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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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敢当以重伤之躯,将自身残余功力催谷至极限,“星移七神诀”之玄门绝学倾力而出,立时引动身下遗恨湖湖水,激起丈余水浪,怒浪交相撞击,幻化成隐约可见的太极图,密密实实地挡在了石敢当身前。
尹欢手中的“长相思”在其功力的全力催发下,竟发出郁郁呜声,其声显得凄婉沉郁,让人不忍多听。“长相思”遍体骤然暴现的幽亮光芒将“长相思”自身隐于其中,使之难辨其形,更将尹欢本就有些苍白的脸映得阴沉不定。
刀势如虹,破空而至!
刀未至,刀气已若无形巨刀,急速掠过惊人的空间。
“轰……”无形刀气以灭绝万物之势纵贯遗恨湖,在湖面上留下一道深达丈许的“刀痕”,湖水如万千怒矢沿着“刀痕”向两侧疾射而出,声势骇人!
刀气所及,两座水舍及方圆二十丈内的浮桥如被摧枯拉朽,立时崩坍断裂,沉入湖水中。
石敢当以水浪化成的强势太极在一刀之下,竟立时涣散。
同时,他的身躯更被震得倒跌而出,撞入本已破败不堪的水舍木板之中。
尹欢的情况未必好得了多少,他虽然勉强站定,但胸口如遭重锤闷击,忍不住鲜血狂喷,状如血人,让人不忍目睹。
异服女子稳稳落在离尹欢数丈外的一根木桩上,长笑道:“咯咯咯……三十六水舍已被击散数座,何以成阵?”
尹欢一言不发,眼神泛着可怕寒光,仿佛是来自于地狱中的鬼神!
异服女子身子微微一震,如弦月般的天照刀自肩臂处缓缓送出,刀尖遥遥指向尹欢,沉声道:“很好!你接我两招后,还能站在我的面前,总算没有令人太过失望!”
第三章 异武奇兵
尹欢嘴角处浮现出一抹奇怪的笑意——他能在此时现出笑容,就足以让任何人为之惊愕!
他的右手拇指内扣,轻轻地贴在“长相思”上。“长相思”的形状介于刀与剑之间,只是世人习惯上把它称为剑,这正是它能列于当今四大奇兵之一的原因。“长相思”与尹欢的肌肤紧紧相依,俨然已成了他肌体的一部分。
战传说被异服女子重击后沉入水中,再未见其浮出,定然凶多吉少;而石敢当亦伤得极重,再难对异服女子构成威胁;隐凤谷的普通弟子此刻在异服女子眼中形同虚设。因此,尹欢此刻已成孤军奋战之势。
面对异服女子如此可怕的对手,他只有祭出最后一种应对之策!
只见尹欢忽然将“长相思”交于左手,随后他做出了一个让异服女子为之心神剧震的举动——他竟将“长相思”向自己右手掌心缓缓刺去!
“长相思”一寸寸地没入他的掌中,泛射出如梦般的光晕正一点一点地隐没,直至完全消失。
尹欢竟将“长相思”沿着掌心纵向深深地插入他的右臂中!
自始至终,他的掌心没有流出一滴血迹,脸部也没有痛苦的表情,有的只是一脸残酷的微笑。
他的目光落在了自己右手掌心处,掌心处有一道疤痕,显然已存在了很多年,以至于这疤痕更像是他掌心处的一条褶皱。他的右臂弯曲自如,若非亲见,谁也不会相信此刻在尹欢的右臂中存在一件兵器,一件被武界中人视为四大奇兵之一的“长相思”!
“相思入骨,最难挥去。”
尹欢右臂裸露风中的肌肤渐渐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炫亮红色,一种充满了生命感与动感的红色。
那是烈焰的颜色!
尹欢的整条右臂似乎正在熊熊燃烧,其情形诡异之极。
此时,石敢当已勉强支身而起。异服女子手中的天照刀让久经风霜的石敢当心中也不由泛起寒意,这并非因为他对天照刀的畏惧,而是他隐隐觉得天照刀的出现,定是预示着武界中的一场血光之灾,犹如四年前千岛盟千异挟天照刀出现乐土之时一样!
至少,今日的隐凤谷已在天照刀下一溃千里!
如今的尹欢与石敢当一样,已成强弩之末,歌舒长空则始终未见他自地下冰殿中脱身出来,生死难卜。当战传说击穿地下冰殿顶部与遗恨湖之间的岩层后的短时间内,地下冰殿中一片混乱,石敢当受伤最重,能够独自脱身出来已是不易,若是要照应歌舒长空谈何容易?何况歌舒长空在三人之中虽然功力最为深厚,但他能否脱身的关键并不在于功力如何,而是取决于神志不清的他能否在生死的关键有所清醒!
最让石敢当担心的还是战传说。自战传说以三掌轰开遗恨湖冰殿顶部岩层的修为来看,其功力的确已臻绝顶高手之境,即使并不能真的具有与歌舒长空完全相等的修为,但以之对付异服女子,纵然落败,也不至于一触即败。
而事实却出乎石敢当的意料之外,战传说竟在顷刻间被异服女子击沉水中,极可能已遭不测!
其实,非但战传说如此,尹欢亦是如此。若仅论内力修为,尹欢决不会比异服女子逊色太多,但异服女子的武学招式及其天照刀的霸气,却是战传说与尹欢所远不及企及的。尤其是战传说,自从其父向他传授剑道之日起,其进展就极不如人意,与其父旷世剑道修为相去千里。今日他虽因祸得福,平空增进无数功力,却仍是难免落个败亡之局。
此刻石敢当见尹欢的举止变化,心中顿时升起一种异常的感觉。他在隐凤谷已近二十载,对隐凤谷中许多事宜即使未全知,至少十有八九是知情者。他对尹欢的了解,也许并不在歌舒长空之下,此刻他断定尹欢要孤注一掷,与异服女子决一高下了。
石敢当本欲让隐凤谷弟子乘一小舟前去战传说落水处查看其生死,但环顾四周,竟无一人。众人似乎怯于异服女子惊世刀道的修为与千军辟易的气势,竟不由自主地退出异服女子杀机笼罩的范围之内。
石敢当心中暗叹一声,心忖战传说生死如何,只有听天由命了。
尹欢右臂的火红之色越发炫亮,他的衣袖亦鼓荡而起,终于“咝……咧……”数声,右臂衣袖突然碎裂如乱蝶,片片飞落。
尹欢的整条右臂顿时完全显露于众人的目光下!
石敢当一见,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尹欢右臂上,平时未被衣袖遮挡的手腕部分光洁如常,只是透发出诡异红光。但在平时被衣袖所遮掩的上半部分,却有凸起的如盘虬般的疤痕,在那如同烈焰般的红光映衬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一个人的同一条手臂上出现如此截然不同的情形,实是匪夷所思。
异服女子手中的天照刀突然震鸣不已,显得极为兴奋强烈,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由天照刀传入异服女子的躯体。
她的娇躯不由为之微微一震,忽有所悟,脱口道:“你的兵器,是源自于……凤凰?”
尹欢出人意料地并未否认!
他神色肃穆地道:“凤凰是天地间最高贵、最傲然、最执著、最专一的精灵,所以只要是有经脉之生灵,其经脉必然盘枝错节,唯有凤凰通体只有一条经脉!
“凤凰太过高傲自洁,以至于它对自身蒙上了世尘间的污垢后也无法原谅,所以每过五百年,凤凰便集香木自焚之,在火中涅槃重生,重获一个无比圣洁的躯体!
“而它拥有与天地间所有生灵皆不同的经脉,因为那是蕴涵它无比高贵、执著的灵魂所在,所以无比坚韧,即使以香火焚烧三日三夜,亦完好无损。
“我的‘长相思’就是由凤凰的经脉幻化而成,唯有它,才可以与人的血肉之躯共融,才可以弥补我的残疾之躯!”
“残疾之躯?”石敢当听得此言,亦不由为之一惊,他的目光落在了尹欢那条诡异可怖的右臂上,心潮起伏,似有所惑,似有所悟。
异服女子倏然长笑,笑声中充满了欣然之情,笑罢,只听她道:“你们乐土有一句话,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此时这话正中我的心怀!”
尹欢、石敢当及其他隐凤谷弟子闻听此言,皆神色一变,石敢当忍不住道:“如此说来,你并非乐土中人?”
异服女子略略沉默了片刻,也许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欣喜之余,道出了一个本不该透露的事实,也许不是。
略作沉默后,她以平静的声音道:“不错,我来自最早见到朝阳的千岛盟!”顿了顿,她又接着道:“我本不该把这一点透露出来,不过将秘密告诉一群即将死去的人,其实亦无关大局!”
高傲自负之情显露无遗!
石敢当强忍内伤剧痛,沉声道:“阁下如何称呼?”
“小野——西——楼!”异服女子一字一顿地道。
尹恬儿终于将大哥尹缟临终时留下来的信笺看完了,其间因信中所透露的让人惊愕不已的事而使她惊得难以再看下去,但最终她仍是将之看完了。
看完之后,尹恬儿只感到全身如同虚脱般乏力,她竟难以支撑地软软瘫坐于地,身上的衣衫在不知不觉中已被冷汗湿透。
尹缟所说的一切,使尹恬儿突然发现自己先前所知道的许多事,此时都已被完全颠覆。
原来尹恬儿与尹欢是异父同母的兄妹,而尹恬儿与尹缟则是同父异母所生,只是尹缟与尹欢之间其实并无任何血脉之亲。数十年前,隐凤谷仅仅是一个有着特殊意义的地名而已,那时隐凤谷有一人名为离崖。离崖祖上世世代代都居住在隐凤谷一带,与世无争,家族亦人丁兴旺。离崖水性极好,族中只有他一人能潜至遗恨湖最深处的湖底,加上其性情和善宽厚,在族中素有声望。后来,一场瘟疫突然降临,族中不时有人病亡,离崖心急如焚,他日夜苦思良方,在方圆百里之内寻找各种奇花异草,以求能找出一种药方可救族人。可瘟疫来势汹汹,离崖仍是唯有眼睁睁看着族人一个个相继死去,族中谣言四起,开始有人逃离隐凤谷。
后来族中有老者说遗恨湖乃凤凰涅槃前沐浴之处,在湖底有一种水草,是感应凤凰灵气而生,形如凤羽,只要得到这种水草,瘟疫便可被水除。
其时,族人已亡故大半,离崖虽不知此言有几分真实性,但他仍是毫不犹豫地潜入遗恨湖中。
一日数次下潜,却一无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