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游骑-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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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鹰扬怒气渐消,气消了便知道自己理屈,但仍然愤愤地向柴哲问。“你说,该怎么 办?”
柴哲压住满腔愤火,木然地说:“老伯如果认为怕他们走脱,那就追好了。”
“追!”端木鹰扬断然地说,稍顿又道:“兵贵神速,他们既然在前面不远,岂可让他 们喘息?”
追至半夜,天气委实太冷,经过一天半夜的狂追,而且沿途提心吊胆,精力耗损至距, 铁打的人也吃不消,除了功力深厚的人以外,其他的人莫不暗暗叫苦连天,甚至端木长风也 感到支持不住。
足迹仍在,并未把人追丢,聊可告慰。
所幸追的人苦,逃的人更苦。雪地中逃命,追的人紧蹑在后,想不留下足迹,势比登天 还难。前面不足一里,六个人背了一个有病的同伴,拼全力逃命。奇…书…网他们不知自己还能支持多 久,又能逃到何外方可藏身。
领先的两个人一面走,一面交谈,左面的那人说:“宏达兄,走狗是不会放松的,干脆 和他们拼了,咱们逃不掉了。”
宏达兄摇头苦笑道:“拼,咱们死定了。你是知道贵会主的,咱们这些人中,谁也接不 下他三招两式。再加上一个可搏杀三四百苏鲁克勇士的柴哲,咱们恐怕毫无还手的机会。”
“怪事,我从来没听说过柴哲这个人,会中怎会凭空出来这么一个骇人听闻的高手?”
“贵会主朋友众多,恐怕是他特地请来的人哩!岳琪兄号称神箭,百步穿扬箭无虚发, 十丈内一箭可贯穿径尺巨木,五丈内可入石半尺。那天他在十余丈外发箭,箭箭落空,可知 这姓柴的人是如何可怕了。贵会主是否能应付十名苏鲁克勇士,大成问题。而姓柴的却搏杀 了三四百之多,咱们见了面,除了剑尖沥血之外,没有任何希望。”
“我不太相信苏鲁克族的人,全是他一个人所杀的。”
“兄弟的消息得自番人,岂会有假?再说,屠龙僧一代名宿,号称天下第一僧,天下无 敌。咱们在毕拉寺时,他在末见到柴哲之前,夸下海口英雄极了。但那晚他回来时,那副倒 霉相你难道没看见?苦兮兮地叫咱们赶快逃命,显然已是丧胆的人。”
“但岳琪兄不是说,他叔父击败了柴哲么?”
“双圣说的是谎话,你看他们还不是追来了?双圣目下在何处?我看哪!八成儿完蛋 了。”
“咱们……”
“咱们不能引颈待戮,走一步算一步,拼一个是一个。前面不远是黑石谷,也叫死谷, 谷道在十八座山中罗布如网,极易迷途,误入的人常会饥渴而死。谷中怪石如林,树林密 布,方向难辨,夏秋之间,找不到饮水。这就是上次我藏身的地方。万一在黑石谷仍然找不 到他们,可逃向安图族地境,请安图族的人派人到处留下足迹,引走他们。快走,希望能及 时在他们赶上之前到达黑石谷。”
“不必操之过急,暴风雨在五更之前定会光临,那时咱们便不用害怕了。”
六个人鱼贯而行,中间一个人背了一位同伴。所有的人,脚下已有些不便,显得迟滞蹒 跚,向前面展开的丛山赶去。云沉风黑,暴风雪快到了。
将近第一座古木参天的山脚,这儿的地势一变,与别处完全不同。别处全是滔滔黄山, 一片死寂的冰雪荒原,冰川纵横,却看不见树木。这儿别有洞天,山上是满山的树林,山谷 是磷峋的黑色的怪石。在高处看,有十八座山峰,其实每一座山峰皆有数座山脊或小峰,起 伏不定,绵绵盘亘,形成一座广大的区域。山区西南,则是一片夏日水草丰茂的高原盆地, 那是安图族的牧地。
安图族也是盖古多三十九族之一。盖古多三十九族,实际上不足二十族,甚至比二十族 更少些,因为他们一族之中,可能分为两族或三族,游牧至适合生存的地方便定居下来,自 然形成了另一族。像绰火尔、尼牙木错、苏鲁克、阿萨克、白利等族,几乎都分为两族或三 族。安图族不以骁勇善战著称,而以机智善谋见长,与其他各族皆能和平相处,人不敢侮。 和平,必须有武力作为后盾;安图族本身自然也有足以保障牧地的武力。在这一带穷山恶水 中生存,没有武力是不可能存在的,任何民族如不自强不息,必将被消灭;如不被天灾所淘 汰,亦将被人祸所覆没。
将接近山脚,走在后面的人惶然地低叫:“他们追来了!糟!”
雪光朦胧中,铅灰色的冰雪山坡顶端,出现了一长列蚂蚁般的细小人影,隐约可辨,从 下面向上望,看得比较远。
宏达兄转身闪在一旁设:“我在此阻止他们,你们拼余力逃入黑石谷便不用怕了。”
曾用鹰翎箭袭击柴哲的岳琪取下大弓,闪在一旁说:“宏达兄,你带诸位兄长们入谷. 我阻止他们。”
“但你……”
“黑石谷兄弟不算陌生,兄弟会找到你们的。如果失去联络,咱们在安图族牧地见面。 假使他们先到安图牧地,那么,咱们在噶达索齐老峰碰头。”
“不行…”
“快!你们走。”岳琪挥手叫,豪气干云。
宏达兄突然跪下,叩头行礼,沉重地说:“兄弟,你……你义薄云天,请受我一拜。干 言万语皆是多余,请记住愚兄两句话,不可行险,小心珍重。兄弟,速来会合。”
岳填也屈膝回礼,植弓于地互相挽持,说:“大哥,不要说这种话,兄弟不才,为大 哥,为沈公子,我尽这点力,万分惭愧。拼将热血酬知己,为忠良不惜抛大好头颅,还谈不 上什么义薄云天。快走,兄弟会赶来的,但请放心。”
他取弓站起。向后凝望。上面的人影已接近至三十丈左右,他搭上了第一支箭,徐徐后 退。
追的人并未发觉下面的人,以不徐不疾的脚程,沿留在雪地上的足迹下来,双方逐渐拉 近。
退近山脚的树林,宏达兄的人已经不见了。他突然回头急奔,奔进树林内,向右一折。
在奔入树林的前片刻,终于被走在前面的柴哲发现了。
“前面有人奔跑。”柴哲高叫。
十六个人不约而同向前急冲,快逾奔马。
柴哲机警绝伦,他脚下放慢。身后的白永安也不是个笨蛋,也亦步亦趋往后拉。
有一个人超到前面去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超越的人是文天霸。
柴哲伸手一拉文天霸的手肘,低叫道:“慢些儿,文叔。”
声刚落,惨叫声破空而至。
柴哲猛地一带,将文天霸掀倒,他自己也伏下了,同时急叫道:“伏下,向左散开。”
弦声传到,声如殷雷隐隐。
超出前面的两个人,几乎在同一瞬间中箭摔倒,惨叫声惊心动魄。
第三支箭射穿了文天霸的裹头毡巾,贴头皮而过,射断了不少头发,危极险极,生死间 不容发。要不是柴哲拉了他一把,此刻岂有命在?
端木鹰扬带了三个人,兔起鹭落乍起乍伏,只数起落便从林左隐入,藉树木掩身从后包 抄。
发箭的人已经走了,林中遗留着逃走的足迹。
两个被射倒的人,前一个被箭透腹而过,已经断气。另一人箭透右大腿,伤筋而未报 骨,但饥肉损伤极为严重,前后有鸽卵大的创孔,已经无法行走了。
端木鹰扬大怒,派文天霸背了负伤的人,奋起狂追,不管死了的人暴尸荒山,迫人要 紧。
他仍然叫柴哲和白水安在前面寻踪,十三个人后跟,展开轻功急赶。
追了一个更次,绕山盘折,不知追了多少路程,前面的柴哲突然叫:“咦!怎么追回头 了?”
雪地上,遗留下的足迹,确是与先前双方留下的脚印会合,证明逃走的人只在山区中绕 圈子而未远离。
端木鹰扬心中焦躁,急问道:“说,该往哪一头追?”
柴哲细察足迹,天色太暗,不易分辨,但他仍然辨出了来踪去迹,说:“他们仍然是循 原路走的,沿途须留意左右。”
追了半里地,在一处交叉隘口两旁,发现了向左右行的足迹,怪的是向左的是三个人, 向右面的有两个。这是说,逃的人已在此分道,但少了一个人。
“分道追,他们跑不掉的!”端木鹰扬叫。
端木长风赶忙发话道:“爹,且慢。”
“怎么?”
“他们如果不是穷途末路,是绝不会分开逃走的。依此地的山区形势看来,他们也不 熟,走来走去反而回了头,分开的原因,是想以一部份人牵制我们,希望另一部份人能逃得 性命。”
“分开来追,他们一个也休想逃掉。”
“分开便力单,万一又被那位神射手逐个收拾我们,岂不中了他们的圈套?可能被他们 逃掉一部份人。”
“我儿,你的意思……”
“只追一面的人,搏杀之后再追另一拨。他们不比我们惬意,定然疲乏不堪,能逃出多 远?说不定他们始终出不了山区,天亮后再彻底追搜,管教他们一个也逃不掉。”
“好,依你。但……正主儿恐怕走在左面……”
“左面有三个人,叫柴哲看看,三个人中是否有背了人的人,背了人的便是正主儿 了。”
柴哲受命察看足迹,久久,摇头道:“天色太黑,看不清。”
“亮火折子。”端木长风叫。
“这……”
“你不肯?”
“亮火折子会……”
“废话!亮火折子察看。”
柴哲无可奈何,先走向左首,四面察看片刻。四周全是起伏不定的积雪怪石,右首下方 黑黝黝地,散布在各处的树林,也是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想找出可能潜伏在附近暗算的人, 谈何容易?
“人散开,留意四周的动静。”他低叫。
众人依言散开,如临大敌。
火折子一亮,他在俯身的刹那间,突然将火折子插在雪地上,人向侧滚倒。山高岭密, 风吹不到,火折子火焰跳跃,发出暗红色的光芒,并未灭掉。
他刚想起身,“嚓”一声响,火折子突然灭掉。接着,方传来劲矢划空的厉啸声。箭比 声传得快,可知发箭的人就在附近。
“箭从前面来的,不足十丈。”他大叫。
古灵与一名同伴应声向前飞掠,去势奇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