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9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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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样使他震愕莫名的还有爻意前面所说的一番话!
他的心灵连遭剧烈冲击,本是坚忍无比的意志突然间变得千疮百孔,出现了前所未有的脆弱。
恰好在这一刻,一股强大至无坚不摧的剑气与剑芒挟裹作一团,以惊人的速度向他疾扑而至!
双重冲击使白衣剑客下意识地做出了一个本能反应——他的剑如灵蛇般自小夭颈部蓦然弹起,幻作一团银芒,向战传说席卷而去!他的剑由静止化为惊世之速,其动与静的极端反差,对观者的视觉形成了一股极大的冲击!
他的反应堪称快逾惊电!
但正是快捷绝伦的反应成了他最致命的错误!
当他的剑以快不可言的速度迎向战传说的凌厉一击的同时,灵使也动了!
其速之快,绝非笔墨所能形容,几乎使空间的距离变得毫无意义!灵使的出手在战传说之后,却后发先至,抢在两大年轻剑客的剑尚未接实之前,闪至小夭身侧!
白衣剑客倏觉扣着小夭脉门的左手突然有一股空前强大的气劲汹涌而至,其惊世骇俗的冲击力顿使他的左手一麻,一时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与此同时,他的剑已与战传说的剑悍然接实!
一接之下,双方的剑几乎不分先后地在极小范围内衍化出错综复杂的细微而又妙至毫巅的变化,其中之精妙处,纵是如石敢当这等级数的高手,也难以悉数窥出。
让众人目瞪口呆的不仅是因为两大年轻剑客皆显露出的旷世剑道绝学,更让众人惊愕的是他们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其剑势的变化竟是惊人的相似!即使有所不同,其间的区别也是微乎其微!
但他们彼此之间似乎又毫无关联之处!
仅在众人转念间,场上的形势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灵使通过小夭传出一股浩瀚如海的浑厚内力,立即将白衣剑客扣着小夭脉门的左手震开,而小夭的身躯在灵使以巧力一带之下,立即如腾云驾雾般被送出数丈开外,其力道拿捏得极为巧妙,加上小夭本身也有不弱修为,自是安然着地。她甫一落地,立即有数十名坐忘城战士如潮水般自几个方向同时拥来,一下子将护在拱卫其中,围了个风雨不透。
而战传说与白衣剑客之间仅接了一招,灵使大袖一甩,飘忽如梦之掌已自不可思议的角度穿过纵横如网的重重剑幕,重击于白衣剑客的腹部!
白衣剑客一声闷哼,鲜血狂喷,被击得如断线风筝般飞跌而出。
战传说一怔之余,不喜反惊!
因为白衣剑客飞跌而出的方向赫然正是爻意所在的方向!自爻意一言道破白衣剑客的秘密之后,一切变化都是在间不容发的瞬息间发生,她根本没能来得及退出,白衣剑客已向她跌撞而至。
伴随战传说的一声惊呼,一道寒光自白衣剑客身侧蓦然划过惊人的弧度,向爻意疾射而去!
爻意完美如一件艺术品般的玉手赫然径直向对方的凌厉一剑挡去!
所有的呼吸停止于那一刹那!
随即便见隐凤谷中惊世骇俗的一幕再度重现:白衣剑客的剑在看似即将洞穿爻意玉掌的那一刹那,一团夺目的光芒蓦然笼罩于她的玉掌周围,随后便见白衣剑客的剑如烈焰下的冰块般消融!
白衣剑客的心倏然下沉,如坠千年冰窖!
正当他骇然色变之时,战传说已如鬼魅般掩杀而至!
虚空中响起兵刃饮血时轻微而惊心动魄的声音,随即便是白衣剑客的一声低吼,身躯被高高抛起,“砰……”的一声,他的胸前突然有鲜血狂喷而出,凌空溅洒!在火光的映耀下,如同盛放于夜空中的一朵硕大妖艳之花!
血腥之气一下子弥漫开来。
白衣剑客抛起足足有一丈余高,方颓然坠落,重重摔在地上。
鲜血立即将他的一袭白衣染红了大半。
他似乎想将自己的身体支起,费力地双肘支地,勉强撑起少许,却又颓然倒下。他的右手抽搐着在血泊中缓慢移动着,并颤抖着举起,五指张开,似乎竭力想抓住什么,最终他的身子一阵抽搐,就此毙命。
但他那只手却依然不可思议地高扬着,僵硬于空中。
那只手所指的方向赫然是灵使所立之处!
莫非,白衣剑客对自己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灵使的追杀而耿耿于怀,死不瞑目?
谁也不知道。
或者说也许谁也不会留意到这一点,因为场中除石敢当与战传说之外,所有的人都被最后在爻意身上所发生的一幕惊得目瞪口呆。
灵使抬头望了望夜空,道:“子时未至,老夫定下的十日期限总算没有落空。战传说一死,也算还乐土一份安宁了。”
言罢,他衣袖一拂,也不多看众人一眼,转身便自顾离去。在世人眼中,灵使这等绝世高手便如虚空云彩,可望而不可即,此刻对他的不辞而别谁也不会感到意外。
蓦地,有人朗声道:“灵使前辈请留步。”
众人齐齐循声望去。
说话者正是战传说!
灵使止住了脚步,转而面向战传说,道:“小兄弟有话但说无妨。”
战传说道:“恕在下冒昧,有一事想请问灵使前辈,前辈可还记得方才这位爻意姑娘对死者所说的话?”
灵使淡淡一笑,道:“那是这位姑娘所用的攻心之术,老夫十分佩服,否则要杀战传说决不容易。”
战传说颔首道:“前辈言之有理,不过若要使攻心之术能行之有效,就必须言之确凿,否则以死者的智谋,决不会轻易为之所动!当爻意姑娘指出他并非真正的战传说时,其神色立变,而这也是形势急转而下的转折点!”
灵使道:“老夫也留意到了这一点,不知小兄弟由此看出了什么?”
“爻意姑娘说得一点不错,死者根本不是真正的战传说!所以当这一秘密被揭穿之时,他才心神大乱!”战传说毫不犹豫地直奔正题。
灵使皱眉道:“恐怕并无此事。因为他若不是真正的战传说,那么在身陷重围之后,他决不会冒着生命危险继续冒充战传说。何况,他的剑法亦证明了他是真正的战传说!”
战传说当然有足够的信心坚持自己的观点:“前辈误会了在下的意思。死者的确是前辈要追杀的人,但他不是战传说。事实上,这四年来使乐土为之沸沸扬扬的人,与真正的战传说毫无关系。换而言之,从四年前开始,死者就一直以‘战传说’之名出现,而整个乐土武界都被他所瞒过了。”
灵使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竟有此事?”
战传说道:“前辈若是不信,在下可让前辈看一个事实。”
言罢,他上前几步,走至死者身边,蹲下身来,向死者鬓角摸去!他要揭下死者的人皮面具,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摸索了少顷,他的神情突然一下子凝固了,怔立当场,久久无语。
这时,他的耳边传来灵使的声音:“小兄弟是否以为他是带了人皮面具?老夫虽然已老迈,但这一点雕虫小技尚是无法瞒过老夫的……”
言辞中并无讥讽的意味,后面还说了些什么,但战传说却一个字也未能听进去,他的脑中“嗡嗡”乱响,隐约记得自己似乎向灵使歉然笑了笑,随后他的意识又变得有些混乱模糊。
死者的脸上的确没有人皮面具!
良久过后,待战传说回过神来时,感觉到周围格外的黑暗。他定了定神,这才发觉众多的坐忘城战士已退走,灵使及随之而来的六名黑衣骑士也已离去,只有青衣、石敢当、伯贡子、伯简子、爻意五人留在原处。
战传说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心中一片茫然。
“这白衣剑客竟没有戴人皮面具,而且也看不出他的脸上有其他易容方式的痕迹,难道此人与我一样,曾有过类似在荒漠古庙中的离奇遭遇?这本就有些不可思议,难道偏偏他被改变后的容貌又恰好与我以前的容貌酷似?不!决不可能!抑或他本就与我长相酷似,后来父亲与千异一战后,我的声名难免也水涨船高,此人便因此而萌生了要冒我之名的念头?凑巧的是我又在大漠中于不知不觉中度过了四年,使得这一内幕一直没有揭穿,所以此事其实并不复杂?”
很快他又再一次否定了自己的假想:“不对,容貌上的酷似当然可能存在,但他的剑法与父亲的剑法却也有着惊人的相似之处!而在桃源之外,唯有千异与不二法门四大使者见过父亲的剑法,这一点决不会是简单的巧合,而是必有惊人内幕……”
正苦思冥想之际,战传说忽觉有人轻轻地推了推他的手臂,抬头一看,却是爻意。爻意像是知道他的心思般道:“至少从今往后再也不会有另一个战传说出现,单从这一点来看,今夜也算颇有收获。何况,城主女儿也被救下了。”
战传说明白她的一番好意,感激一笑。
伯简子道:“家父见诸位久久未回,一定会有所担忧,此地既无他事,我们不如回府吧?”
石敢当与战传说相视一眼,点了点头。
几人回到南尉府不久,负责坐忘城乘风宫大小事务的贝总管来到南尉府,代城主父女二人向小夭的救命恩人战传说、爻意致谢。
贝总管中等身材,白脸微须,体形略显福态。身上所着衣衫布料都很寻常,但裁剪得却极为合体,使他全身上下都透出一股干净利索的感觉。他的五官也颇为平常,且春风满面,让人顿生亲切之感。
贝总管进入南尉府时,众人正在谈论今夜接踵而至的变故。伯颂曾派人前往乘风宫向城主禀报危急局势,那时城主根本不在乘风宫,故十分担忧,此时听说城主在救出小夭后继续追杀劫掳小夭的凶手去了,这才放下心来。这时,府卫进来禀报贝总管来到南尉府,伯颂忙率众迎出。
将贝总管迎入大堂后,贝总管十分谦和地向众人一揖手,道:“贝某已听说南尉府中今日是高朋满座,早有一睹诸位风采之心,只是因小姐下落不明,贝某无暇抽身。没想到伯兄的客人却救下了小姐,贝某若是再不登门拜谢,实是太不近情理了。”言罢又躬身一揖,随后含笑望着石敢当,道:“想必这位前辈就是石老宗主吧?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