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殇·夜未央-第1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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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地,让隆科多与我的三哥听见了而已。我随意提了两句,三哥就真的为了田文镜的事儿去见皇阿玛了。再加上额娘的安排……一切都是那么完美,只是,却没想到,段世臣最后竟拼了命地让那个孩子活着出生了。
皇阿玛当即就说了立储君,那一刻我只觉得心立刻就凉透了,这么长时间来的心血竟然全部白费了……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床上哭的极为失态的皇阿玛的身上,没人注意到,一个稳婆抱着那个小婴儿,额娘冲她使了个眼色,两人悄悄地退到了一边去……我不禁又微笑了,还是额娘想的周到。
不会再让“太子”这个词出现了,不会再让那些人随意编派我的皇阿玛了,最重要的是……不能让我有留下任何污名的可能。我等了二十年,终于,十四叔也去世了。不会再有谁会对此有异议了……
我打算很快就恢复八叔和九叔的名分,我会很想问问我的皇阿玛,难道你不会觉得,这一切直到现在才真正地完美么?
其实我知道他们是对的。
在很多年后,面对着一个叫做和绅的年轻人时,我看见阳光在他的脸上折射出暖和的笑意,记忆中的一些东西在那一瞬间翻涌而出,我终于明白,我已是如此苍白。
全文完。
清殇·夜未央'殇'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一见雍正误终身
'番外'一见雍正误终身
雍正九年三月紫禁城
那一年,我十六岁。
当我第一次踏进这个雄伟的宫门之后,离家的忧伤似乎减少了那么一些,一切都是那样的新奇。紫禁城……真的好漂亮呵!
“住过这件屋子的秀女都是出路极好的……”那个颤巍巍的老太监似乎打了个寒噤,没有说下去,我笑咪咪地塞了银子给他,他没有看我,收下便离开了。我推开门,呼吸了一下屋内的空气,好香呢……
除了训练,基本上我们在宫内的生活是挺无趣的,午后,几个秀女坐在一起喝茶聊天。
“你们说……真的会有荣宠么?昨日的宴席上,见到熹贵妃……她好高贵……”一个秀女痴痴地说道。我的思绪也不禁回到了昨日的宴席上,熹贵妃,自皇后去世以后便统领六宫,我还能记得她看到我时的眼神,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神情。错鄂、哀伤、愧疚……又有些喜悦,一个人,怎么可能同时有这么多的情绪?
“咱们呀,是都别想了!”一个秀女说道,她是裕嫔娘娘家的亲戚,对宫里的事情很清楚。
“为什么?”大家都盯着她看。她摇了摇头,叹道:“咱们这位皇上呀,可不一样了呢!自他登基以来,已选过两届秀女了,他尽数都指给了王宫大臣,自己一个都不要。宫里的几位娘娘开始还会留下些封做答应,可皇上就当做不知道,也从不召见!”她压低了嗓音,说道,“听说,这些年来,他连后宫娘娘们的牌子也都不翻了!”
所有人都很诧异,“为什么?”我问道,她看我一眼,说道:“你们不知道么?”我们一起都摇着头,她再次压低了声音:“因为臻妃娘娘啊,你们没有听过么?”我们再次摇头。
“臻妃娘娘原先是康熙爷身边儿的领头宫女,是惠贵太妃的侄女儿,可得康熙爷喜爱了!听说,咱们皇上早就与臻妃娘娘定下情了,可康熙爷临终前,却将臻妃娘娘指给了阿……就是先头的廉亲王,指给他做侧福晋了!可是咱们皇上竟下了道旨意,说是为康熙爷守孝三年不得办婚事,廉亲王竟也就等了三年,还是把臻妃娘娘娶回府了!”
“后来呢?”另一个秀女急急地问道。“后来?后来皇上怎么对廉亲王的,你们总不会不知道吧?廉亲王去世后,皇上就将臻妃娘娘接回了宫里,结果,一年后,娘娘就难产去世了,生下了一个小阿哥,皇上本是要立做太子的,可小阿哥也是刚出生不久就夭折了。我听说,娘娘难产的时候,皇上竟说,孩子可以不要,大人绝对不能有事!可娘娘还是去了,皇上可悲痛了,抱着娘娘的遗体痛哭了几天几夜,遗体入棺以后,他又是不吃不喝不说不笑地坐在棺材前几天几夜,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你们知道的,太宗爷,还有世祖爷可都是……”
“知道知道,那,那后来呢?”
“唉,”她叹了口气,“好在咱们的皇上挺过来了,可却再也不见他笑过了,咱们皇上本来在做皇子的时候,就有个绰号叫‘冷面王’,听说,只有在和臻妃娘娘在一起时,才能见到皇上笑,还会笑的很大声呢!可现在……唉!我还听说,臻妃娘娘与怡亲王也是从小一起玩儿到大的,臻妃娘娘去世后,怡亲王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你们知道的,去年,怡亲王就……所以,宫里从此谁都不准再提……”
“你们在说什么!”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们都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原来正是领着我们进来的那个老太监陈公公,听说,他从康熙朝开始就负责训练秀女了。大家飞快地逃开了。我也正准备走,却忽然发现陈公公用一种见了鬼似的眼神看着我,他愣了半晌,又摇了摇头,默默地转过身离开。
我走出门,站在院子里,让三月的微风吹过我的面颊。臻妃啊……我的心里,忽然就多了一丝哀伤。
当时我没有想到,这个禁忌的话题,第二天就有人刻意地向我提起了。
我局促不安地站在熹贵妃的面前,她上下打量着我,开口问道:“你是刘满的闺女?”我谦恭地福下身:“回贵妃娘娘的话,奴婢刘氏,汉军镶黄旗,家父正是刘满。”她笑了:“不必这么拘束,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着头答道:“回娘娘的话,奴婢小字锦书。”“锦书,锦书……是个好名字,你可知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我诧异地抬起头,我长得像一个人?
熹贵妃淡淡地扫了我一眼,“你知道臻妃娘娘么?”阳春三月,我却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噤。“你要好好听我的话,我自会处处提点着你,你的家里也会因你而光耀门楣。”熹贵妃看着我,平静地说道,眼里似乎放着光。
我大概知道我要做什么。我要嫁给这个世上最尊贵的人,却是以另一个女子的模样。因为熹贵妃的提拔,我的爹爹升做了管领,但真正前途无量的是我的哥哥,他跟着四贝勒,很是风光。是不是该值得庆幸呢,我长的有些像她……
于是在这个春日就要结束的一个傍晚,我终于见到了他,我们的皇上。他身形硕长,消瘦,穿着明黄的龙袍,眉眼里是历经风霜的刻痕,他的眼很深邃,嘴巴微微抿着,我能感觉到他面上的肌肉在微微颤抖,他盯着我,眼里满是不敢相信。
我知道那是为什么,这样的打扮,是熹贵妃特意为我安排的。
“奴婢刘氏,参见皇上。”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的心底忽然生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感觉。
“刘氏……”他的表情里闪过几丝失望,似乎是在喃喃地念着,“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上的话,奴婢小字锦书,是取自陆游的《钗头凤》,‘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好半天,我都没有听到他的回应,是不是说错什么?我悄悄抬起头看他,他正默默地凝视着远方,眼底深处,是悲凉彻骨的哀伤。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我开始知道我们的皇上有着各种各样的习惯。
他批阅奏折时,屋内会摆着一张躺椅,天天都有人收拾,皇上时不时会抬起头柔柔地注视着那张躺椅微笑,很奇怪啊,那上面除了几本书,什么都没有。
他种了几株昙花,每天再忙都会细心去亲自伺弄,他会抚摸着叶子静静地出神,时而嘴角弯起笑意,时而又隐含丝丝凄凉。
他从来都是一个人用膳,可桌上总是多摆着一副碗筷;他有一块素白的丝绢,却从不见他用,只是放在手里摩娑;他的桌子上有许多张笔迹相同的诗,他常常一看就是大半日……
我隐约明白,这大约与她有关吧,臻妃……我不禁有些恍惚,那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女子?他们之间的故事,又是怎样长长的一段?
八月十六日晚,他终于要我侍寝,熹贵妃很高兴,细细嘱咐了我许多。沐浴过后,我被抬进了他的寝宫。我紧张地浑身发抖,直到看着他一步步地走至床前,温柔与火热交融的神情像是要将我溺毕了一般。他呼出的酒气让我简直无法呼吸,他抚摸着我的脸颊,在我的唇边印下一连串的吻。
“熙臻,你回来了,你回来了……”我的眼泪刷地一下就流出来了。
黑暗中,他的声息让我觉得安心,他会不时喃喃地细语,一遍遍地唤着那个名字,“熙臻,熙臻……你是我的,别离开我……”语气时而恍惚,时而沉醉,时而乞求,我忽然很想告诉他,我不是熙臻。但我终究什么也没有说,却不仅仅是因为熹贵妃的嘱咐。我竟然会很怕看见他失望的眼神,我贪恋这样的温暖,即使我明白,他眼中的人,不是我。
后来,他册封了我,谦嫔。
我反复琢磨着他给我的封号,谦,是什么意思呢?
他会时不时地翻我的牌子,有时却并不要我侍寝,只是静静地陪他坐着。他批阅奏折,我在一旁悄悄地打量着他,他脸庞的轮廓很分明,我能想像得出他年轻时候的模样,骑着高头大马,着一袭戎装。听说,他在做皇子的时候,经常随驾热河,为何他现在却不去了呢……
是不是因为那里承载了许多他无法面对的回忆?
“你能读写么?”他有时会与我聊天。我轻声回道:“回皇上的话,会一些,但不是太好。”他会露出温暖的微笑。他并不常常笑啊,可我却总是能看到。
“当年在畅春园,你为皇阿玛作了那首诗之后,无人不惊叹绝倒。可后来十三弟却告诉我,你央着他给你找来的《水浒》,通篇下来竟有一半的字不认识……”
“皇上……?”他有时忽然说起一些我听不太明白的话,我不解地唤他时,他的笑容便会凝住,在烛火映照中留下怅然的纹路。
我渐渐地便不忍心打断他了。
“十三弟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