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2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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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春又觉得羞,说不出口,只好掠过不提,只拣了一些林氏的作为说了一通,跟陈霜降一起掉了一回泪水。
按照乡下的风俗,回门是起码要在娘家住上一天的,陈采春也说好留宿一晚,本来还担心房间不够住,要把厨房收拾出来,但是既然何金宝没有跟过来,那这个事情也可以节省下来了,陈采春陈霜降旧时用的床还在,趁太阳还在的时候,把棉被抱出来晒了晒,就可以睡了。
到晚饭的时候,陈书楠却突然跟杨氏闹了起来,刚开始陈采春跟陈霜降在厨房做饭,并不知道这边发生的事情,还有说有笑地端着盘子过来。
一进门就看到陈书楠梗着脖子对杨氏喊:“都说了,我再也不要去上学了!”
为了供陈书楠念书,杨氏几乎可以算是倾家荡产,就算是被陈采春骂成卖女也在所不惜,就是想着这唯一的一个儿子能有点出息。当她听到陈书楠说再也不上学了,杨氏的怒气再也忍不住,气得眼前一片黑,还没等她自己觉察出来,扬手对着陈书楠就是一巴掌。
从小到大,杨氏一味地宠溺着陈书楠,连重话都舍不得说上一句,更别说动手甩巴掌了。
这一下大家都愣了,连杨氏自个都一脸不敢置信地盯着那一个通红的巴掌印,还想伸手把陈书楠揉在怀里,问:“疼吗,这可怜的。”
“跟你说,我不念书了,打死我也不去!”陈书楠噙着泪水喊了一气,看着杨氏被刺激着又想举起手掌,陈书楠毕竟还是觉得怕,抹着泪冲出了门。
这变故发生地太快,陈采春跟陈霜降有好一会只能傻愣愣地站着看,等着陈书楠嫌她们挡路推了一下,这才反映过来。
眼看着杨氏都快被气疯了,团团转地抓了一把笤帚要追出去“打死这个不肖子”,陈采春赶紧上去抱住了杨氏,大声喊:“爹,爹!娘要打死阿楠,你快下来!”
陈霜降赶紧去夺下杨氏手里的笤帚,再把附近所有可能伤人的东西都扫了一边,然后就听到了陈世友下楼的咚咚脚步声,陈霜降暗暗地松了口气,对着陈采春喊了一句,赶紧冲出去追陈书楠去了。
陈书楠平常皮惯了,跑的相当的快,陈霜降还穿着行动不方便的长裙,拎着跑了一段,眼看着陈书楠要跑得没影了,也顾不得什么,赶紧放开嗓子吼了好几声,总算是把陈书楠给吼慢了下来。
终于追上了陈书楠,陈霜降都觉得自己这一颗心砰砰地都要跳出嗓子眼了,好不容易把气给喘匀了,陈霜降才带着点埋怨,说:“你这是在闹什么呀?”
陈书楠胡乱地抹了一把泪,小子的脸皮总是要薄一点,他这一路哭着跑,虽然已经是傍晚,村子里大部分的人都已经窝在家里等吃饭了,看到的人不多,但是他也是觉得异常难为情,拉着陈霜降都跑到了堤坝上,才放开手。
闷闷地把一块石头踢下海,半天陈书楠才对着陈霜降问:“我是不是很没用?”
“书念得挺好,以前先生还夸你聪明。”陈霜降不明白陈书楠怎么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但是看着陈书楠神色不大好的样子,陈霜降特地挑了好听的话来说。
只是也不知道陈书楠怎么了,仿佛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一样,陈霜降对他的夸奖根本就没有听进耳朵里面,不停拣着石头往海水里面扔,似乎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发泄自个心中的郁气。
不过这样的方法显然是没有什么用处,陈书楠扔了一会石头,还是觉得很郁闷,最后大吼一声,捏着拳头就往地上砸去。
这可是被村里人来回踩得跟石头一样坚实的泥土地啊,陈霜降被陈书楠那疯狂的样子吓了一大跳,傻愣愣地望着陈书楠那只淌着血丝的拳头,居然都不敢出声了。
“我这是靠着亲人的血肉养活的啊,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这一通发泄下来,陈书楠终于感觉平静了一点,摊在地上,跟陈霜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陈霜降还觉得这话听着有些耳熟,不过看陈书楠那颓废的样子也像是会解释的,她使劲地回想了一下,终于记起来了,那还是陈采春出嫁之前说的,看来这话给陈书楠带来不小的震撼,害的他到现在还这么清楚地记得。
对于这个话,说对吧,陈书楠毕竟也是陈霜降的亲哥哥,虽然平常的时候并不算太亲,但是陈书楠也算是尽到了哥哥的义务,关系一般一般,只是面对着这么痛苦难受的陈书楠,陈霜降也觉得有些黯然了,所以这一声对陈霜降说不出口。
说不对吧,只是陈家的这几个丫头,从陈采女陈采春到陈霜降,她们嫁的都不怎么情愿都不怎么如意,而跟陈书楠又有直接或者间接的关系。
第三十七章:彻头大悟霜降病
要不是杨氏想要培养陈书楠,要不是为了交陈书楠书院的束修,要不是为了陈书楠活得更好更舒心,陈家丫头们也不会被杨氏逼迫到这样的地步。
说不恨不怨,那真的是很难做到,所以这一声不对,陈霜降更说不出口。
幸好陈书楠也没有想要陈霜降回答的意思,他絮絮叨叨地讲了很多,大多都是关于小时候的记忆,那个时候家里条件还算好,杨氏的心也没现在偏的这么严重,下海摸鱼虾,上山采野梅,仔细回想的话,似乎还跟陈书楠说的一样,高兴快乐的时候更多一点。
只是看着陈书楠一本正经地对着海,吹着冷风,勉强笑的样子,陈霜降真的认为陈书楠其实并不需要一个听众,他只是自己跟自己在说话,试图在说服自己而已。
陈霜降其实并不喜欢回忆什么的,总觉得过去再美好,那对于现在的日子也没有任何的用处,尤其是陈书楠回忆基本都是他如何撒野逞欢,杨氏如何包容疼爱,陈霜降真的一点都不想知道。
只不过陈书楠的样子看着大不对劲,怕他出什么事,陈霜降也不敢放他一个人在这里,只能顶着海风,抱着胳膊,冻得哆哆嗦嗦地陪在陈书楠边上。
等陈书楠从有记忆开始一年一年地慢慢回忆,一直回忆到大水的那一年,陈霜降终于冻得受不了了,尽量地放柔了声音说:“哥,我们回去吧,别让爹娘担心了。”
“嗯,至少我不能再啃爹的血肉了……”也不知道陈书楠究竟是怎么想的,居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害的陈霜降心里面一阵颤抖,那样子,总觉得让人有点不安。再转头看的时候,忽然又觉得陈书楠像是跟以前有些不同了,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许多一样。
终于把陈书楠给哄回了家,等杨氏哭喊着不孝子发作完,这都已经差不多半夜了,胡乱地就着冷饭塞了一通,谁都没了旁的心思,恹恹地回去睡了。
到第二日,一向早起的陈霜降很难得一睁开眼就被窗外面刺眼的光线给晃花了眼,这大概都有九十点钟了吧,陈霜降一个激灵就滚了起来。
一床睡的陈采春被陈霜降的动静给惊醒了,打着哈欠跟着睁眼,看到外面的阳光也是一愣,说:“感觉好多年没睡到这么迟了。”
昨天晚上闹得有点晚,很有点心力俱疲的样子,这陈家一家人居然都起晚了,听着那边忙乱的动静,陈霜降倒是不急了,又躺下来眯了一会,一边懊恼地说:“好像从来都没这么迟起来过,本来还想跟三姐聊会的……”
现在都是嫁人的人了,不用说陈霜降不能在娘家多住,就连陈采春也是央了好久才能回来一趟的,过了午就要返回去的。
懊恼归懊恼,没有办法,陈霜降只能匆忙地起来收拾了一下,就带着包布包了两个糠面包当着早点,在回去的路上吃了。
陪着陈书楠吹了这么一个晚上的海风,这刚起来,陈霜降就觉得头有点重,走半道的时候就觉得有点烧起来了,好不容易才摇摇晃晃地走到何家,连何金宝去哪了也没有力气问,直接倒在床上,没力气动弹了。
平日里陈霜降的身体还算好,基本没生过什么大病,只不过这这几日事情不顺,陈霜降难免就心情郁闷了点,然后又是饿着肚子吹了一个晚上的冷风,陈霜降就抗不住了,风寒发起高烧来了。
这一病可谓是来势汹汹,陈霜降足足烧了两天,迷糊了三天,无力了半个月,才慢慢地开始好转起来。
在陈霜降生病的这一段时间内,最忙的莫过于春燕了,整个院子里就只有她一个丫鬟,何金宝惦记着李兰佩的事,几乎是撒手不管,春燕又要照顾陈霜降又要照顾何金宝,忙的团团转脚不都不沾地,没两天下来,眼眶就黑了一圈。
何夫人对于何金宝的事一向冷淡的很,或许在她看来给这个小子娶了媳妇,她嫡母的义务就算是完成了,之后一直处于放任态度,不闻不问,自然也不用奢望她会来关心陈霜降的死生了。
连何夫人都这样了,更不用旁的人了,何金元倒是派婆子来探望了一回,送了点药,剩下的就只有周嫂子偶然会过来帮忙一下,也算是全了认识多年的情谊了。
要是这何家其他人,陈霜降原本就没有多少交情,自然也没有什么期盼,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只是在她病中的这半个月时间内,何金宝一门心思地在闹着要回家的李兰佩身上,除非吃饭睡觉,不然基本看不着人影,连陈霜降高烧的那几天,何金宝也只是敷衍地问了两声,连何金元这样只见过一次的旁人都不如。
害的陈霜降慢慢地寒了心,先不说夫妻一场的情谊,光认识也有两三年了,平常也是有说有笑,关系并不差,就算是块石头,也该捂得有点热气了吧。
陈霜降深深地叹了口气,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
在二月的时候,说了很久要回家的李夫人终于真的动身离开了,当然李兰佩自然也是要跟着一起回去的。
对此何夫人表现出了一种复杂的心态,既觉得就这么走了有点可惜,相处日子久了,自然就好给何金贵提亲,来个亲上加亲,又觉得这李兰佩也是个没见识的,都给何金宝娶亲了,还整日腻歪在一起,对何金贵从来不假言辞,看着就来气,早走早安心。
何金宝是诚心诚意地舍不得,李兰佩能跟他玩到一块去,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