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第9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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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在悲痛过后终于遇见了他的妻子卢氏,放下了那段刻骨铭心的初恋,可惠妃,却再也没有遇见到她的萧郎,失去了康熙的宠爱,唯一的儿子也被囚禁终生,就这样悲戚地走完了一生。
我幽幽地看向惠妃,连完全能接受一夫多妻制的她都不愿意自己爱的人有别的女人,想到此时在胤禛寝宫里,他正搂着若怜,我不禁悲从中来。
惠妃怔了一会儿,看着我虚弱地说道:“臻儿,这些年你过的好么?”我忙点点头:“过的很好的,姑母放心。”
“今后……你可有打算?”我茫然地睁着双眼,摇了摇头。惠妃轻叹了口气,说道:“我听说,皇上留了你在身边儿,不让你嫁给胤禩,是么?”我轻轻恩了一声,不知做何回答。惠妃悲悯地摇摇头:“当年我一心希望你莫要重复我的路,却不想,你竟还是……”
“不是的!”我忙抬头打断了她,“不是这样的……”心中悲痛,眼泪纷纷滚落,我哭道“我也爱皇上,我真的,真的很爱他……”惠妃微张着嘴,没有说话,眼内是惊鄂,还有悲伤,静了半晌,她闭上双眼,一滴泪水顺着脸颊轻轻地滑落。
我忍住泪,轻声问道:“姑母,您想喝点水么?”她微点了一下头,我站起来转过身刚要去端茶杯,却蓦然看见在门口扶门而立的那个身影,四目相接,霎时间我只觉得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心跳仿佛一下子停止,呆呆地愣在原地迈不开腿。
八阿哥的嘴唇微微颤抖着,眼内神色哀凄,定定地凝视着我。伤痛和愧疚霎时传遍全身,压的我无法呼吸,惠妃在身后轻声问道:“怎么了?”我捂着胸口,趔趄地让开了身,八阿哥深吸一口气,走上前来跪在床前道:“额娘!”惠妃虚弱地笑着伸出手去:“胤禩,你来了。”八阿哥颤声道:“孩儿不孝,来迟了,额娘……”
我再也呆不下去,奔出门去靠在墙上无声地流泪……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听见八阿哥在屋内一声惊呼:“额娘!太医!快传太医!”在外屋侯着的沉香和太医忙提步跑来,我的心急速下沉,转身冲进房内,八阿哥握着惠妃的手,不住地唤着:“额娘!额娘!”我全身哆嗦,撑着床檐,望着惠妃惨白的脸。太医上前掀起眼皮看了看,又搭了脉,颤抖地松开手,低下头没有说一句话,我捂住嘴,惨叫道:“不——”
惠妃努力睁开眼睛,强撑着最后一丝力气抬起双手,像是想抓住什么,八阿哥伸手握住,面色伤痛地盯着她,她环视周围,满眼的期盼,像是在寻找什么人,最后,又木然地垂下了双眼。
“告诉……告诉……胤禔,好……好……活……”
她眼中的惆怅与失望猛地一滞,手僵在半空中,缓缓垂落,沉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起来,“姑母!”我瘫了下来,伏在惠妃的身上放声大哭,八阿哥埋下头,肩膀不停地抽搐。
清殇·夜未央'下卷'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三十
“熙臻,熙臻!”良久,我从黑暗中醒来,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胤?的怀里,他皱着眉,正焦急地唤着我。我心中一痛,坐起来,发现已是在养心殿他的寝宫之内,我忙问道:“姑母呢?”
他默默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惠太妃已经去了,我已下旨将她晋为惠贵太妃,以贵妃礼殉葬,也准了大哥为她送葬,你方才在寿安宫内哭晕过去,幸得苏培盛赶到,将你接了回来。”我捂住嘴,眼泪哗哗地淌。
胤?搂住我道:“你知道方才我听闻你哭着奔出养心殿时,心里是多么焦急么?熙臻,以后别再这样了好么?做什么都要告诉我一声,让我安心!”
我静静地再他怀里靠了一会儿,忽地一把推开了他,别过脸,看了看四周,咬着嘴唇问道:“若怜呢?”他僵了僵,又紧揽了下我,低声道:“我命人送她回去了。”我垂下头,心中没有半丝喜悦,只是无语僵硬地坐着,胤?看着我道:“熙臻,别伤心了,你姑母见你如此,在九泉之下也会不安的。”
我心中凄苦,静默半晌道:“让我出宫吧,好不好?”他一怔,手上用了些力,紧紧地抱着我,我继续说道:“所有事情都是因我而起,只要我不在了,一切就都可以……”
“熙臻,”他忽然开口打断我,“你知道,皇阿玛临终之前对我说了什么么?”我摇摇头,纳闷地看着他,他凄然一笑,说道:“皇阿玛让我发誓,善待我的每一个兄弟。”我心里猛地一抽,问他道:“那你发誓了么?”他脸色苍白,轻点了点头,我紧握住他的手,康熙想到了,料见了!可为何,为何历史上最后的结局还是那么凄惨?
我不禁幽幽地看着他,他狠盯住我道:“善待?我善待他们,可他们又是如何待我的!若非老十四,我和你早就……”
我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抵在他的怀里,他呼出一口气,说道:“我还记得,四十二年的那次南巡。在济南行宫,有一日晚,我听见你唱歌给十三弟听。我当时虽不理解为何会有那样的曲子,可现在想起,却觉得万分伤感。熙臻,难道我不得不送你离开么?”
我将头抵在他的胸前,眼泪无声的流。内心像打翻了五味瓶,什么滋味都有。那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他居然还能记得那样清楚。我恍惚地回想着那些离我仿佛已有几个世纪般遥远的歌词,沉默年代,或许不该,太遥远的相爱……
我们之间遥远么?我紧紧地拥住了他,痛苦地闭着双眼。遥远。即便是这样触手可及,可我们之间依然阻挡了太多的人与事,那么多牵绊,那么多顾及。无论内心多么不愿意,也只能这样隐忍着,只因为,这里是紫禁城,只因为,他是一国之君!
他大力地握紧了我的手,一阵疼痛从手腕上传来,他紧盯着我,眼光中闪烁着寒光,我心里一阵颤抖,有些胆怯地移开眼神,他冷冷地说道:“我绝对不会让老八娶到你的,即便是有皇阿玛的旨意又如何?熙臻,你是我的,你是我一个人的……”
他眼中的那丝冷意消散,夹杂着伤痛,还有隐隐地脆弱,他将头贴在我的额头上,喃喃地说着:“熙臻,不要离开我……”我心底的柔软被深深触动,无力地点了点头,他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笑了起来,又将我揽在了怀中……
雍正元年五月,渐渐归于平静的紫禁城一切仿佛都在慢慢地好转起来,初夏的北京城是舒适而又绚烂的,正是无处不飞花,一片片缤纷的花瓣,在风中翩翩起舞,身姿绝美,可最终,也融入了脚下的那片尘泥之中。
仁寿皇太后乌雅氏,也随着这些伤逝的花瓣一起,走完了她人生最后的旅程。
在一片啼哭声之中,慢慢眯起双眼,漫过红尘牵绊,解落一地花香,那一切都不再能让她动心了。合上眼皮,就关闭了一个世界的窗口。而她直至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未能见到她的小儿子最后一面。
十四夜晚赶到时,几乎是爬着到了太后的身旁,一下下地用自己的头撞着床边,任何人都劝不动拉不开。也许是为了安慰十四,胤?加封了十四为郡王,但未赐封号。十四听到册封,随即仰头哈哈大笑,笑声响彻整个奉安殿,接着跪下冷冷地大声谢恩。
康熙死时,他未能见到皇父最后一面,如今太后去世,他也不能守孝床前。我穿上才脱下不久的丧服,静静随众人地跪在养心殿外,一对亲生兄弟,如今却变成了这样的局面。
我将头深深地垂下,周围的号哭充斥着耳膜,直直撞击着我的骨髓深处。胤?回到养心殿,苍白又泛着铁青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的表情,他的目光在我身上停顿了一下,我抬起头与他对视,他眼眸的深处,满满的都是绝望与哀伤。
那些神情从他眼中一闪而过,瞬间就换上了一惯的冰冷,他僵硬地向前走去,一步步,一步步,仿佛都踏在了我的心上,所落之处,全是彻骨的生疼。到底为何?为何会变成这样?仿佛谁都有错,可又谁都没错,命运一步步地把我们逼到了现在的样子,也许,谁都无法去怨怪什么。
我揉着自己的头,掀开门帘想叫雪莲,一个小太监匆匆跑过,看见我,神色立刻显得很慌张,他喘着气向我请安,我让他起来,他紧张地看了我一眼之后就告退了。我心里很奇怪,皱着眉头四处张望了下,不远处忙碌着的一些宫女和太监都是一幅人人自危的样子。
雪莲正在和几个宫女说话,看见我后急忙跑了过来,问道:“主子,您找我么?”我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雪莲摇摇头道:“不清楚,只是说皇上今日发了脾气。”
我点点头,说道:“我觉着有些头疼,你将那银杏叶子拿了放在茶里泡了吧。”雪莲应了一声,就进屋泡茶,我向前殿的方向望去,只见苏培盛匆匆跑来向那些宫女太监说了什么,他们立刻紧张地低头散去,我心中很是狐疑,就向前走去,躲在门后向殿内望去。
胤?边转头与十三说着什么边大步跨进了门内,脸色阴沉,隆科多也躬身跟在身后。十三的声音传入了我的耳朵:“臣弟认为,此事也不能怪八哥,太庙本就属新制,有些油气薰蒸也无可避免。八哥固然有不是之处,皇兄也已严厉斥责过了,八哥身子本就虚弱,这一跪不知……”“行了,行了!”胤?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说道:“他们说的不够,你还要说么?朕意已决,都别再提了!”
十三开口还想说道:“皇兄……”胤?忽地抬头向我这里望了望,转头看向十三,十三为难地看了这边一眼,只好收了声。我站在暗处,他们不会看见我,可那样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我眼看着他们走进了西暖阁,有些木然地转了身,无法辨别心里究竟是什么样的滋味。这一幕终于在眼前上演了,一直以来都害怕着不知道该怎样面对,原来太久的停留自己也无法去承受。难奈的心绪让自己格外难受,而身体,亦同样疲惫着,但我却始终将自己挂在了忧伤的尽头。
傍晚时分,苏培盛来传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