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歌·山河曲-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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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无情神情痛楚,集中了全副气力来吹奏的他必须抵住阿离的攻击,才能保护公孙飘剑和子潇湘。每吹一音,他用于自身抵抗的内力便弱一分,心口也就越发疼痛。但唯有这疼痛,可以使他吹出“灭魔音”,干扰阿离的掌法,让两个兄弟的痛苦稍减。
公孙飘剑闷哼一声,手上一抓,横过一只竹笛,居然顺应着南无情的曲调跟着吹了起来。南无情瞥他一眼,公孙飘剑的眼神似乎在说:“绝不输给你。”子潇湘扶住两腿,艰难地抬起头来,不服输地盯着阿离,慢慢地抽出长鞭。
箫声撩人,笛音清心。两人一攻一守,极力又将包围缩小。
阿离叹息。
他尊重这三人,因其如此,更被逼出了绝招。
相思是什么?一声叹息,了无痕迹。心上人无论近在咫尺远在天涯,都恨不得将心儿揉碎,和在她心头。
这一掌回肠荡气,直入脏腑,“啪”、“啪”、“啪”拍向三人。南无情、公孙飘剑、子潇湘浑然不觉,不仅来势太快,也看不出那穿透力直击体内。眼见掌力离三人还有半尺,阿离手上一凉。
他知道,仙灵子终于出手了。
仙灵子双掌翩然如舞,十指所向,似乎有千万根丝线缠绕,阿离正是那被系住的木偶。
网。
海水阻不住遨游的鱼,但网可以。仙灵子织就的这张网,寸寸结,处处丝,越收越紧。甚至集合了南无情三人发出的气劲,借力打力,稠密的丝网夹带着千钧重力,朝阿离扑叱而去。
网是柔的,劲力化之弗去,阿离一掌落空。
此时旧力已过,新力未发,那一隙间微弱的一丝停顿,被仙灵子看破。
一指戳在阿离掌力的空处!
阿离如被点穴,登即住手。他不是不能再打下去,但输了一着,再斗下去,气势已弱。此刻是他的“水穷处”,他安然接受败局。
仙灵子像是知道他不会再动手,凝视他道:“等小徒归来,再决定阁下的去向如何?”
阿离等待坐看云起的那刻。和四人缠斗未必会输,但坐等情势变化,等有把握时再高飞远走,更不伤和气。看来一时半会走不掉了,他苦笑道:“不知江兄弟,此刻一切可好?”
他想出谷,为的不是他自己,而是灵山那瞬息万变的局势。阿离没料到的是,江留醉正一步步陷入有生以来最大的危机,那扯不开、剪不断的宿命纠缠,如蚕丝紧紧缠绕,一只无形的茧已然织就。
深深的溶洞中,胭脂俯视熟睡的江留醉,像欣赏一盘珍馐佳肴,可由她任意蒸煮烹调。天就要亮了呢,他还是没有醒,看来药的分量是重了些。
把灯芯拨亮,再亮一点,洞里始终是那样暗,然而明亮的日子快要来了,一切如她所想。是时候唤醒他,她期待已久的时刻就要到来。
当然,还有她,胭脂微愠地瞪了瞪花非花。灯芯里有足够的解药,她很想在燃灯前杀掉花非花,可是,她到底还是在意江留醉的喜怒和花家的势力,终是没有动手。
“胭脂,是你困住我们?”江留醉睁眼看见她,血倏地凉了,头一回觉出这柔弱女子莫测高深。
胭脂幽幽地道:“既来了失魂宫,还想轻易走?”
江留醉一时口吃起来,奇道:“失魂宫……我们不是在断魂峰?”
眼前的胭脂人未变,却有股森然鬼气弥漫全身,连笑容都让江留醉眼花。只听她掩口笑道:“你错啦,我早令人带你们到失魂宫中。我哥哥一直在闭关,我不过借他的阵法擒住你们罢了。若非那些阵式让你们如此疲累,恐怕我近身放毒,瞒不过杭州花家的这位三小姐。”她说着,斜睨了花非花一眼。
江留醉只觉被人一把扯下鬼域,灵山脚下的相约恍如隔世,以为她陷入阵中,谁知正是她翻云覆雨。真相永是错乱,令人猝不及防,蓦地想起当初胭脂忽然不见时花非花说的话,他真的始终轻信与大意,不免有痛心之感。好在花非花靠在他身边石壁旁,周身无损,只微微有点精神不振,这让他略略放了心。
胭脂看出他的恼怒,并不着急,悠悠地道:“你们一直想见失魂,不是吗?”江留醉一怔,心下有几分不想搭理她,却不由自主问道:“他在哪里?”胭脂一指自己,轻描淡写地道:“我正是失魂。”
江留醉一呆。如她真是失魂,他莫非始终都处于一个迷梦之中。花非花忽道:“凭你也配?”胭脂怒目一瞪,忽又转为笑容,呵呵笑道:“花姐姐说得没错,失魂成名已久,的确不是我能冒认。”
江留醉听她一说,心中越发混乱。花非花安然地道:“失魂呢?叫他出来!”言毕高声叫了几下,每一声像跌落悬崖,直摔向无尽的空漠。胭脂双眸如星闪动,说不出的得意:“不用喊了,这世上,再没有失魂这个人!”
花非花闻言血色全无,大失平日里镇定,江留醉震惊归震惊,仍在留意她的举止,见状一手扶住她的香肩。花非花向他一摇手,示意不碍事,勉强对胭脂道:“你居然有杀他的本事。”
胭脂盯住她道:“你一听我的口气,便知失魂已死,真不简单!”
花非花全无说笑心情,木了脸不言语。江留醉虽不识失魂,想一代杀手之王,倘若真去得不明不白,亦有些难过,叹气道:“你到底是谁?”
胭脂口气哀怨:“我的确是断魂之妹,只可惜,你们谁又正眼瞧过我呢?”微喟一声,“麻烦两位在失魂宫小住几日,胭脂改日再与两位谈心。”
她纤指戳来,江留醉浑身酸麻,眼睁睁不能避,长叹一声,索性闭目不看。
小住的地点是石牢,岩壁上有白色小花几朵,稍减寂寥。江留醉木然独坐,花非花被关入另一间牢室,不可相见。他伸手摸木栏,有气力一掌就劈断了,可惜此时劲力全消,大腿般粗壮的栅栏似是精铁所制,坚不可摧。尽管怀中小剑仍在,但使不出一点气力,又非削铁如泥的宝剑,只能看着干瞪眼着急。
胭脂没再露面。她如何杀失魂、为什么要杀他,都是不可解的谜。江留醉抱膝沉思,那么,她留住他们是为了什么?
闷了大半时辰,胭脂亲来送饭,羽衣轻裳,淡粉铅朱,令人眼睛一亮。江留醉却同时想到花非花,不晓得她是否无恙。
胭脂笑吟吟打开紫檀提盒,取出四样小菜和一盅酒,饭香引得江留醉肚中咕鸣。她噗嗤一笑,道:“早上饿了你一顿,可在怨我?”
她仿佛在闲聊家常,而非面对被囚禁的猎物。
江留醉愕然苦笑道:“我糊涂了,你到底想做什么?”胭脂幽怨道:“为何你总不信我?难道我害过你么?”江留醉道:“我……我不知道。”胭脂温婉笑道:“你想知原委,我便告诉你,只是……先把这些吃了。”
江留醉叹气,拿了碗筷,又道:“花非花那里可送了吃的?”
胭脂轻描淡写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她。”扬起双眼热忱地瞧着他,江留醉只得迅速地把饭吞了,虽是美味却无滋味可言。咽下最后一口,他小心地问道:“失魂真的死了?”
胭脂道:“那毒药是灵山大师亲自配制,绝无花假。这毒药天下仅有三颗,你知道为什么?”江留醉摇头,只觉以失魂之能,寻常人根本近身不得,的确只会是死在毒药下。
“这三颗药只用来对付灵山三魂,他们三人手上各有一颗。倘若有人违背入门誓言,另两人便可用手上那颗药夺其性命。或在紧急关头被人逼迫要挟,也可以此药自尽。只是后一种情形简直绝无可能。”胭脂幽幽说来,目光中竟有一丝恨意。
江留醉完全被她说的吸引住,追问道:“那失魂服下的是?”胭脂道:“你以为是我哥哥手上那颗?你错了,他服的是自己的那颗。”江留醉惊道:“他想自尽?”胭脂摇头:“他怎会想死?天下间活得最开心的人就是他,可是他身为失魂,就该死!”
江留醉道:“他既是杀手之王,谁又能逼他服毒?”
“也许没人知道,天下间最熟悉失魂的人,是我!”胭脂冷冷道来,毫无得意,语气中充满怨毒。她轻轻一瞟,发觉江留醉的震惊地望着自己,很少见他这般凝神相望的模样。
是时候让他明白她的手段,胭脂换上和婉的笑容,闲闲地道:“你现下可愿听我细说?”
江留醉被她勾得心痒,苦笑道:“你要说的是惊天大秘密,我当然想听。”
胭脂满意地一笑,说道:“这事须先从我大哥说起。他长我十三岁,从小就把我当公主伺候,他有什么我便有什么,享尽世间诸多福气。可唯独灵山大师教他那些本事,半分也不传我,小时候无论我怎么哀求,我哥就是不理会。他是断魂,拥有睥睨天下的名气,可我有什么?享受再多的富贵荣华,我也只是断魂的妹子,有谁会知道我尊敬我?”
江留醉重新打量眼前这个女子,原来她竟把名声看得如此重要,这是他先前所不知。他斟酌用词道:“各派有各派的规矩,不过有一点都相同,就是不可将绝学外传。你真的想学,让灵山大师收下你便是。”
胭脂叹道:“我不是没想过。我求灵山大师收我,他却看不上。哼,我有哪点不如人?他越不想教我,我就越要学,学给他看。”江留醉道:“他不肯教你,必有他的缘故,你莫要灰心。”心下想的却是,难道灵山大师彼时就看出她的野心?
胭脂摇头,自顾自说道:“好在灵山大师死得早,他性格这么孤僻,怎能活得长?他得罪了魔境的人,落下病就去了。我听见这个消息,真是高兴,我终于知道要拜谁为师。我要找到魔境主人,成为他的弟子。”
说到此处,她眼中放出光来,像是发现了珍宝的孩子。江留醉问:“那你找到魔境主人没有?”
胭脂幽幽地道:“千里魔境,远在塞外,我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如何去得?”幽怨的语气里隐藏兴奋,她低下头来,嘴角极快地露出一朵微笑,旋即又掐灭,无动于衷地续道,“灵山大师留下遗训,他们师兄弟非到生死光头不能见面,但我非灵山派弟子,要见谁都行。失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