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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长篇小说-我和知青同铺炕(原创)-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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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酌起来。

  嫂子怎么叫也不上桌,她在厨房里忙乎着,儿子在桌上过瘾的啃着哈尔滨俄式火腿,我和大哥一杯一杯的喝着,接下来是东一下,西一下的拉着家常,在说话中,我了解到,大哥回城后,就进了一家工具厂当工人,后来混到现在是个厂里车间的小头头,他和嫂子结婚也是很平常,嫂子和他是同一个厂子,做车工,再后来就是有了孩子,总之,是生活很平淡的那种。

  我发现在聊天中,大哥对当年在连里的生活很忌讳,提到的很少,当我提起时,他总是给岔开,当时我是不知道为什么,可是我心里有件事,总想问问他,终于,在两瓶酒进肚后,嫂子还在厨房里,我逮个机会开口了,我是这样问的:

  大哥,我想问问你,当年……你,尿炕的病……好了吗?……。

  王秀好像没有听见,只是将面前的酒一口啁到嘴里, 但旁边儿子却惊奇的叫了起来:

  爸爸,你尿炕?你也尿过炕吗?

  我猛的扭头看着王秀,只见他此时好像是呆了,脸上没有表情,俩眼直直的望着儿子,嘴无声的在嚅动,喉结也在动,好像有东西卡在那里,

  这时,身在厨房里的嫂子也过来了,站在我们旁边,我有些害怕起来,呆呆的看着大哥,好半天,我正想要上前拍他的后背时,忽然一阵大笑暴发了

  从来没听过王秀如此大的笑声,哈哈声音震的房子好像在颤,只见王秀笑的浑身直抖,眼泪都流了下来,他一把拉着儿子的手,一把拉住嫂子的手,上气不接下气的对我说:

  哈哈,我……尿炕……哈哈……秀娟,我兄弟说我……尿炕……

  大嫂捂着嘴笑了……。

  我呆了,此时,我傻傻的看着大哥大嫂,如一记重拳掏在了我的肚子上,里面全被掏空了,我全身无力的看着这位大哥,脑子里忽地涌出那个可怜的王丫听来,好像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晚上,我喝的酩酊大醉,但我坚决拒绝了王秀两口子的挽留,我在车来人往的街上,东倒西撞的在寻找什么,我想,那一晚上,不知会有多少人奇怪的看着我……

六营五十八连连部房头,有一棵巨大的老柞树。

  这棵树看上去年代已很远了,树龄究竟有多大,从外表看上去,怎么也有二百年以上,这棵树在开荒建点时就是被人们有意识的留了下来,开荒###们说,当时建点时这棵树就有俩人合抱那么粗,而现在,这棵树尽管是显得很苍迈,称得上是个老人了,它的树身上已生发出片片绿苔,但它的枝枝桠桠仍然铺展的足有半个兰球场大,每当秋天,树下便铺满了滚实的橡子。

  文革前,这棵树下很红火,它在队里老少爷们心中,要比后来集吃饭开会演出看电影等多功能的大食堂重要的多,把时间推到四十年前去看看,那时这棵树下,就是老北京的天桥,重庆的茶馆,连队的人们在茶余饭后空闲时间,都喜欢在这棵树下相聚,男人们在这里打扑克下象棋,抽烟吹牛侃大山,而女人就在此树下面或纳鞋底,或钩毛衣,张家长李家短的唠着家常话,孩子们嬉戏在树下,时而爬到上面向下扔着橡子。

  而在这树下所有的活动中,最吸引人们眼球的当属吹牛对阵,北京人叫侃,四川人叫摆龙门,东北人就叫大白话,但意思都是差不多,都是把天下自己所知道的事儿,拿来进行夸张,并以自己博学多知和嗓门的高大从气势上压倒对方,而使自己成为吹牛台上的擂主。



  在五十八连,当时最著名的擂主有两名,一个就是崔大虎的老爸,崔老虎。

  这崔老虎是个马车老板子,典型的东北“车轴”汉子,让人一搭眼就能感觉他浑身上下爆发着一种蛮力,他有着一手好鞭法,赶着马车走着走着,路过一棵柳树,只听他啪的一声鞭响,一只麻雀应声坠地,真是好眼力,好手法,这也难怪,这崔老虎是个马车老板子,从小就是个狩猎爱好者,他有一只双筒的苏联产的双筒鹰牌猎枪,这枪可是他的命根子,一到冬天放假休息,他便脚蹬毡靴,打上绑腿,独自一人奔向了大草甸子和山林,回来时,身上背着沉重的袋子,里面装满了野鸡和狍子,野猪肉,有时,还能弄回个狼来,打猎是崔老虎第一爱好,而第二大爱号就是吹牛。

  说实在的,吹牛,当你走遍东西南北中,尽览中华大地,你不能不叹服东北人的吹牛本事,如果你不服,就看看现在赵本山所带起来的二人转就可了解了,那男女演员看上去,全是彪哄哄的,告诉你吧,那就是吹牛练出来的,嘿嘿……

  那时,每到吃完晚饭,崔老虎是半斤老烧进肚,然后胳膊夹着自已做的小马扎,嘴里叼着关东烟,一路摇摇晃晃的来到了老柞树下,到那里,他并不是坐在马扎上,而是双手叉腰站在那里,酒精烧红的脸庞上放着光,眼睛在四处撒目着,

  他在找人,

  谁?

  老对手,大黑鱼!

  大黑鱼就是另一个擂主,他原本并不是这个连里的外姓人,什么是外姓人呀?就是在这个连里住,却不是这连的职工,什么也不属这个连管的人。他是个老跑腿子,一辈子没有说媳妇,但这并不妨碍他快乐。大黑鱼从小就蹲在黑龙江边打鱼长大的,和崔老虎年龄相仿,所不同的是,他的身材要比崔老虎高出一头,浑身上下黑黝黝的,人们不知道他的名子,倒知道他的外号是大黑鱼,他不仅是崔老虎的酒友,更是他吹牛的冤家,俩人一见就是死掐,谁也不服谁,那时,只要他俩同时出现在老柞树下,人们就知道今晚上准有一场好战,人们也就格外的感兴趣,因为今晚上这场上打擂的就没有别人的份了。

  时到如今,五十八连上年纪的老人,一提及他俩,都津津有味的议论几句,他们吹牛的经典之作到现在还在人们嘴中流传,比如,当年俩人对着吹时,说到见世面,崔老虎便一脚踩马扎一手夹着烟在比划着说:

  你见过啥呀,我那时见得比你多多了,就说当时满洲里的事吧,你知道吗,当时的小日本飞机都是烧煤的,一拉笛天上直往下掉煤渣,我当时赶着马车都不敢向天上瞅,怕掉下来的煤渣迷眼睛……哈哈哈!

  操!大黑鱼不服气了:

  飞机烧煤算什么稀罕事呀,当年苏联红军进中国打小日本,炮艇从三江口开进,小日本愣是没发现,为什么?因为那炮艇虽然是顶着流往上开,却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直从同江开到富锦,才被小日本发现,你们猜,是用什么开的船?

  什么?众人一片好奇。

  是大鳇鱼呀,那老毛子也不知道咋想出来的,捕了好多黑龙江里上千斤大鳇鱼,训练出来,一个艇上拴四条,鱼在水里拽着炮艇跑,嗖嗖的……

  哈哈哈,众人一阵大笑。

  类似的经典之作还有许多,比如在俩人的行业爱好上,他们也各抛绝招,说着自己的拿手戏,打猎捕鱼方面的趣闻:

  你们知道吗,有一年的三九寒冬里,我上山去打猎,崔老虎神采飞扬的连说带比划:当时正是满天下大雪,三步外就看不清东西,小半天里,我便卯上了一个熊踪,一跟就是一天一夜,在天亮时终于发现了这只大熊,这是只大公熊,站立起来两米多高,它朝我嗷嗷的叫着,我一看,没有客气,端起枪来便描向了大公熊,但就在我要开枪时,忽然发现熊前走过一个小孩,我想不开枪已来不及了,手已勾了板机,说时迟,那时快,电闪雷鸣刹那间,我右手还在搂着板机,左手一下子就把枪口死死的握住了,愣是把枪口给捏扁了,子弹在里面来回的撞击,就是冲出不来,把枪管都憋红了,后来,小孩子走过去了,我才撒手,了弹忽的冲了出去,一下子把黑瞎子给打死了,你说邪不邪,我给这大公熊扒皮,结果扒出了俩熊崽!

  哈哈,一片喝采声,崔老虎一脸得意。

  大黑鱼岂能认输,也亮出绝活:

  那一年,我一人在松花江,从同江去富锦,顶流而上,在江里跑帆,当天傍晚快要到富锦时,我当时是把了一天的舵把子,身子真是感觉累的要散开了,于是我便拿出酒壶来,向嘴里倒了几口酒,当时太阳西照,江面就像是洒满了金子,别提多亮了,就在这时,我碰上了罕见的胖头(鱼)跳群,只见围着我的小船边,能有一亩多地的江面上,一条条的大胖头向水面上窜着,离水面高达一米多,那鱼,一条条足有十斤多重,我惊呆了,打了一辈子鱼,虽然说也碰过几次胖头跳群,但那也就是七八条,而眼前的胖头多的我数不过来,上千条也不止呀,我正在发愣着,我的船出现问题了,原来胖头向上跳,好多的鱼跳到我的船上来了,一眨眼功夫就把船舱跳满了,这时我该怎么办?老少爷们,你们说我该怎么办?

  靠岸呀,一船鱼可发了!众人纷纷出策。

  来不及了,船被压的开始下沉,我一看不好,连忙向江里扔着鱼,可是我一边扔一边鱼往船上跳,而且我是扔一条,就能跳上两条来,最后扔得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鱼也把船跳满了,都往上冒尖了呢,船开始下沉了,我一看不好,只好跳入江中,爷们,咱是啥水量呀,一个猛子扎下去,在里面就不出来了,一扎就是三个月,后来我在水底呆够了,就从同江下面的三江口的一个冰眼里冒了出来,回家是坐着马爬犁回来的……

  哈哈哈……

  这就是当时两个最牛逼大王吹出来的故事,至今大家记忆犹新,流传下来的东西更为精简,比如大黑鱼说的鱼跳水他扎猛子那一段,现在从大家口里说出来的就变成两句了,那就是:

  想当年,我一个猛子从富锦扎下去,从同江冒出来,回来是坐马爬犁回来的!

  能流传下来的东西,就是好东西,八十年代末,我的一个忘年之交,北大荒一个老作家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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