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武天下-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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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石敢当心头微微一震,似有所悟。
“当年,玄流先祖天玄老人神功盖世,但天玄老人一生却从未亲传弟子,其中原因,在之后的玄流三宗的历代弟子心目中,一直是一个不解的谜。与此同时,在三宗内,私下里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天玄老人并非没有亲传弟子,只是他老人家的亲传弟子是一个永远无法拥有内力修为的人,传说此人之名即为‘天残’。之所以有此名,是因为他自出生之日起,便天生残缺,注定他一辈子也无法修炼内力修为。
“对于这传说,玄流三宗所属有的深信不疑,有的却与之相反。之所以会如此,是因为所谓的天玄老人的唯一亲传弟子从未真的出现过,一切都只是始于口头相传,止于口头相传。老宗主,你在二十年前就已是三宗宗主之一,对于这种说法,当然是早已有所闻,蓝某也不必赘言,而蓝某所要告诉老宗主的是,蓝某已确知‘天残’是确实存在的!”
说到此处,他的话头倏然而止,只是目不瞬转地望着石敢当,似乎是要从石敢当的神情变化中窥出什么。
石敢当脸上古波不兴,蓝倾城暗暗失望,但话已至此,他只能接着往下说:“蓝某已确知,老宗主你必然知道天残身在何处。论辈分,天残是蓝某的师叔,将他老人家请至道宗,是做晚辈的应尽的孝心。再则,如今三宗对峙,若能得到天玄老人唯一亲传弟子的支持,那么在道义上,道宗就将稳稳地占据优势。”
石敢当缓声道:“如此说来,你是处处为道宗着想了?”
“蓝某乃道宗宗主,自是希望道宗日趋辉煌。”蓝倾城道。
石敢当道:“可惜老夫要让你失望了。老夫并不知天玄老人的亲传弟子天残是否真的存在,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的下落。就算知晓,老夫也决不可能告诉你。”
蓝倾城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消失,脸色慢慢地沉了下来,久久不语。
半晌,他才打破沉默道:“本宗主既然可以知晓你的秘密,就同样会有办法让你说出一切。一个没有丝毫内力修为的糟老头,就是迟上几年找到他,对本宗主也没有什么影响,但在这间密室中待上几年,那种滋味可不好受。”
顿了顿,又道:“本宗主知道你一定暗自企盼道宗会有人设法救你,但请老宗主莫忘了,连你最信任的人都会把你的秘密透露出去,那么你身处密室中时,与你接近的人当中,你又怎能正确判断出谁是值得你信任的人?老宗主,但愿多加小心,别再一次被你信任的人出卖。”
言罢,他似乎不想给石敢当以任何驳斥的时间,立即对伏降挥了挥手,两人先后退出密室,随即石门缓缓合上,密室内重新陷于一片昏暗。
密室中又恢复了寂静,甚至连偶尔火花爆开的“噼啪……”轻微响声也听得清清楚楚。
石敢当的神情并无什么变化。
独处,对石敢当来说,已成了一种最为习惯的生存状态,在隐凤谷的近二十年中,绝大多数时间里,他都是在独处中度过,这也铸就了石敢当惊人的冷静。
但这一次,石敢当却再也不能真正地平静了。蓝倾城所说的,未必全是真话,但有一点却是对石敢当有极大震撼力的,那就是蓝倾城竟然知道他的内力修为在酉、戍之交时减半!
看来,为了对付石敢当,蓝倾城的确是预谋已久,并且是处心积虑,费尽了心思。故此,蓝倾城的所作所为,已不能再简单地视作是欲除去石敢当,以巩固他的宗主地位那么简单了。
是谁将秘密透露给蓝倾城的?
蓝倾城一心想找到天残的真正目的何在?
石敢当反反复复地思忖着这一切……
战传说、小夭、爻意三人一路北行。
终于,他们见到了交错重叠的马蹄印以及车轮压过的印痕。这些痕迹,应当是卜城人留下的,由痕迹的清晰程度来看,卜城人马应当与此地相去不太远。
三人精神为之一振,不由加快了行程。
又赶了一阵,三人进入一处山隘后,到了一葫芦状的山谷中。只见山谷较为平缓处,大片范围内出现杂草灌木被劈斩压伏过,若再细细观察,还能在草丛中见到尚在冒着热气的马粪。
小夭雀跃道:“我爹一定就在前方不远处,也许穿过这山谷就可以见到我爹了!”
战传说也同意小夭的这一判断,但他却没有小夭的兴奋,因为他比小夭想得更多。殒惊天此去禅都的原因、方式都十分的微妙,所以即使自己很快就可以见到殒惊天,也未必就能改变什么。至少殒惊天本人就是一个障碍,他并不想在抵达禅都之前被人救走。
爻意贵为火帝之女,千金之体,何尝受过此等颠簸劳累?此刻只见她香腮泛红,云鬓微乱,如玉琢的鼻翼已见汗,我见犹怜,她伸手理了理鬓发,道:“好闷热的天气。”
的确如此。
山谷中竟没有一丝风,谷中的杂草树枝全都一动不动。季已是秋后,竟还如此闷热,的确少见。先前三人急着赶路,故一直忽视了这一点,此时目标在即,才意识到。
战传说抬头望了望天空,却并未见太阳,远处天边的乌云在翻涌滚动着,似在酝酿着什么。他道:“恐怕将有一场暴雨!”举目向前方望去,只见山谷在靠近“葫芦口”的那一段,两侧绝壁耸立,狰狞森然,树木却十分稀落,若是一场暴雨引得陡壁坍塌,堵住山路,那将让战传说三人要费不少周折。
当下,战传说道:“我们继续前行,争取在暴雨来临之前穿过山谷。”
小夭四下望了望,惑然道:“真会有暴雨?”空气依旧是十分的干燥。
话虽如此,但小夭还是依言策马前行,随后是爻意,最后才是战传说。
行了一阵,渐渐地接近了葫芦状山谷的“葫芦口”,小夭感到天色似乎暗下来不少,整个世界都开始显得有些不真实,因为此时本是正午。
她忍不住再度抬头向天空望去,只见先前还在天边翻涌滚动的乌云此刻竟已密布于自己正上方的天空中,黑压压的一片,以不可言喻的方式、轨迹在作着复杂莫测的变化。
以小夭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情,也不由为之咋舌,惊呼一声:“来得好快!”
三人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
但暴雨降临的速度却仍是远远超过了他们的想象。
第三章 荒谷春色
当三人刚刚进入“葫芦口”时,忽然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凉风,一下子窜过了整个山谷,刮得草木“哗哗……”乱响。
一直大觉闷气的三人一下子凉了下来,其变化之快,仿若忽然一脚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与此同时,天色竟重新变明亮了些,但此时的明亮却总让人感到有些诡异,而且很快便消失了,天色比原来更为昏暗,视线已难及远,仿佛夜色已降临。
现在看来,前方的峭壁已更显狰狞突兀,让人望而生畏,让人感到两侧的陡崖随时会向中间压下。
小夭身上的坐骑开始变得很不安分,左冲右突,很不情愿再向前行。
小夭的好胜之心顿时被激起,她猛地双脚用力狠夹马腹,催马前行。
爻意、战传说依次跟进。
风,更为猛烈,从山谷入口处长驱狂卷而至,山谷中的草木如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抚过,全部朝北倒伏,显出一片灰白色,与平时的大片黄绿色截然不同。
还没等三人回过神来,暴雨已突如其来地降临,没有积蓄酝酿的过程,雨势是迅雷不及掩耳的迅疾猛烈。刹那间,山谷已被暴雨激得烟尘滚滚,那是天气干热时草木山岩上积下的尘埃。
山谷中迅即便是白茫茫的一片,豆大的雨水在狂风猛烈牵扯下,竟再也没有统一的流向,而是在山谷中的每一个角度、方向飞舞,打在脸上、手臂上生生作痛。树叶被狂风生生撕下后,先是聚作一团,以极快的速度飞旋上升,倏而毫无征兆地突然散开,叶儿向四面八方毫无章法地飞落。
天色更暗!
雨水与狂风一道袭击着人的视觉、听觉,并且予人以一种风雨已占据了整个天地间的错觉。
马儿受此惊吓,开始惶恐地“咴咴……”惊叫,毫无目的地奋力挣扎,三人竭力约束,雨水早已将他们淋得透湿。
“战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小夭大声呼道,虽然她甚是胆大,但在这种时刻,仍是与其她女子一样本能地对男人有着依赖心理。
战传说还没来得及回答,忽闻小夭身下坐骑一声长嘶,紧接着便是小夭的惊叫声,她的坐骑竟不受约束,如疯了一般向前疾冲而去!
距离迅速拉大,战传说已看不清小夭!
在这种地方,又是狂风暴雨中,坐骑失蹄颇为危险。
战传说一时无法作出决定,山道狭窄,又是昏天暗地,若让小夭在马儿飞奔疾驰的情况下强行下马,恐怕会有危险!战传说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小夭将身上的马儿击毙,但他知道小夭未带兵器,又不知小夭的内力修为如何,若是慌乱一掌击下未能击毙坐骑,反而更会激发它的野性,那便不妙了。
战传说只在片刻的犹豫后,便立即作出了决定,他单掌轻按,已自马背跃起,掠向与他相距不远的爻意,道了声:“得罪了!”已拦腰将爻意抱起。
对他这突如其来的举止,爻意骇了一跳,本能地一挣,却没能挣脱,人也清醒了,她相信战传说此举不会有恶意。
战传说只手拦腰抱着爻意,将自身的修为提至极高境界,向小夭消失的方向疾掠而去!此时以他的修为,其视线也难以穿透重重雨幕,只能分辨眼前丈许范围内的情形,如此一来,在如此陡峭的山道上急速掠走,就难免险象环生,战传说的反应能力经受着极大的考验!爻意只觉耳边风声呼呼,黑压压的山崖如怪兽异魔般向自己飞扑而至,近在咫尺间忽已自身边擦身而过,让人感到若是失之毫厘,便会被山崖撞得粉身碎骨。
此等情景,实是对人的心灵的极大冲击!爻意的性命便系于战传说的身上,已无法自主,便索性将双目闭上。
蓦地,战传说一声惊呼:“小夭……”
几乎是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