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色天下-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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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心里,那张温润如玉的脸庞、那温暖如春阳的笑容、那轻柔低语的情话,历历在目,言犹在耳,可是却已经恍如隔世。想不到自己这个飘零的异世魂魄,竟也遇到了这孔雀东南飞的悲剧,这锥心刺骨般的疼痛。
长公主淡淡疏离的笑脸、韩浩天沉默审视的眼睛,韩钰临去那句“不离不弃勿失勿忘”如走马灯般轮番在脑海闪过,他说:“等着我,我一定很快来找你”可是他没有来。父母和自己之间,他选择的一定很苦很难,自己不想再为他添加烦恼,既然爱他,不是盼他能快乐幸福吗?
钰郎,我不怪你,更不会恨你,我只是心疼……心疼我们孔雀东南飞的爱情,心疼左右为难的你,心疼备受煎熬的自h ”
夜深了,芙蓉榭寝殿深处传来几不可闻的啜泣声,格桑微微叹了口气,把一张纸条匆匆放到袖中,然后快步往寝殿走去。
宫灯暗影,罗帏重重,寝殿一侧的大床上,木含清正蜷缩在层层锦余深处,手紧紧抓着被角,身子却在微微颤抖,压抑的哭泣声埋在极深处,几乎听不清楚。517Ζ见此情景格桑眼睛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日日在公主身边,她隐忍的忧伤自己不是感觉不到,只是,既然堡主和夫人放了话出来,谁又敢违背?自己实在不忍心看下去了,才偷偷找了少爷身边的韩晓霁,费了几番心思才传出来这张纸条,但愿公主看了它不再偷偷哭泣。
“公主……”木含清听到声音”迅速的将泪抹去,看了一眼格桑微微侧开了头:“你怎么还不睡觉?”
“公主,您……”格桑看着眼前楚楚可怜的绝代佳人,从袖中拿出了纸条:“公主,给您。”
木含清抬眸迅速看了一眼格桑,有些迟疑的拿过了纸条,打开,扫了一眼,登时愣住。
纸上只有一句话,是韩钰那苍劲有力的狂草: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木含清泪涌如雨。
钰郎,清儿何其有幸,能遇到你这样的男子,也罢,清儿不该妄自菲薄,心灰意冷,既然长公主和韩堡主对我有看法,我应当尽力去争取才是,争取过了,若还是不能与你白头偕老,那最起码我们不会觉得遗憾。
钰郎,我心匪席,不可转也。但愿我的回答能境中博君一解颜。
第二天,木含清向护国公主要了马车,一路径自向城南而去。到了韩家别院旁,找了山林中一处高地的亭子,格桑拿了琴出来,并细心的在石凳上铺了锦垫,让侍卫远远退下。
木含清垂手端坐,慢慢静下心来,手抚上冰弦,琴声流泻,飘渺不绝。
“……你是风儿我是沙,点点滴滴,往日云烟往日花,天地悠悠,有情相守才是家。朝朝暮暮,不妨踏遍红尘蜘 ”
冰弦情动,林风相和,笛声起起落落在山岭丛林间,缠绵柔亮,婉转多情。
韩家堡繁荫翠影中,行者止步,言者无声,侍女停下手中的活计,侧耳倾听;仆从停了手下的扫帚,回身伫立,湖中的小船上,渔女放下手里的鱼粮,只留下水面张着嘴巴的鲤鱼,久久不愿沉入水中。
半个多时辰,木含清停了下来,格桑捧起琴,上了马车回城。
次日,又是那样的时候,又是那架马车,还是那座亭子,还是那艳色无双的佳人,还是那悠悠琴声。
“……一身琉璃白,透明着尘埃,你无瑕的爱。你从雨中来,诗化了悲哀,我淋湿现在。芙蓉水面采,船行影犹在……”
一直持续了七日,韩家堡内没有人出来,没有任何反应。
第八天,木含清又准时到了那座亭子,琴声再次悠然响起。
经过了几日,木含清的心已然安定沉静了下来,不管钰郎有没有听到,不管他人怎样认为,自己想说的话,想表达的心情,这琴声传递出去就好。
不管最后和钰郎能否执子之手,毕竟曾深爱一场,今生今世也不会忘记了。有了这记忆,就算阻隔天涯,毕竟红尘攘攘中曾为你而过,为你回眸,因你展颜,便也无悔。
琴声在微风里轻纱般游走,飘渺婉转,突然有一缕沉雄的损音如从天外飘来,点宫过羽,深情相和。
木含清心中惊喜交加,羽睫微抬,唇边扬起深深笑意,扬手轻拂,一抹行云般的弦音流水似飘起,穿云分水,和入了那殒声。
韩家堡碎玉湖上,与谁同坐轩中,韩钰靠在长窗前,修长的手指抚过玉殒,面色沉静,明眸深亮。
殒音如地韵,琴声似天音,一个苍凉浑厚,一个淡雅隽永,携着湖光山色飘飘荡荡起起伏伏,比翼婉转于碎玉湖、凤凰山上。
殒音轻转,琴音低回,碧水花飘,山林生色,游走于浮光掠影间,一个白衣卓然,玉村临风,一个不染铅华,幽兰空谷,浑然忘却了周遭一切。
她自遥远的异世而来,迈入这烟尘滚滚的红尘,明眸澄澈。世间繁华,弱水三千,他只见这一波的潋滟。心底清泉,缱绻缠绵,已化作深流不息,穿过了漫漫长河岁月。
无数喧嚣,几多浮华,都在飘逸夺人的合奏中低眉敛目,无声隐退,只剩下高山流水,繁荫翠影。
落英缤纷的山林深处,韩浩天夫妇携手相视而笑。钰儿何其有幸,能得此风华绝代的知己。
琴声渐歇,韩浩天负手身后慢慢走了出来。
这天木含清身上搭着件青色披风,容颜清瘦,乌鬓斜挽,只插着她心爱的那件蓝田玉奔马玉钗衬在发间,素淡雅致,委婉动人。
“天气尚冷,公主请喝杯茶暖暖身子。”一旁,响起温柔淡雅的话音。
木含清扬眸,韩浩天淡淡笑着,神情慈爱。
木含清起身施礼,默默回坐。
侍女捧上香茶,木含清执壶倒水,低眉垂目神态安然。
“公主对愚夫妇之行为,心中可有恨?”韩浩天轻声问道。
木含清摇头,淡淡回答:“人都有自己的难处,含清没有什么恨。”
“那公主可有什么话对在下讲?”韩浩天循循儒雅,举手投足间请多处和韩钰异常相似,木含清心里一痛。淡淡扬眸道:“含清昔日读书,曾见有《孔雀东南飞》与《钗头凤》故事……韩堡主听了可感觉令人愤慨心碎?当时以为只不过是前朝旧事,谁知世间幸福相似,悲剧也仿佛。”
话毕,不再出声,手拂琴弦幽幽低唱:“孔雀东南飞,飞到天涯去不回。千般爱恋万种柔情相思成灰。天若不尽人意,我愿生死相随。大江上下残照斜阳万物低垂,情深时候,哪种离别不伤悲”川主人都出来赶人了,看来明天也不能再来了,钰郎,就让这首曲子留下吧。
小丫头伤心生气了呢,韩浩天静静倾听,半晌,起身悄然离去。
木含清站在亭中,望着韩家别院的方向看了许久,才默默无言的上车回了芙蓉树。
这夜,木含清彻夜无眠,坐在室内看着那日两人下棋留下的残局,默无一语。
格桑看着她,欲言又止。第二日早上,木含清才趴到床上,闭着眼睛对格桑道:“不要让人打扰我,我想睡觉。”
“可是公主……”桑看着她疲惫的神态,心疼的放下层层纱帘,快步走了出去。
木含清心中无知无觉,一觉沉酣,醒来已是夜暮降临。
烛影摇摇,室内空无一人。木含清睁开眼睛,霎时竟有不知今夕是何夕之感。
脚步声响,格桑拿着香粥、小菜走了进来。
次日一早,木含清刚刚起身,便有侍女来报,说赵王来访。待木含清更衣梳妆走出后堂,只见赵王正在厅内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脸上神情复杂。
“无双……”赵王欲言又止。
木含清有丝不解,忙淡笑施礼:“王爷,今日这般早?”
“无双,昨夜北疆来报,北安王勾结山贼,意图杀害靖王,并有不臣之心……”
“那靖王他……”木含清脸色一变,急急问道。
赵王露出一丝苦笑:“五皇弟无恙,而且以雷霆万钧之势,拿下叛臣,平定叛乱,战败山贼。现在北疆平靖,父皇下旨,命五皇弟领安北军镇守北疆,并已对漠北开战,借着漫漫大雪,昼夜行军,一夜间连夺漠北三座城池。
终于还是打起来了,木含清心里暗暗叹息了一声。或许这毒瘤爆发了也好,但愿靖王能体恤苍生,少些杀戮,尽快安定北疆。
赵王说完默然无语。
想不到最韬光养晦的竟然是风流浪子的老五,也想不到父皇竟暗地里把拔除北安王的重任给了他,现在老五摇身一变,不仅为朝廷立下大功,还成为手樾重兵、镇守一方的实权请侯王。
看来,不仅是自己的九五之梦大半破灭,恐怕连老二太子的位子坐着也玄了。最想不到的是父皇的心思,他什么时候对老五有了这样仵重的想法?
赵王心神纷乱,现在漠北内有大雪之灾,人心不稳,外有老五大军压境,恐怕坚持不了多久,平城就算现在出兵安澜南疆恐怕也占不到什么便宜,战机瞬间即逝,那容得这样拖延?所以平城、漠北联合之事已失去实际的意义,自己这个使臣也该回去了。
“无双,五皇弟给本王的信里提到,公主在北疆委屈负重,为安定北疆居功至伟,已奏请父皇,公主的终身大事讦公主自行选择。所以,这次本王回国,无双如有安排可告知本王。”赵王有些迷惑的看了木含清一眼,老五为何有此说法?难道这倾国佳人竟没有看上他?那上次见到她却又住在靖王府内,两人之间的关系实在令人费解。
木含清闻言微微一怔,随即淡笑点点头:“王爷费心。”
赵王起身告辞,木含清无言送出门去。赵王忽然回头,自袖中取出一封书信递过来:“险些忘记,这里有五皇弟写给公主的书信一封。”
木含清接信在手,赵王告辞而去。
心情复杂的打开密封的信封,短短几行字,正是靖王刀削般的瘦金体:
“清儿,见字如面。你收到此信之日,便是北疆内患已除之时。此生有幸,得知己如卿,琪无憾矣。人生一世,男儿当指点万里山河,挥手苍茫大地。清儿,请找到你想要的幸福,江湖远处,看我如何叱咤风云、开太平盛世……”
拿着信,木含清心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