿上的缝合伤口,并不是规则的一长条,而是狰狞蜿蜓,中间有枝节伸出去,从膝盖下一直延伸到接近足踝的位置。她的指尖迟疑一下。轻轻触上去,凹凸不平的伤痕带着温热的肌肤质感。有几处皮肤颜色明显较深,看得出是冻伤留下的痕迹。

“是开放式骨折吗?”她知道这不是他说的胫骨和腓骨骨折那么简单。几年的徒步和出行,她见识过各种惫外,还曾认真收集外伤处理资料,也确实派上过用场。

“有开放式伤口。不过你看,真的没事。我春节过后就开始上班了。”他没提起,在医院里秘书已经在他病床旁念文件给他听,他一出院就开始坐轮椅去公司工作。

卡车侧翻时,路非的左腿被卡住。另一士兵脑震荡昏迷,司机伤得最轻,只额头被玻璃割破,皮肉外翻,血流满面。他把他们一一拖出驾驶室,翻出急救包进行紧急处理,割开后车厢打包的物资,拿出棉大衣盖到他们身上。路非强忍着痛,替他拣出伤口上的碎玻璃屑,帮他包扎。

求救信号很快被收到,只是限于路况,救援到来时已经是十八个小时后。他被送到医院,检查的结果是左胫骨中段开放性骨折、左胫骨平台粉碎性骨折,左膝骨下段骨折、两处开放式伤口、失血,再加上面积不算小的冻伤。在当过医院清创、做支具固定,他一直焦灼地等待着消息,等到终于听到辛辰己经从小村,与他待在一个县城内,才松了口气。

他随即被送往邻省军区医院,动了手术,植入钢钉固定。母亲赶到医院探护,质问他怎么会出现在远离他工作的省份并受伤那边,他坦白讲:“我女朋友被困在那边,我想去接她出来。”

母亲恼怒地看着他,“你父亲这会儿忙得焦头烂额,没空来教训你。可你是快三十岁的人了,还需要我说你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吗?”

“所有应该做的事我都做了,所有不应该做的事我都尽力避免,可是,那好像只让我活得正确,并不能让我快乐。”

“这叫什么话?”

他只笑着拉住母亲的手,“妈,我以前让你操心过吗?”

“那倒是没有。只是开明的侄女出现后,你变了,不然不会干出取消婚约那种事,更不要说这次差点儿送命。”

“没那么严重。而且上次我就跟您说了,我做的那些事,跟小辰没有关系。她现在独立生活能力很强,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要知道我去找她,说不定反而会嫌烦。”

“她都没来看你,你说你这是为了什么?”母亲到底是心疼他的,看着他的腿,眼中有了泪光。

“不用让她知道。”他当然拒绝拿自己的伤势来挟持她。

他母亲摇头,知道再说什么也是枉然了,“你这孩子,从小理智,我总当你不会做傻事,唉…”

他微笑不语,心里想的却是,一个一直理智生活的人,有时做了理智以外的傻事,内心才能平静喜悦。

路非只觉得凉凉的指尖顺着伤痕抚到足踩处停住,她俯着身,他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感受到她指尖的轻微颤抖。他拉起她,将她重新抱进怀里,她伸手环抱住他的腰。

“你要是因为这个原因出了挽回不了的事,”想到这个可能,辛辰禁不住打个寒噤,“你让我怎么办,我会永远也不原谅你。”

“只是一个意外,别想太多了。我并没有把自己弄残让你永远记住我的打算,如果不是天气和路况太恶劣,根本不会出事。”

她低声问:“你干吗那么傻,非要跑去找我?不过是交通通讯暂时中断,我又不失陷进了无人区。再等几天,我不是好好地出来了吗?”

“我不能等阿。你最后一个电话之说你要赶往一个偏僻的镇子,我仔细看了地图\天气预报,不能确定你是已经平安到达了,还是被困在路上。而且,”他停一下,轻轻抚摸她的背,“那会儿你的生日也快到了。”

辛辰又恼火了,努力控制着自己,“这算什么理由?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不在乎过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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