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未来杀手的信-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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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素梅连说了好几次谢谢,李桂芳拍拍她,那么客套干啥,白素梅不好意思地笑笑。
“啥事啊?”
见李桂芳热心地问着,白素梅也不好意思不回答,原本她不想说的,“也没什么大事,儿子学校里换寝室,我去帮个手!”白素梅撒了一个谎,脸稍微红了一下。
李桂芳没有觉察,大大咧咧地笑道:“所以早生孩子还是好啊,早有出头之日。”都是下岗再就业,李桂芳年纪比白素梅大五岁,四十三岁了,孩子却比白素梅的小。
“也早吃两年苦!”白素梅客套得很得体。
“哦,这倒也是,”李桂芳是个直率性子,什么实话都往外说,“你儿子这病确实难为你了!”
这话戳到了白素梅的心里,邢越旻有先天性脊椎病,脊柱上多了一块骨头,医生说这病没法治,而且位置敏感,动手术风险太大,小时候还不明显,等邢越旻稍大了一点之后,要靠镇定剂缓解畸骨压迫神经带来的疼痛。白素梅总想着多挣一点钱,等钱攒够了就去国外动手术,靠打镇定剂总不是个事儿。
“久病成良医!”李桂芳可能也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突兀,加了一句算是鼓励。
白素梅笑笑,没说话。
“这镇定剂应该也有副作用吧,我婆婆失眠,晚上吃安眠药,第二天我看她都有点头重脚轻,走不稳路了!”
白素梅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是啊,镇定剂也好,安眠药也好,是个人都知道会有副作用,但凡有点其他的法子,谁会选这招?好在这两年白素梅找到个中医推拿,似乎对邢越旻的病有效果,虽说除不了根,但用药来控制疼痛的次数越来越少,否则动不动都疼得死去活来的,连学都不能上了。
李桂芳以为白素梅介意了,原本她只想安慰安慰白素梅,意思是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没想到她的表情一下子严肃了起来,弄得李桂芳反而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
“老年人最好不要吃安眠药,”白素梅也嗅到了气氛中的尴尬,解释道,“上医院看看,是不是神经衰弱什么的,吃点中药调调,安眠药副作用强不说,还上瘾!”这话说得没错,李桂芳分析得对,久病成良医嘛,对于神经麻醉和调理这块,白素梅有照顾邢越旻那么多年的经验,还真能说出点道道。
“就是就是,啥时候你有空来我家看看,跟我婆婆说说,我们也不懂!”
“我也不懂,只能说介绍两个医生给你婆婆认识认识。”白素梅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
换了班,白素梅匆匆往家里赶。她对李桂芳说是儿子的事,也确实和寝室有关,但不是搬家,而是儿子的被褥不知道被哪个调皮捣蛋的学生偷到走廊里丢在地上,上面还浇了水。大冬天没被子,儿子晚上就没法睡觉了,她得赶回去找条新被褥赶去学校,帮他换上。
想到儿子,白素梅心里有种难以言表的感觉。他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除了那个病多少会有些影响,其他的原因,白素梅也是心知肚明的。说实话,邢越旻曾经是个听话的孩子。可自己改嫁之后,一夜之间,他仿佛换了一个人。她知道,邢越旻厌恶这个新父亲。
要是能够回到过去就好了!每当这样想的时候,白素梅就免不了眼眶微红,那还是五年前的事。那一年,噩运就像瘟神一样充斥在自己的身上,要不是那年阴差阳错嫁给了现在的丈夫万吉朋——可是谁又能理解自己孤儿寡母的难处呢,白素梅又要忍不住掉眼泪,只能怪自己命苦,只希望能够熬过这两年,等儿子毕业了,就能离开这个家了。
白素梅走在路上,天上突然飘起了雪,她加快脚步,回到家,万吉朋还没有到。她从五斗橱里找出了一条新的被褥赶往学校。
她是下午三点多钟接到的电话,到寝室时,发现儿子正蜷缩在没有被褥的床上看书。寝室里还有三个男生,各自坐在自己的桌子前复习功课或是上网。他们用的是笔记本电脑,只有邢越旻的桌上还放着台式机,笨重,占了很大的地儿,以至于书本都挤到了桌子的边角。光看电脑就分出了贫富差距,白素梅有点心酸。
另几个同学见到有人来了,站起身来,出了门,招呼也没打一个,剩下的那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轻声地叫了一声阿姨,也出门去了。不用问,白素梅从这氛围中也能了解到,邢越旻和同学们的关系并不好。
这方面的事,她有所耳闻。前几天,白素梅接到过班主任的电话,说起竞赛的事儿,也顺带提了提儿子的生活问题,婉转地说过貌似他同学养的一条狗死了,不知道和邢越旻有没有关系?因为当时老师主要还是赞扬他的数学天赋。白素梅并没有放在心上。
儿子在床上点了点头,面无表情,用嘴朝卫生间努了努。白素梅开门进去,脏了的被褥被放在了地上,上面一大摊水渍,看上去水淋淋的,就像还能挤出水来。她有点生气,转身出来质问:“你是不是又跟人吵架了!”
邢越旻眼睛从书本里抬了出来,盯着白素梅,突然那种阴沉的东西又传递了出来,看得白素梅心里发慌,也看得她原先的火气又灭了下去。
白素梅想再说什么,儿子已经把头又埋进书本了,她把话咽进了肚里,叹了一口气,默默地从包里取出被子。“来,你先下来吧,妈替你把新被子铺上。”
邢越旻依旧什么话也没说,从床上爬了下来,坐到椅子上。白素梅铺好被子,然后进了卫生间,将那条脏的被褥塞进包里,洗洗也许还能用。
白素梅倚在门上说:“那,那我先走了!”
儿子没有说话,白素梅有些失落,她走出了门,刚迈出去一步,邢越旻在后面说了一句话:“你还没吃饭吧?”
“什么?”白素梅没想到儿子今天能主动问候自己,虽然只是一句再平常不过的话,她还是心头一暖。
“嗯——还没吃呢!”白素梅有点摸不着头脑。
“那就在学校食堂一块吃点吧,我也没吃!”邢越旻冷漠地说着。
“嗯?”白素梅有点犹豫,万吉朋也没吃等着自己回家做饭呢,要是吃饭的时间见不着人,他又要火了,“你爸爸,他也没吃呢!”
邢越旻眉头皱了起来。
“他没吃就让他自己解决去吧。”白素梅终于下定决心。
两人到了食堂三楼的小餐厅,母子俩选了角落的一张空桌子,要了几个菜,鱼香肉丝、青椒土豆、红烧鲫鱼和酸辣汤。“够了,够了,”白素梅有点心疼,“你要喝点饮料不?要喝点啥?可乐?嗯——妈不要,妈不爱喝,吃饭就行!”
嚼着饭菜,白素梅时不时地往儿子的碗里夹着菜。“多吃点!”邢越旻依然不开口,兀自吃着自己的食儿。
“我给你碗里盛点汤。”白素梅探着脖子说着。
邢越旻没有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你没看过我们学校吧?吃完饭,我带你去四处走走。”
白素梅心里一颤,儿子今天这是怎么了?很久没有对自己这么热情过了。她眼角皱了皱,有点开心,小时候儿子可是一时也离不开妈妈的,一转眼就长大成人了。
“嗯。”白素梅点点头,加速把饭塞进嘴里。
这是一座拥有不短历史的学校,文理兼设,但以理工科见长,历史上出过几个叫得出名字的人物。学校的中央有一座高耸的铜雕像,面对着一个足球场大小的草坪,儿子说那是学校的第一任校长。铜像身后则是主教学楼。草坪的四周围绕着稀疏的树木,形成林间空地,沿着长长的弯道和缓坡逐渐扩展开来。下了坡,是一泊湖水,下午的雪已经停了,积雪点缀在弧形的湖岸上,皓月下,一片洁白。
到了寝室门口,邢越旻指了指门卫室里的挂钟说:“9:30了,你就早点回去吧!”
白素梅看了看儿子。“嗯,那妈先走了,你自己小心点,记得周末要去做推拿,还有——”她有点懦懦地劝着邢越旻,“别跟同学吵架!”
白素梅走在回家的路上,觉得有些不对,可哪儿不对她又说不上来,儿子今天的表现有点异常。也许是自己多想了,白素梅暗想,儿子毕竟是儿子,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和自己是有感情的,总有一天,他会明白,成人世界有太多身不由己的事情。今天是个好现象,起码儿子肯和自己说话了,还陪自己一起在学校里散步。白素梅忍不住就要笑出来了。
下了公车,离家还有几十米的地方,就看到家门口停了很多警车,闪着警灯,白素梅心又抽了起来。
她一路小跑赶了过去,看见万吉朋趴在阳台上看热闹,心里才松了一口气。一个穿警服的青年拦住了她。
“我就住在楼上,师傅,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事。你先回家吧,待会儿会有人来给你做笔录。”警察的态度不冷也不热。
白素梅走进狭小的门洞,迎面一直遇到各式各样的警察,穿白大褂的,拿照相机的,楼下邻居的门半掩着,里面或蹲或站着几个男人,在轻声地说话。白素梅满腹狐疑,小跑上了楼梯。
“出什么事儿了?”进了门,她问万吉朋。
“楼下的那个男人死了,好像是被人杀死的!”万吉朋咂着嘴说道。
第二章 死去的邻居
李从安的预感还是很准确的,只不过没想到来得那么快。原本答应“模拟监狱”的实验告一段落,抽两天的时间陪陪自己的女朋友。没想到却接到了刘一邦命案。
比较幸运的是,在刘一邦命案发生之前女朋友在约定休假的日子也被公司安排出差了,明天才回,于是李从安就不必承担爽约的责任了。只是不知道明天是不是可以抽出时间接女朋友吃饭。
案发地点。几个妇女正围着警察,有点激动。
三个七八岁的小孩,爬到屋顶掰屋檐下的冰条时,从窗户看见刘一邦的尸体。母亲们觉得让那么小的孩子看到躺在满地血泊中的男人,全是警察的错。
那些孩子且得做一阵恶梦了。
同事在耐心地劝说,李从安听见他建议家长带着孩子们去看看心理医师。
李从安走进现场。杨静静穿着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