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豪侠-第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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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千千等了又等,经不住一众人催促,终于一起上路。上路前她寻了张羊皮纸,刻了个留言压在最显眼的地方,约好在敦煌相见。
这一日行程中,聂千千不时回望,却始终没有尉凌云的踪形。她心中再如何挂念,却也挡不住日头一点点往西偏去,终于在离地不过数尺时,眼前出现了大片森然的岩壁。身边人响起如释重负的欢呼,聂千千与安伽却露出更为焦灼的神情。
商队的人在岩壁前水源处扎营安顿,聂千千却不愿浪费时光,唤了安伽带路,在大大小小重重叠叠的窟洞间转悠。
自前秦符坚在莫高窟发现千佛之光始,历时数代,这里开凿窑窟的风气始终不绝。无数帝王将相高官显贵在这里留下他们的祷祝,有更多的匠人在这里默默无闻地凿动着岩砾了此一生。聂千千绕过身边一个又一个面目焦黄的匠人,目光焦急地在远远近近无数菩萨上扫过。记忆中那个侧对着残阳的佛象如此逼真,然而身临其境时,却又十分模糊了。安伽路熟,带着她跑上跑下,省了许多功夫。寻觅间她不时掉头西望,只盼尉凌云能快些到来。
然而,西天云层上的霞光,渐从如烈火燎原般阔大变化成几道纤细的伤痕时,依然渺无人迹。而她所寻找的那个佛象也……她的目光忽然间被一根矗立的岩柱吸引住了。
第十章 泣血黄沙
尉凌云追逐而去时,已经认定那人必是叶笑天无疑。叶笑天出现在这里,并不算是件稀奇事,毕竟他也有一宝在手,而且比尉凌云早得多地发现了如何获知其中秘密。而且他是佛门弟子,对莫高窟应是十分熟悉,那么追查到这里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尉凌云以前对少林蜀山两派时倒也坦然,因为他不过是要以《炎黄录》为代价,从中原正统武林那里为寒冰门多争得些利益……大事在前,这两派想必也是愿意让渡的。
然而他们此时却已答充颉利可汗,用这本书来交换他对拜火教的支持、最少也是努阿舍的性命,那么此时叶笑天与他们,便无疑是敌非友了。尉凌云对自己能否一对一胜过叶笑天自然并无把握,然而也只能先找到他的行踪再说了。
向北方追出去大约三里,风中血腥气息愈发浓烈起来。他小心翼翼地将灵识扩散而去,只发觉了前方微弱将散的一点意识。他奔过去,发现地上又是个刚死去的黑风寨强盗,只是他的死状,只是血淌了一地,却不象是叶笑天以内功击毙的。尉凌云下马探看尸体,略有点被吓着了。尸体远观尚不觉得,近看就发现整具尸体如同一个破了的血袋,血液犹在不停地鼓着泡泡往外淌出来,塌陷的面孔和酥软的四肢实在令人觉得心头发毛。
血是从心窝里流出来的,伤口从胸口看起来十分狭小,然而翻转再看时,背后的创伤却很大了。似乎是有什么利器从后向前穿透了他,然而他浑身的骨头却毫无疑问是被大般涅磐神功击碎的。就算黑风寨的人不是好东西,尉凌云想不出来能有什么深仇大恨能让叶笑天下这样的重手,而且竟用在一个已经被一剑穿心而死的人身上。
他在附近又转悠了一会,突然再有发觉,似乎方才这里的人,不止叶笑天和死去的这个黑风寨之人,还有另一人也在场。只是他的脚印极浅极淡,几近于无。若不是他的足尖沾了些血,踏在沙地上面,留下小半痕迹,绝看不出来。难道黑风寨还有人没死?难道眼前尸首的伤痕竟是同伴所为?然而以此人轻功极高明,绝非刚才所见的黑风寨死人们可比。尉凌云不由得往卫枫身上想去,然而那尸体上的创口,却不是他用的无影剑刺出来的。
多想无益,尉凌云在左近沙面上多看了几眼,便顺着蹄痕再追了下去,月色下沙面如水泛着莹白光泽,偶尔还能见到一两点血迹,却不是从谁身上淌下来的。
蹄印先是往北,继而又往东去,日头偏西时,眼中己不再是绵延无尽的尘沙,边缘隐约有一圈模糊的影子,似乎是个被废弃的城池。他不由觉得这样再追下去,也无结果,有点想打道回府。然而身下马匹骤然燥动起来,没命地长嘶蹶蹄。尉凌云一惊,灵识边缘,有一圈灰蒙蒙的阴影正在聚集生成,而且愈扩愈大。
“沙暴来了!”
尽管并未亲眼见过沙暴,然而尉凌云眺视着正北方妖异的云色,还是迅速作出了这个断定。
他拼命打马往废城奔去,风刮在身上,越来越是凛冽,数刻后,便有切肤裂发之威。沙砾无孔不入,他眼睛无法睁开,嘴里耳里尽是沙子,最后一段路,马匹已经无论如何都不肯行走。他只好弃了马,半蹲在地上,一步一摸索地,终于触到了结实的墙面。
那是夯得十分结实的土墙,在风沙中经百年侵蚀尚未垮塌也真十分不易。墙面摸上去籁籁而抖,不时有些小土块打到他手上。这面墙似乎在摇摇欲坠,他拨出剑,全力插进土基里,身躯才敢慢慢地离开那道墙,风推得他几乎翻滚而出。尉凌云用冰钢玉甲之术凝集浑身气息,又用霜燃神功凝结剑下尘沙,如是终能在暴雨般的沙风中行走,向着城池内面,更为坚固的房舍移去。
他好不容易风沙小了些,似乎是摸进了一间屋子里,然而却突然地,与另一股灵识不期而遇。他顿时僵卧,不敢动弹。风啸如鼓,目迷尘沙,此时耳目俱废,只能感应到十多步之外的墙垣后,那人悠长浑厚的气息。
是叶笑天?
这人灵识似曾相识。尉凌云觉得多半是他,只是这念头尚未转完,就有恶寒从身后墙壁中侵来。
那一刀来得毫无征兆,与其说无声无息,不如说一早就在那里,只等尉凌云靠到刃尖上,才骤然发动起来,刺破这最后的土层。尉凌云翻滚而去十多丈,被风早早地抛起来,毫不容情地摔到一面墙上。这里的墙壁却是石制,坚实非常,这里似乎是个较为狭小的空间,尉凌云只刹那便在几面墙之间摔跌了七八次。冰钢玉甲之功消懈,他听到自己肋骨裂来时那一声钝响。
“呃!”他闷哼一声,剑终于再度刺入墙中,稳定下自己的身形。那人的灵识乘他此时极度痛楚之际进逼而来,尉凌云却骤然敞开自己的防护,任他的意识一灌而入。他只凭借着最后一丝清明,辨准了来袭者的位置,右指间的冰封千里拼尽全身功力,再度激射而出。
他一击之后便即脱力,却清晰地感应到那人左胸上传来的剧痛,然后那人的灵识便如退潮般撤走。尉凌云有心反击而去,脑子里却开始模糊,肋间的剧痛、还有那一刀的创口,都在消磨他的意志。然而他深知生死存在在此一举,便大吸了一口气,以剑支身,慢慢向那边探去。
走得愈近,愈能感应到那人近乎衰竭的生机,还余十步时,尉凌云不想再冒险,又摸出一支冰封千里来。手中掂着这支冰封千里,便想起聂千千,执意回到鄂嫩河渡口去,在石隙间慢慢摸索,终于找了三枚回来。
此念一生,她碧眸艳唇如花笑靥便历历在目,还有她芳香柔媚的气息泌心入腑。尉凌云好象行走在一个黑甜绵软的梦中,渐渐忘却了身在何处。
“哚!”
不知哪里来的当头棒喝,将尉凌云震动了。鼻端异香愈发浓烈,尉凌云心头却一片冰凉。他中毒了!而且中的似乎是……
那人此时从冰封千里的巨创中似乎暂时缓过劲来了,他手中弯刀如蛇吐信般向尉凌云袭来。尉凌云长嘶一声,一股真气强自逆行,由四肢发肤而破丹田,他双臂一瞬间再度充满了力量。剑身分厘不毫地掠过那人刀势,对准了他的咽喉。
就在那人将要把咽喉自行穿入碎玉剑的片刻,那人强行扭动了颈项,骤然间往左边移开三寸,剑端穿入他左侧锁骨之下,在扭动间轻易将他左肩的筋骨血脉绞至粉碎。
“啊……”那人痛嘶一声,撞破屋脊,风挟着土块一灌而入。尉凌云伤重不支,勉强爬出这间充满不详气息的房舍,便再不能动弹。他将要晕过去之前,从衣袋里摸索出一枚玉石含在口中。护心翠入唇剧寒,令他浑身抽搐了一下,然而就这一缕寒息,便始终支撑着他灵识不灭。
他也不知道勉强调息了多久,只是风不知不觉地息了,身上略有温意,眼前却依旧是黑的,不知道是不是瞎了。他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似乎被封闭在一个独有的空间里,仿佛便是他五岁那年的领悟。
过了很久以后,他才领悟到,原来他只是被埋在了厚厚沙子里面。只是这个很久,他却不知究竟是多久,他的思维变得极是混乱,想一点点事情都会东扯西拉很多,才能慢慢转回来。他刚刚想明白自己是被埋在沙子里时,就感应到七八个人在往这边走来。他们愈走愈近,尉凌云也愈来愈有些惊慌,因为其余的人且不说,他最少听出来一个人走路时的颤动。
不,还有一个。
卫枫。
秦少陵。
“神君,寒冰的小子还没到,我们现在动手么?”这是童敢的声音
“看情形吧,若是她还没找到的下落,我们继续跟着她,要是她找到了,不管尉凌云在不在,都把她带回去。”秦少陵语气甚是温柔,道:“让她一直在外面飘泊,我着实心疼。不过为了盟中大业,也不得不如此了。”
尉凌云的手指痉挛了一下,却什么都没抓握到。他缓缓调动的气息全然溃灭,急切间怎么都聚不拢来。他对自己道,一定要恢复,要恢复,然而灵识却越发地涣散了。
他昨夜先是受伤,后中剧毒,在生死绝地,用了师门禁技。以“逆瀑”功,强冲经脉,激发出极大潜能,方能重创对手。这“逆瀑”一功,创自冷慕庭归隐雪域之后。他观山间断崖处,有冰棱重重叠叠,似乎是千百年前,这里曾是一道瀑布,只因为天气变化,永为冻结。那冰棱气势恢宏,隐隐非顺而下,却有逆而上的动态。他心有所悟,便创了一路功法,若是身体受重创或中剧毒时,逆运真气,将经脉闭合,可在一瞬间发出极大潜力,同时能防止毒素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