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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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下奉命追踪后,方知谷主要追查的人是曾在隐凤谷治伤的晏聪。此人很是机敏,属下暂未能查出他师出何门,但却总算探明了另一件事,原来晏聪竟是惊怖流的人!”
尹欢目光倏闪!
很快他恢复如旧:“绝无可能。晏聪是不二法门灵使送来的人,若他是惊怖流的人,又怎能瞒过灵使的法眼?”
雕漆咏题胸有成竹地道:“谷主可记得惊怖流凭借‘三皇咒’欲加害小姐一事的前后经过?三皇咒邪功最初是作用于小姐豢养的鸟儿‘花花’身上,‘花花’受伤后飞落至陈籍所在的水舍中,而小姐恰好在它体内邪能即将发作时赶到水舍,这便很不寻常。事实上小姐所豢养的鸟儿颇通灵性,它本不应飞到水舍中,而是应返回小姐身边才是。它之所以飞至那间水舍中,是因为有人在那间水舍中做了手脚,所以那只鸟会一反常态落在水舍中。”
尹欢不以为然地道:“此举又有何意义?”
“可以让小姐被陈籍所杀!”
尹欢这才抬眼看着雕漆咏题,道:“你是说晏聪是惊怖流的人,他利用曾与陈籍同处一间水舍的机会,在水舍中暗做手脚,引来已被三皇咒控制的‘花花’,其用意是想让陈籍被三皇咒控制,从而杀害小姐?”
“正是。陈籍能重创苍封神,说明他的武功极高,虽然当时他受了伤,但一旦为三皇咒所控制,伤势就不会成为他功力暴进的障碍。若如此,那么陈籍的可怕就非常人可比,小姐绝难幸免!我隐凤谷要制服入邪后的陈籍,也必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尹欢似已被雕漆咏题的话所打动,他皱眉道:“晏聪与陈籍共同应战苍封神,他怎么可能会对陈籍行此不利之举?”
雕漆咏题道:“谷主亦知在此之前,晏聪与陈籍并不相识。晏聪与苍封神之间所发生的一切,陈籍却是最知情者,晏聪此举一则可以迦小姐,二则可除去陈籍,使他与苍封神之间的事成为永不会被他人知晓的秘密,这比由不二法门灵使出面解决此事更为稳妥。后来,被三皇咒所制的不是陈籍,却是雷大,晏聪的计谋因此而落空。但他并未因此而罢休,于是借与六道门之人相会的机会,引谷主离开隐凤谷,同时暗中将谷主的行踪告之惊怖流,以至于惊怖流可以在谷主离开隐凤谷尚未返回的间隙,驾着与谷主相同的马车混入隐凤谷,杀我谷中四十余人。若晏聪仅仅是为了与六道门的人会面,又何必舍近求远,要到十里之外的‘求名台’,而不是在我隐凤谷中?”
尹欢自长案后站起身来,缓缓踱步。他的右手始终按在左手上,在他的左手中指上,有一只夺目的指环,精美绝伦。
站定之后,尹欢沉声道:“这一切,是你的推断,还是有真凭实据?”
雕漆咏题道:“这是属下追踪晏聪后窃听而来的。当时晏聪正与惊怖流的一名高手相见,属下唯恐暴露,所以并未能取得重要证据,但属下窃听到的事,却是极为重大。”
说到这儿,雕漆咏题止口不言了。
尹欢扫了他一眼,道:“为何欲言又止?”
雕漆咏题踌躇道:“因为……因为事关石老,属下不知……当不当说?”
“石老?”尹欢身子微微一震。
雕漆咏题犹豫了片刻,方似下了很大决心道:“根据属下所探听到的消息,石老应……应与惊怖流有染!石老之所以在隐凤谷待了近二十年,其目的就是为了等待凤凰再现隐凤谷之时!”紧接着他说出了一句让尹欢更为惊愕的话,“而属下还探得一件更为出人意料的事,原来石老的真正身份,竟是玄流三宗的道宗宗主石敢当!”
第八章 玄流三宗
这是一片让人们谈之色变的乱葬岗,残丘断碑遍布了整个山岗。
这是一片死亡之地,方圆三十里之内皆无人烟,但在百年前却并非如此。百年前,这儿只是普通坟场,周围村民亡故后,亦将死者安葬于此。直至三十多年前一个雷电肆虐之夜后,坟场忽然常有诡异可怖之事发生,或是安葬于此地的尸体不翼而飞,或是在夜深时分惊闻坟场有啸声笑声。村民请来道士驱逐妖气,不料翌日这些道士便莫名死去。
更有甚者,竟不时有人在月高之夜赫然撞见已死去多时的人在坟场四周出没!从此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最后周遭的村民决定举村迁徙。
时至秋日,乱葬岗倍显凄凉,唯有秋风瑟瑟,寒鸦声声。
残阳如血,斜阳下,乱葬岗无声无息。
一个猎人为了追猎一只受了伤的银狐,一路穷追不舍。他的猎犬训练有素,在未见到银狐之前,决不会发出任何吠声,只是凭借得天独厚的嗅觉,紧紧追踪着银狐的气息,在茂密的林中飞速穿行,几乎不发出任何声音,如同一条极为灵巧的鱼。只是它的世界不是河水,而是它熟悉的森林。
猎犬轻盈跃过一道沟涧后,突然一下子止住了脚步,身子微微躬起,双耳竖立,眼中光芒机警而兴奋。
猎人太熟悉他的猎犬的习性了,见此情形,他知道银狐已在极近的距离之内。
当下,他伸手摘下背上的弓,再取出一支箭,又用手触了触腰间以皮套套着的猎刀,这才以如猎犬般敏捷的身手跃过沟涧。
猎犬在他的小腿上轻轻地蹭了蹭,抬头望着主人下最后一道命令。
按往常的习惯,它知道接下来主人一定会让它自另一条道包抄至目标的前方,截断猎物逃走的退路。事实上,它每次都做得很好,从不让主人失望。与生俱来的奔跑与追逐的天性使它在这最后关头热血沸腾,充满力感与美感的躯体已绷得如同一张弓,随时准备射出。
静候片刻,猎人竟没有示意猎犬出击,而是以手掌轻轻按压猎犬的颈部,搓擦着它的皮毛,似在犹豫不决。
猎犬惊讶地望了望它的主人,又透过茂密相间的枝叶向前望去,视线所及,只见不远处有杂乱无章的坟丘掩于枯黄的杂草间,每阵秋风吹过,杂草便“沙沙……”作响。
这正是让人谈之色变的乱葬岗!
猎人不曾料到追猎银狐无意中接近了这片乱葬岗,此刻,光线虽然仍尚属明亮,坟场中一切都很平静,但他仍是感到有股凉意不由自主地自心底油然而生。血红色的夕阳照在青黄相间的坟碑上,泛出一种诡异而森然的色彩。
乱葬岗很平静,甚至可以说是安宁,但他却清晰地感到在这片宁静之后,隐藏着可怕的压迫力,使他再无勇气向前迈进,进入乱葬岗中。
热汗很快便消退了,一阵秋风过后,他不由激灵灵地打了一个冷战。唾手可得的银狐的诱惑终是抵不过乱葬岗的莫名惧意,他决定放弃这次追猎。
就在他准备后退时,他的眼前忽然出现了惊人一幕——
只见断碑残丘之间不知何时竟出现了一女子的身影,此女子出现得毫无征兆,就如同凭空幻化而成。
神秘女子沿着那条早已荒芜的山道,径直向坟冢丛生之处走去。猎人只觉喉头发紧,心跳极快,心中充满了难言惧意,已没有勇气正视那女子,但他的目光却似被一股神秘的力量所牵引,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女子身上。
虽然仅能望见其侧影,而且对方还戴着幔笠,但他仍能感觉到这是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
只是,在这森然凄凉的乱葬岗中出现一个年轻而美丽的女子,反而倍添诡异。
猎人身边的猎犬似亦被眼前这诡异莫名的气氛所慑,已悄然伏下身子,目显惊慌不安之色。
就在此时,那女子站定了。
猎人紧张地望着她的一举一动,他心中有一个声音在催促着他速速离去,但事实上他却只是将身子尽可能地隐藏于树林中。
乱葬岗中早已是人迹罕至,一个年轻的女子又怎敢孤身前来?何况她并未带任何祭品,只是身后斜背着一只黑色的长匣,匣子竟是呈罕见的弧度。
“她,究竟是人……还是鬼?”猎人的后背已有冷汗渗出,极度的紧张使他虽然始终注视着那女子,却根本无心留意她的衣饰如何。
那女子站定之后,静静立着。
隐在林中的猎人只听得内心狂跳的声音,脑中却已近乎一片空白。
“本座驾临,为何还不相迎?!”
一个冷冷的女子的声音突然在猎人的耳边响起,似乎说话者就在他身侧,而不是二十丈开外的神秘女子发出。
猎人顿时魂飞魄散,那声音冷如千年玄冰,不带一丝一毫的情感,仿若是来自无情的幽冥之境!
一股绝望之意完全占据了他的心灵!
就在这时,忽然响起了衣袂掠空之声。
乱葬岗中,蓦然出现数以百计的人影,自四面八方飞速掠向神秘女子这边,便如同无数来自幽冥之境的鬼魅。
猎人低低地呻吟一声,脸色煞白如纸。
数以百计的人影转瞬间已掠至神秘女子身侧,垂手恭立,其中一脸色苍白、目如鹰隼的中年人向神秘女子道:“惊怖流哀邪与三百弟子恭迎圣座大驾来迟,望圣座见谅!”
此时,若是听得这一番话的人是武界中人,而非一普通猎户,必然惊愕欲绝!谁会料到行踪缥缈、不可捉摸的惊怖流竟会在此地倾巢而现?
惊怖流当年曾与不二法门公然抗逆,足见其势力之盛,兼其行踪诡秘莫测,诡诈百出,且出手狠辣至极,故提及惊怖流,各大门派莫不变色。当年惊怖流门主龙妖虽最终败亡于武界第一人——“不二法门”法门元尊之手,但凭其绝世魔功,向来被乐土人视作邪道魁首,法门元尊亦需与之七战方才将其诛杀。
龙妖战亡,惊怖流势力大为削弱,最终隐出江湖之外。世人皆知惊怖流决不会就此烟消云散,但以惊怖流的神出鬼没,武界中人即使存有将之一网打尽之心,也是难以做到。
眼前哀邪既然成为继龙妖之后的惊怖流主人,自然决不简单!但当他与这神秘女子相见时,竟对其甚为恭逊,不知此女究竟是何来历?
那女子淡淡地道:“你,就是哀邪?”
哀邪并未因她的直呼其名而动怒,他平静地道:“正是。”
神秘女子身着一袭红黄相间的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