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裁令-第3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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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谁?”5分钟后,珊曼尼小心翼翼地问。
蒙面人沉默着。
“你是谁?”珊曼尼又问一句,对方还是没有回答。
珊曼尼想,不回答肯定是不想让她知道,不想让她知道的事儿问是问不出来的。她可以肯定,这人绝对不是刘晓鸥,也不是老沈,要是他俩,还蒙面干什么?有这个必要吗?没有。
但越是这样,她越是好奇。谁可以进入爱多亚酒店?谁又知道她跟钱白胤在20层?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救她?一个个巨大的谜团浮上珊曼尼的心头。她又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谁?”
蒙面人还是一声不坑。
“谢谢你救了我!”无奈,珊曼尼只能说句客气话来缓和一下令人窒息的气氛。
他们继续沉默着,耳朵像狗一样支棱着,静静地听着酒店下面的喧闹声,直到喧闹越来越小,逐渐平息。
20分钟过后,蒙面人终于从雕像状态中脱离出来,他对珊曼尼说:“一个小时以后你再离开!”说完,他拉开房门,然后掩上,悄无声息地走了。
蒙面人的嘴唇被黑布挡着,说话的声音好像从身后发出的,很遥远,很不真实。珊曼尼对他充满了感激之情,救命之恩是应当涌泉相报的,但她又无从相报,她连对方的姓名、长相、年龄都不知道,她甚至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珊曼尼明白,他一定代表着哪个组织,肯定不是代表个人,她在上海无亲无故,谁也不会来这个地方替她弘彰正义。他一定密切注视着她的动向,在最关键的时刻出手。如此看来,他既认识钱白胤,同时也知道她。他是谁呢?答案是,没有答案。
珊曼尼站起身,裹着床单来到窗边,轻轻拉开窗帘一角,久久注视灯火通明的上海夜景。就在刚才,她险些被钱白胤那个唱歌剧的变态狂蒸发了,那个麻子太令人恐惧了,还一个瓶子一个瓶子拿出来展示、介绍、渲染他的科研成果。顾姐说得对,他不是人,是魔鬼。可是,顾姐也被他……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惊吓,冲破了所有她所认知的恐怖底线,直到现在,她的双腿都是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人只有亲临死亡,才会对“死而复生”这个词充满感情。这个词平时冷冰冰的,毫无活力,即使象征希望,也不会在她心里掀起波澜。现在不同了,它变得像一池春水,吹皱了她的心,使得她每根血管温暖如火,热气蒸腾。这种感觉让她舒服,从未有过的舒服,她想一直延续它,直到周身氤氲弥漫。
一个小时很快到了,酒店似乎变得异常安静,仿佛刚才的喧闹只是个虚无的幻觉一样。她摸索着打开客厅的大灯,屋里立刻变得亮堂起来。她环顾了一下四周,这个房间跟刚才钱白胤带她去的那个豪华房间差不多,家什的摆放也一模一样,只是面积稍微小点。她找到浴室,打开镜前灯,然后伫立在那里,久久凝视着镜中的自己。镜子里是一个完全陌生的女子,一个惊魂未定的舞女,一个装出被教授欺负楚楚可怜的大学生,一个险些被钱白胤置于死地的女特工。哪个才是真实的她?
我要恢复我的真实面目。
她在浴室里翻找起来,希望找到她需要的东西。令她惊奇的是,浴室除了花里胡哨的女性化妆品外,她真的在壁橱发现了一个印着红十字的急救盒。打开一看,里面有各种抗生素类药品,也有她最需要的——乙醚。
她拿着棉签,沾着乙醚开始往脸上涂抹。几分钟过后,脸上的皮肤变软,一块一块纷纷掉落。她了一口气,对着镜子说:“简晗,我回来了!即使这时候钱白胤进来,我敢保证,他这辈子也没见过我,他不会认出我的。但是我认识,把这个麻子烧成灰我也认识,我要把这个恶魔交给老沈刘晓鸥他们,他们会有办法替我们的人报仇的。”
“咚咚咚!”突然有人敲门。
简晗以为听错了,她从浴室走出来,没错,是有人敲她这个房间的门。
这个时候谁敲门?难道是钱白胤?即使已经面目全非,但简晗还是不免紧张起来,毕竟她面对的不是一个正常人。或许是刚才救她的蒙面人?
不知道。
敲门人很执着,一直坚持不懈地敲着,好像他确定房间里绝对有人。是不是看到房间里的灯光了?她有点后悔,埋怨自己不该打开客厅的大灯,可是谁又在意每个房间的灯光呢?住在这家酒店的房间难道都不开灯吗?此时的简晗并不知道,这家酒店周末几乎没有客人。
敲门人不是钱白胤,也不是蒙面人,而是酒店里一个穿着红色制服的服务生,今年才20岁,在这家酒店上班已经两年了。他是奉酒店经理罗蒙·史密斯先生之命来的,经理看见酒店还有一间亮着灯光的房间,便交代他去一趟。此前他已经在13层、18层、19层敲过几个房间的门。
门终于打开了,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穿着睡衣,神态懒洋洋的女人。对这样的女人他早已司空见惯,周末能住进酒店的,都是些来历不明的舞女,或者是谁的姘头,就像刚才在13层、18层、19层房间遇到的差不多,甚至有一个女人一丝不挂地站在门口。
他厌恶地盯着她,说:“罗蒙·史密斯先生让我来通知你,请你马上离开这里。”
“为什么?”简晗不满地问道。
我巴不得离开呢!越快越好!
“酒店发生了一点意外,很危险,所以……”
“什么意外?”
“舞厅发生了爆炸,死了很多人。”
“爆炸?”简晗大吃一惊,叫了起来,“为什么会这样?”
“我也不知道,”穿红色制服的服务生不耐烦地催促道:“你快点穿好衣服跟我走,我带你下楼,电梯坏了。”
“好!好!”简晗显得有点惊慌失措,她关上门,在卧室的衣柜里找了一件旗袍,顾不上尺寸合不合适,套上就跟着那个服务生朝楼下走去。
离开这里,一刻都不能停留。这是她唯一想的。
从20层下来,仿佛有走不完的楼梯,简晗的脑袋都转晕了,但她的思索并没有停止。爆炸?谁干的?会不会是老沈刘晓鸥他们?如果是他们,那他们怎么知道她不在里面?好哇,这个该死的老沈,还有那个自命不凡的刘晓鸥,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想炸死钱白胤?或者吴瘦镛?或者想一锅烩?可是,炸死钱白胤吴瘦镛也会炸死她啊!他们难道一点都不顾忌吗?或者他们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死活都无所谓。想到这里,简晗不寒而栗,同时又被巨大的愤怒包围了。她想,她又一次被他们欺骗了,她不是具有决定意义的炸弹,而是一根简单的导火索,炸弹一爆,她也就变得无足轻重了。
回到吴宅,已经接近晚上12点。这么晚从外面回来,这还是第一次,简晗不知道怎么跟吴宅解释,一个年轻女子不顾自己的名声晚归,怎么解释都没用,没人相信她。果然,她刚一进卧室,薛妈就尾随着进来了。
“薛妈,你为什么不敲门?”简晗回身嗔怪道。
薛妈说:“对不起,简小姐,多有冒犯,请你谅解!”
“找我有什么事吗?”
“吴先生等你好久了,他很担心你,让你一回来就到他书房去。”
“哦?担心我?我应该有我的自由吧?”简晗一肚子不高兴,实际上她心里也是虚的,这么晚回来,别说吴宅,换了谁也会替她担心,何况她现在住在吴宅,属于吴宅的人。
“这些话你跟吴先生解释吧!话我已经带到,我睡觉了!”薛妈不卑不亢地走了。
简晗洗了个脸,稍微打扮了一下自己,她害怕身上还有珊曼尼的痕迹。好了,准备妥当了,她现在是家庭教师简晗,不是看破红尘的舞女珊曼尼。
吴瘦镛看到简晗进来,马上扭动了一下脖子,好像简晗是个电门开关。他冷冷地问:“你到哪里去了?”
简晗说:“我应该有我的自由吧?”她重复着刚才对薛妈说的话。
“自由?”吴瘦镛不满地望着简晗,“自由意味着死亡。”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知道现在上海滩有多乱吗?”
“不知道。”
吴瘦镛喝了一口桌上的红酒,简晗认出,是那瓶放了苯海拉明的酒。
他气色很好,身体已经完全康复,应该考虑重新滴入组胺,PLATINUM钢笔已经闲了很久了。
吴瘦镛说:“爆炸,暗杀,绑架,枪击,几乎每天都在上海滩上演,有时候一天要发生好几起。”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简晗问。
“我知道,我知道,”吴瘦镛喝干杯子里的酒,“一个女孩子是不会过问政治的,但是你知道不知道,爆炸和暗杀会伤及很多无辜,炸弹和子弹是不长眼睛的,你又不是没亲眼看见,我太太是怎么被他们炸死的。今天晚上……”吴瘦镛迟疑了一下,说,“又添了一个。”
“又添了一个,这是什么意思?”
“黎哥刚才被炸死了。”
“啊?在哪里被炸死的?”
“在……”吴瘦镛又扭了一下脖子,“执行公务的时候被炸弹炸死的,胳膊和腿各缺一只,下颚也找不着了,只剩上嘴唇。你不知道,当时在医院抢救时他看上去多么滑稽,”吴瘦镛突然笑了起来,“像一个……像一个……哈哈哈……”
“你……”简晗狐疑地盯着吴瘦镛,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笑。
“像一个正在生产的孕妇……哈哈……在血泊里使劲……他放了多少个屁啊!他用剩下的那只手抓住我,好像让我帮他使劲。我知道他想跟我说什么,可是他没舌头……哈哈哈……没舌头……”吴瘦镛突然停住笑,嘴角从舒展的状态回到原来位置,“清明的时候他想请假回苏州,给他父母上坟,说他已经5年没回去了。我没同意,但我答应他,等忙过这段时间,我陪他一起去。估计他就是想告诉我,让我在他父母坟前说句话,说他马上就来了,让二老等着他……”笑着笑着,吴瘦镛突然哭了起来,眼泪像断线的珠子,“或者他想告诉我他在现场看见了什么,或者听到了什么。可惜他没舌头,也没下颚,他没法告诉我,只能紧紧抓住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