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糠-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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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无论陈霜降怎么拿金器银器在汤药里面试,怎么也不会试出什么结果,陈霜降还觉得有点不放心,想了想,一狠心,自个大大地喝上了两口,干坐着等了半天,没觉察出什么异样,这才把何金宝叫起来,喂他吃了药,看着他迷迷糊糊地又睡过去了。
这就是她的丈夫,就是她以后的生活?本来陈霜降还觉得自己应该会伤心落泪一番的,但是真的临到头了,她居然发现自己什么想法都没有,好不容易给何金宝喂了药,收拾了下房间,就着桌子上的点心垫了垫肚子,不知不觉中就趴在桌子前睡着了,睡前倒是有个模糊的念头,至少杨氏总不能再卖她第二次,应该还算是好的吧。
凑合着睡了一夜,天刚亮,陈霜降习惯性地就醒了,怔了好一会才想起了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看了看何金宝似乎还没有要醒来的迹象,陈霜降站起来悄悄地活动了下僵硬的手脚,然后整理了下妆容,看看没有什么大的遗漏了,才起来打开了门。
没想到,陈霜降起的早,春燕起的更早,早早地在一边候着,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跑了过来,问:“四奶奶这是起了,我去给你打水。”
昨天还是何家下人,今天摇身一变就成主人了,苦日子过惯了的陈霜降一时间还真有点不大适应,很勉强才应了声,“……好吧。”
春燕动作倒利落,很快地打了一盆热水,帮着陈霜降洗漱,穿衣,弄得陈霜降十分的不自在,不过她倒是想到周嫂子说的何家也是有规矩的,做丫鬟跟做奶奶的差别陈霜降还没有弄明白,能有个人来帮她拿主意也好的,于是就随着春燕做去了。
春燕手脚伶俐的很,一边小嘴一张一张的啪嗒啪嗒地说着闲话,一边双手灵活地在陈霜降头上穿梭,不一会就给陈霜降梳了一个百合髻,再戴上一支金钗,换上一身大红锁边交领衣衫。这一套行头看着倒是十分不错,只不过因为陈霜降年岁还小,身形都没长成,一脸稚气,这漂亮的发型衣服在她身上非但没觉得好看,反而是有种沐猴而冠的滑稽感。
陈霜降就着镜子看了一下,只是皱了皱眉头,觉得很奇怪没说,反而跟春燕闲话:“以前你在哪做事的,怎么都没见过你?”
“以前啊,我是在田庄里做活的,四少爷成亲缺人手才调我过来的,四奶奶自然是不认得我。”春燕说话总是脆生生的,倒是有点让陈霜降想起了陈采春,不由也笑开了。
刚收拾妥当,就听到何金宝翻身的动作,看了一眼,果然是醒了,正迷迷糊糊地伸手在床头摸衣服。
虽然昨天才是成亲的正日子,但是那个时候何金宝还是昏睡不醒的,陈霜降突然就感到一阵的窘迫,都不敢抬头看人了,只是春燕那丫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地退了出去,根本找不到影了,陈霜降没有办法,只能红着脸迎了上去,把何金宝的衣服捧了上去。
幸好平常的时候,何金宝跟何金元两兄弟就只有一个婆子照顾,何金宝还没有被养的太娇贵,一早醒来就自主地穿衣服梳头洗脸,虽然衣服穿的很不平整,头发也只是用梳子随便刮了两下,洗脸更是泼了两把水就算好,但是陈霜降至少是松了口气,看样子似乎是不用她贴身伺候了。
泼了两把水,何金宝清醒过来,这才看到陈霜降站在一边,挺吃惊的问了一句:“咦,你怎么在这里,太爷让你来看我的么,怎么穿成这样,跟个小红包似的?”
“四少爷可有什么不舒服的?”陈霜降也不知道怎么跟何金宝说,干脆就直接不开口,挑了个稳妥的话题问。
“脚还有点软,估摸是躺的有点久了,我这是病了多久?”
“总有二十多天了。”陈霜降看了看天色,还算早,就跟何金宝商量,“要不先请大夫来看了,再去老爷夫人那边请安?”
何金宝自然是没什么意见,陈霜降就到门口去叫了声春燕,让她去请大夫过来。
一开始是因为睡迷糊了没注意到,等他清醒了才发现,不单是陈霜降的装扮奇怪,这房间也不是他住惯的那间,大红的喜字贴在正面墙壁上,对着两只通红的龙凤烛,格外的刺眼。
“这是怎么弄的,谁把我搬到这里的,这是给谁办的亲事!”
陈霜降不好说,只管低了头,何金宝却是越看越怒,看问陈霜降问不出来,气的一拂袖说:“我问老爷太太去!”火气很大地冲出了门。
陈霜降想拦,还没等她说话,就被何金宝推了一下,差点没栽一个大跟头,春燕赶紧去扶她,焦急地问:“四奶奶这可怎么办才好?”
能怎么办呢?陈霜降只能苦笑,看这个样子,她今天似乎是安稳不了。想着接下去应该还有好大一份架势,陈霜降倒是先摸了摸肚子,昨天她可是差不多一天没吃过东西,只垫了几块点心的,现在都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还没有等她开口,就听到咕噜一声,肚子先叫了。
“要不我先去端饭来。”春燕说。
“这个时候不要忙,有什么现成的就拿一点。”何金宝都怒气冲冲地跑出门了,这种时候陈霜降要是真的大张旗鼓地去厨房里拿饭,这不是专门给人闲话么,所以就算是真的饿狠了,陈霜降还是阻止想着要出门的春燕。
第三十二章:新媳妇洗手做羹
点心的话,何家其实备的不多,但是好歹昨天是大喜日子,春燕就分到了两只红鸡蛋一包糖,刚好拿了出来。陈霜降看着红鸡蛋就有点皱眉,她从小就不爱吃煮鸡蛋,嫌噎得慌,好容易吃下一只,又灌了两杯茶,陈霜降立刻就觉得没了胃口。
瞅着天,差不多也是何夫人何老爷起身了,就带着春燕,往何夫人院子里过来了。
大厅里面早就坐了一圈人,从最上面的何老爷何夫人,到几个姨娘小辈齐全了,居然连李夫人并着李兰佩都在,何金宝正站在中央梗着脖子问:“为什么?”
陈霜降都走到门口了,才听到这么一声,立刻就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就再吃慢一点,再走慢一点就好了,只是没想到都这么好一会了,这边居然还没有闹完,那自己这一只脚就在门槛上的,究竟是进还是不进好呢?
只不过这么一身大红的衣服,到哪里不显眼的,还没等陈霜降想好,就有眼尖的瞧见她了,笑着说一声:“新媳妇来了。”
这一回就算陈霜降想走也来不及了,只好把那悻悻的心情给收了,低眉顺眼地进了大厅,只当是没看到何金宝吹胡子瞪眼的模样。
王嫂子很有眼色地捧上一盏茶,陈霜降也知道这是媳妇茶,喝了媳妇茶才算是真正地被这家人承认,于是就跪下来磕头,再接过茶奉上,再换一个人跪下磕头,奉茶。
本来奉茶的时候,还要奉上新媳妇自做的绣品,以示孝心,只不过陈霜降要等过了年才满十一岁,原先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嫁人,根本没做过这一类东西,而且何家是想着冲喜,时间又紧,连去市集买成品的空都没留下,所以陈霜降只能是空着手来磕头了。
好在大家都是知道这种情况的,也是轻轻地就揭过了,喝了茶,回了个小荷包,也没有为难陈霜降的。
长辈是要磕头奉茶的,轮到平辈的只要福一福,行过礼,倒声好,也就没那么正式了,虽然笑得有些勉强,好歹都是给了陈霜降笑容的。
等陈霜降面对李家母女的时候,有些迟疑了,还从来没听说有哪家奉媳妇茶的时候有外姓亲戚的,这李夫人光明正大地坐着,虽然只是亲戚,但是总归是长辈,杨氏只教陈霜降见着长辈要磕头,可没说见着亲戚要怎么样,这究竟是要磕头还是不磕头呢,陈霜降为难了。
倒是李兰佩沉不住气,现在年纪还小,跟何金宝说不上两情相悦情深意重什么的,但是朦胧的好感还是有的,又带着点孩子气的占有欲,总觉得是陈霜降抢了她的玩具一样,看着陈霜降就有点横挑鼻子竖挑眼,当时就冷冷地说:“这就是新表嫂啊,好像挺面熟的,哪里见过呢?”
当然面熟了,上次去湖边的时候,还是陈霜降给送的点心,都还聊过好几句,原来这才是只是觉得面熟而已。
就在刚才何金宝还就这个事情大闹了一番,不就是病了几天么,怎么就病出个新娘子来,好不容易何夫人脑筋一转把李夫人母女请了过来,何金宝好歹还是知道礼的,不好说什么大逆的话,又不肯就此罢休,这才造成僵持的局面。
等陈霜降进来,大家转了注意力,何金宝对于陈霜降有点怨气,但那也是打小就认识的,相处又还好,也实在是拉不下脸来凶狠对待。
只不过李兰佩的一声“新嫂子”又把何金宝的怨气给勾勒了出来,在他来看就是睡了一觉就发现自个讨了个新媳妇,也没有一个人来事先知会他一声,何金宝就愤怒了,这孩子原本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的,这下更是气的眼睛都红了,拽紧拳头,就差发作了。
结果何老爷一记眼刀下来,何金宝就瘪了,只能乖乖地听着训:“闹什么闹,太太还不是为了你好,你这病折腾了这么久,总算是好了,以后更要省心孝顺。杵在这里干嘛,带着你媳妇,还不带着你媳妇去给太爷奉茶的!”
何金宝不敢忤逆何老爷,别别扭扭地走门了,陈霜降赶紧跟了上去,等走到没人的地方,何金宝突然停住了,带着隐约的怒意说:“本来还以为你是个好的,没想到也跟他们一样来骗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能有什么办法?陈霜降还觉得委屈,但是看着何金宝的样子似乎有点不对,肩膀似乎在微微抖动,绕到他前面一看,眼眶都红了,那眼泪珠子啪嗒地掉了下来,这也是个委屈的孩啊。
陈霜降就有点心软了,解释说:“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他们根本就不会想到来问我的。”
说完这一番话之后,这一对小夫妻就沉默了,一前一后跟着到了何太爷的小院子。周嫂子早就等在那头了,本来还想说几句吉利的话,一看这两人脸色都不对,也不敢多说,赶紧引了进去。
在进门之前,陈霜降小心翼翼地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