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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玄武天下-第10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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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愿如此。”石敢当道,“否则若是像哀邪这样的人物依照太隐笈修炼至无穷太极之境,必将是乐土之大不幸!”

无穷太极境界的威力众人已然见识,虽然只是昙花一现,但其灭世威力却足以让人刻骨铭心,永难忘却!

正说间,忽闻歌舒长空低低地哼了一声,声音低得让闻者疑是自己的幻觉。

三人都听到了,目光全都移向床榻上的歌舒长空。

只见歌舒长空嘴唇翕动了几下,喉结急促地上下蠕动了几次后,终于缓缓地睁开眼睛,首先映入他视野中的就是坐在榻边的石敢当。

歌舒长空的眼中先是闪过疑惑之色,随后声音低哑地道:“石……石宗主?”

石敢当无声地点了点头。

歌舒长空吃力地道:“尹欢……何在?好像……我曾……曾与他血战……一场。”

石敢当心头一震,与战传说交换了一个眼神,两人同时意识到歌舒长空的神志可能已恢复如常!

石敢当以尽可能平淡的语气道:“不错,他与你的确曾血战了一场,你们都受了伤。”

歌舒长空忽然冷笑一声,道:“他……绝无法与我……歌舒长空匹敌!我岂不知他早有杀我……之心?能忍耐这么多年,倒也……不易!”

说到这儿,他仰起头来,身躯略略一弓,就如同常人欲自床榻起身时的举止一般。

但只此一动,歌舒长空蓦然神色大变,眼神变得极度绝望与惊惶!他的声音有些微微发颤:“我……我的双手在……在哪儿?!难道我……已双臂尽废?!”

歌舒长空刚死里逃生清醒过来后,竟仍是那般不可一世、目中无人,这使石敢当十分不快。但见歌舒长空惊恸欲绝的神情,不由又心中一软,道:“你伤得极重,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了。”

歌舒长空无力地瘫倒榻上,惨笑道:“万幸?嘿嘿,我已成了废人,与死何异?在地下……冰殿中,我歌舒长空整整忍受……忍受了近二十年的煎熬,二十年啊!二十年中的每一天对我来说,都是漫长得可怕!但我毕竟度过了这二十年!谁会想到刚重获自由,我就会成为一个废人?!”

“为什么?!这是为什么?!”

歌舒长空的声音越来越大,到后来几乎是在以他残余的生命力嘶喊:

“我不甘心!”

“我决不甘——心!”

嘶喊声蓦地戛然而止,歌舒长空突然狂喷一口热血,再度晕厥。

晏聪不知被疲倦地在南许许的屋子里来回踱步,时间在缓慢中不知不觉地流走。

金黄色的阳光不知什么时候起从门缝窗隙中斜斜地照入木屋中,让本就显得过于昏暗的木屋变得明亮了少许。

已是黄昏时分了!

脚步声靠近,随即外面响起了敲门声。

晏聪停止了踱步,依照南许许所言,未加理会。

木屋外的人竟不再继续叩门,而是道:“南伯,这只白狐放在门外了,我只在它咽喉处射了一箭,大概能剥下一张好皮。”

言罢,也不等屋内的人回话,那人便自顾离去了,脚步声渐不可闻。

晏聪脸上展露出了笑意,他心想:“若是他们知道他们口中的‘南伯’是曾让乐土诸族派对其有切肤之恨的‘邪魔’,不知他们会是如何感受?”

正想到此处时,那扇漆成黑色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南许许从门内走了出来,空着手,显得有些疲惫。

晏聪忙道:“前辈是否已验出其本来面目?”

南许许摇头道:“至少还需一日,现在我只是使此首级成为一个无血无肉的骷髅而已。唯有这样,才能不受死者在临死前容貌的影响,揣摩出与他真面目最接近的容貌!”

晏聪自嘲道:“我太心急了。”

南许许叹道:“我毕竟老了,又有顽疾缠身,手脚再也没有年轻时那么利索了。”

晏聪忽记起出歌舒长空的事,心道:“真是奇怪,隐凤谷以医术闻名,歌舒长空却身患奇症;南许许更是天下奇医,但竟也被顽疾缠身,这究竟是巧合,还是某种宿命?”

晏聪尚不知所谓的“歌舒长空患有奇症”的真正内幕。

这时,南许许的身子忽然晃了晃,脸上出现极为痛苦之色,他的整个身子如虾一般佝偻起来,跌跌撞撞地向那张极为宽大的椅子走去。他的步子显得十分吃力,如同醉汉般,让人担心他随时会摔倒。

晏聪大惊失色!

南许许几乎是一下子扑入那张宽大的椅子中,他的脸部肌肉在以极大的幅度抽搐着,显得滑稽而又可怖,黄豆般大小的汗珠不断地涌出,整个身子就如同秋风中的枯叶般簌簌战栗。

这时,晏聪才明白那张椅子为何会如此宽大!在这种情形下,普通的椅子根本无法支撑南许许。

晏聪急忙上前,急切地道:“前辈,你怎么了?”

南许许以惊人的速度伸出一只手来,因过于突兀,让人感到那只手似乎并不属于正在极度痛苦中的南许许所有,而是独立地存在着。

那只手也在抽搐!

南许许的喉底发出“沙沙”的声音,晏聪竭力辨认,终隐约听出其中有“砒霜”二字。

晏聪顿时醒悟过来,飞速把自己带来的砒霜取出,又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一只碗,将少量砒霜倒入碗中,递给南许许。

做这一切时,他的心跳如擂鼓,忐忑不安。在将砒霜交与南许许的时候,他还不忘提醒道:“南前辈,你可是要砒霜?”

南许许已无暇应答,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碗,就往自己口中倒去。因过于急切,他的牙齿与瓷碗碰得“当当”直响,情形骇人!若非晏聪此行之前对南许许已有所了解,只怕此时早已毛骨悚然。

南许许的身躯渐渐地不再战栗,渐渐地安静下来,就如同曾被暴力狠狠地搓揉过的一片叶子,现在总算能将被揉作一团的身子慢慢地舒展开来。

纵是事先已知晓个中情形,晏聪仍为南许许在服下砒霜后反而恢复过来而深深震愕,久久说不出话来。

不知从什么地方灌入一阵晚风,吹在了晏聪的身上,他这才发现自己竟已出了一身冷汗。

南许许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无力的声音微弱地道:“好厉害!难得遇见高明如斯的……易容术,老夫……一时沉醉其中,竟……竟忘了今日已是体内奇毒……发作之期,几乎因此而……丢了性命!”

晏聪见他已渐渐回复,悬着的心这才落下。

他试探着道:“前辈医术已臻炉火纯青之境,难道还有前辈不能彻底化解的毒物?”

南许许不以为然地一笑,显得极为疲惫地道:“物物相克相生,老夫又岂能例外?”

说到这儿,他沉默了良久,忽然又道:“你可知老夫为何会中此毒?”

晏聪道:“晚辈愚钝,无法知悉。”

南许许显得有些神秘又有些感慨地“嘿嘿”一笑,道:“你也不必自谦了,顾浪子的弟子又岂会是愚钝之人?不过,老夫身中奇毒的原因,外人的确决不可能想象到。”

晏聪虽性情沉稳内敛,凡事不喜张扬,但却与所有的年轻人一样,有着强烈的好奇心。见南许许如此说,他的好奇心顿起,不由道:“怎会如此?”

南许许语出惊人:“这世上会不会有人主动请求他人在自己身上施以奇毒?”

晏聪先是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失声道:“难道,前辈之所以会身中奇毒,是前辈主动让他人在自己身上所施?”

南许许点头道:“正是。”

晏聪目瞪口呆!

南许许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他巧妙地转过话头:“这样也好,至少老夫就不会无所事事。否则整整三十年不能抛头露面,自然也不能行医炼药,其滋味定比受这奇毒折磨更不好受!而今只要我体内之毒一日不解,我就不必担心这一点,至少我仍可想千方百计解我体内之毒!”

晏聪除了怔怔地听着,已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南许许自那张宽大的椅子中站起身来,道:“此劫一过,我体内毒性至少要过三天才会发作,今夜我可以安心地做你们师徒二人托付我的事了。若无他事,你便在此等候一夜吧。”

言罢,他就像是担心晏聪会追问他如何会中了奇毒般,匆匆拉开那扇漆成黑色的门,闪身而入。

坐忘城乘风宫别园。

暮秋时。

菊残犹有傲霜梅,西风了却黄花事。

爻意独自徘徊于别园幽径之中,她的国色天香使瑟瑟秋意中也添了一分暖意。

但在她的眼神深处,却有不尽的忧郁。

世事变幻,风云无常。但,这一切与她又何干?

她的神祇……

她的父王……

她的情人……

她的欢乐与悲伤——都在两千年时光之外。

迢迢千里之距,总是可以跨越的,但时间的距离呢?

菊黄菊落,情景恍然依旧。

但,看菊的人呢?

爻意忽然发现,她竟害怕宁静,而宁可时时刻刻都在忙碌之中。

莫非,她是害怕宁静时,就会记起许许多多的往事?

一声清咳在她身后响起,爻意蓦然回首,见到的是一张亲切而俏皮的笑脸。

是小夭。

小夭今天依旧规规矩矩地身着一袭女儿装,但她却是背着双手向这边走来,且还一步三摇,走近爻意时,冷不丁拉了爻意身旁的凤凰竹一把,修长的凤凰竹本是伸至二丈多高,再弯向园中石径这边,在石径的上空弯成了一座绿色的拱桥,被小夭一拉,凤凰竹上的露珠“沙沙”而落,有几滴恰好滴入爻意修美玉颈内,突如其来的凉意使爻意不由“啊”地一声惊呼。

小夭大为得意,“咯咯”而笑,以至于笑得直不起腰来。

在爻意的记忆中,自己是高贵的公主,有无数人宠她敬她,却从来没有人敢不分尊卑地与她嬉闹。以至于面对此情此景,爻意先是一怔,随后才回过神来,心中竟没有丝毫嗔怒之意,相反倒感到一种从未体验过的轻松惬意的亲密感。

她不由也莞尔一笑。

她这么一笑,竟让小夭怔神半晌,良久方如梦初醒道:“爻意姐姐是小夭见过的最美的美人!也一定是天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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