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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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一紧,手在颤抖,厉声道:“骂皇上什么?”小玉福叹口气,“十四爷骂皇上‘无情无义,枉为人子人兄,先是假心假意传旨让他回京,后又派人阻拦,故意不让他见太后最后一面’。皇上很生气,让安文轩大人叫几个侍卫将十四爷拉开才算完事。不过十四爷哀哭挣扎一阵,晕厥过去。”
我惊道:“十四爷有没有事?”小玉福道:“郡主放心,十四爷只是急怒攻心。奴才过来时,十四爷已醒了。不过情绪不稳定,躺在永和宫床上,或是一言不发,或是哀嚎恸哭,或是愤怒大骂。怡亲王劝说几句,十四爷气得要去打怡亲王,幸好安文轩大人在一边劝着拉着……”
我眼前一黑,瘫软在地。母子休和的希望落空,兄弟之恨越拧越紧,误会彻底解释不清。胤禛有下旨让允禵回京,但由于是口谕,三屯营副将没及时放行,导致允禵连太后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太后带着对胤禛无比的怨恨和对允禵无限的思念郁郁而终。胤禛既愧疚又愤慨,冰冷的心既难安顺,又难平静。允禵定会因为这事,越来越仇视胤禛。
母子三人为何会是这种结局?阴阳相隔互相怨恨,生生相隔互相仇视,留下不知内情的流言蜚语和后人的偏颇质疑。将来“逼母”的帽子扣在胤禛头顶,想要做孝顺子的他情何以堪?
为了让太后瞑目,胤禛在太后梓宫前谕旨,将允禵晋封为郡王。可能对太后的过分偏袒和种种刁难窝火,颁布谕旨时,严厉斥责允禵无知狂妄、心高气傲,警告他以后若还是讳恶不悛,触犯国法家法,定会治罪。
太后逝世后,胤禛在苍震门外设帷幄居住。此时正值北京酷暑,骄阳炙烤大地。胤禛向来畏热,加上心神俱伤,期间屡次晕厥。繁琐的丧礼完毕,一病不起,卧床月余才稍有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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玛格端药进养心殿,道了声安。我接过药,“我来就好,你退下吧。”进了东暖阁,胤禛正在批阅奏折。我嗔道:“太医说要好好歇息,你怎么不听话呀?看一个时辰必须卧床休息,听见没?”胤禛并未回答,双眸紧紧盯着奏折,眉头微蹙,脸色颇为不悦。
我把药碗奉到胤禛面前,柔声道:“先喝药吧。”胤禛应了声“嗯”,还是低着头,冷声道:“朕生病数日还坚持批阅奏折,朱批一写就是一大段,他居然给朕来个无事可奏?无事?真的无事?就算无事,问问安也好啊。这个狗奴才,朕不但要严厉批评他,还得好好惩罚他。”
我伸长脖子,想看胤禛写些什么。胤禛抬头,笑道:“小心脖子给拧到了,你先忙你的,我写完后读给你听。”我见胤禛脸上洋溢坏笑,估计又要作弄哪位奴才了,深松口气。
阿弥陀佛,终于有一丝喜色。两个多月来愁眉不展,人瘦一圈,皱纹凭空多出好几条,让我心疼又着急。
胤禛写完,药已不烫。我服侍胤禛喝完药,唤玛格来收拾药碗。胤禛拿起奏折,笑道:“尔缘何无奏事?初次不奏,尚待何年?殊玷厥职。身为一旗副都统,朕如是垂问,一事不奏,已属违旨;观测各官所奏,权衡是非再奏,更属狡诈。不奏却称无奏事,乃弥天大谎。不专心思索,顾惜心血,不忠且懒。不仰副主子垂询之意,乃大不敬也。若无奏事,为报答朕之此恩,写十张奏来。”
前面的一大段倒无特殊之处,只是一些主子批评奴才的话,最后一句让人忍俊不禁。
我趴在胤禛肩头,哈哈大笑,“你应该在‘十张’后加上‘满是字之’四个字,不然他在十张奏折上全写‘无事可奏’,怎么办?”胤禛笑意全无,放下奏折,喝道:“你太小瞧我的威严了,你放心,他收到我的朱批,定吓得睡不好觉。再过几日,保证会有写满字的十张奏折呈上。你若是不信,我跟你打赌。”
第五十二章
雍正元年秋
胤禛摘下墨漆色眼镜,摸着自个下巴,慢悠悠的道:“赌什么好呢?赌什么好呢?我见胤禛面带坏笑,双眸在我身上来回游走,预料他肯定又想作弄我,忙道:“我不跟你赌,免得被你整得哭笑不得。”
胤禛道:“可我想赌。”我竖起大拇指,夸道:“你是历史上最有威信的皇帝,好不好?我猜想这个狗奴才收到奏折后,定吓得……”嘴凑近胤禛耳朵,嬉笑道:“定吓得屁滚尿流。”胤禛轻扬眉角,戳了我额头一下,“女子说这话,像什么样?”我嘻嘻一笑,“只在你面前说而已嘛。”胤禛摇头微笑,继续批阅奏折。
我舒口气,坐在软榻上绣一个长方形的明黄眼镜套。很久没摸针,有点生疏,一簇蕙兰,一拆再拆,反复研究,绣了四次才满意。
胤禛的情趣爱好很特别,眼镜每隔一个时辰便要换戴一次,用眼最多的六个时辰还要多加六副。我准备绣十八个眼镜套,这是第一个,作为中秋之礼送给胤禛。尽管胤禛什么都不缺,但礼轻情意重,况且还是我亲手所绣。
“我反复强调过让他有事跟允祥商量,可他并没理解我的意思,居然瞎跑门路。难道是嫌允祥这个靠山不牢固吗?真不知是老实忠厚,还是愚蠢不懂事。”
胤禛不咸不淡的话让我惊出一身冷汗,我放下绣花绷子,低声道:“他做错什么事了吗?”胤禛道:“具体的你就不要管了,我只是告知你他的变化,免得到时你以为我故意刁难他。”我“哦”一声,不再说话,看着地面发呆。
人是矛盾的结合体,总会一面祈求不好的时日快点过去,一面又怕接受已知事实。眼下是雍正元年,看起来还早,但时间若流水,转世即逝。雍正三年到五年是个多事之期,很多熟悉的人都会离开。
苏培盛进殿,请了个安,在胤禛耳边轻声说话。胤禛听后脸一下子变白,拍着御案,喝道:“好啊,可真是朕的好儿子。朕给他请最好的老师教导他,他居然辱骂师长?你赶快去把他给朕传来。”苏培盛“嗻”了一声,疾步离开。
胤禛道:“你回梓悠斋歇息,今日不用再来养心殿。”我道:“和三阿哥心平气的谈,不要轻易发怒,注意自个身子。”胤禛挤出一丝笑,“好,知道啦。”我给了胤禛一个安慰的拥抱,怀着复杂的心情出暖阁门。
让胤禛如此恼怒的儿子,除了弘时,不会有别人。弘时出生那年,胤禛的嫡子弘辉夭折。弘历出生前,弘时和一母兄弟弘昀是胤禛仅有的两个儿子。后来弘昀夭折,胤禛对弘时自是疼爱有加,寄予莫大的希望。胤禛从小严格要求弘时,希望弘时能为父争光。可是由于压力太大,而请的启蒙老师乃品行不端之人,加上胤禛表达爱的方式欠妥,弘时不但没有成才成龙,反而朝叛逆不羁的方向发展。胤禛恨铁不成钢,弘时犯错时,严厉呵斥,横加指责,也不问弘时究竟需要什么。弘时自己不讨祖父和父亲喜欢,而弘历深受两人宠爱,他的情绪肯定会受影响。
照我来看,胤禛在有些事上根本就是故意为难弘时。弘时的月钱不多,却还慷慨的解救穷人。这事本身无任何过错,弘时此举应是为了引起胤禛的注意,但胤禛向来厌恶沽名钓誉,认为弘时是在收买人心。这样一来,父子关系越来越僵。胤禛的自尊心很强,当上皇上后更不会轻易屈服。如此下去,父子俩终于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我半闭着眼,迎着暖阳踱步,想着以后的人生悲剧,有种无奈的伤感。猛然发现回来仅仅是为履行一个承诺根本不行,还得忍受生离死别、亲情相屠带来的痛苦。
一路踌躇着,双脚不自觉往慈宁宫移步。站在慈宁门前,望着高院墙和袅袅青烟,心想,密嫔此时在干什么?念经祈福?无聊散步?缅怀先帝?尤贵人此时在干什么?以泪洗面怀念逝去的丈夫和女儿?提笔模仿康熙的字画?手持绷子绣威风凌凌的跃龙?
“额娘,您慢点,小心脚下的台阶。”
允禑扶着密嫔向慈宁门走来,冰菱儿笑着跟在密嫔后面。三人低声交谈,说些“注意身体”“保重身子”之类的温情话。我见他们没察觉,忙闪到路边一棵青松后。
密嫔笑道:“回去吧,就是一点伤寒,不打紧。”允禑道:“儿子明白,映晗,好好照顾我额娘,不能有半点闪失。”映晗恭恭敬敬应着。允禑和冰菱儿向密嫔跪安,走上甬道。我偷偷探出头,打算去看密嫔,但总归晚了一步,只瞥见两道远逝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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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佳节到,由于正值国丧,不能大摆筵席,胤禛便在养心殿侧厅设家宴。我想着伺候胤禛用膳时,还要面对他的大小老婆,觉得不自在,于是找了个借口,窝在梓悠斋看张源的《茶录》。胤禛答应我,家宴后来梓悠斋陪我赏月闻香品茗。
读了几首词,听到玛格道:“郡主,有位叫采蓝的宫女要见您。”我又惊又喜,放下《茶录》,快步出里间,笑道:“叫她进来。”玛格道:“是。”我想了想,叫住玛格,“我亲自去,你们都退下。”
我走到门边,只见采蓝躬身站在院门外。纵使许久没细看,但不会忘记这道熟悉的身影。二十年,整整二十年,美好的青春已逝,只剩残留的风韵。她的一颦一笑想起来仿若发生在昨天,其实非常遥远。
采蓝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看到了我,忙“扑通”一声跪下。我展开笑脸,“不用多礼,快起来。”采蓝并未起,连磕三个头,嗫嚅道:“奴才有事求郡主,求郡主务必成全。”我大惊,跑到采蓝跟前,扶着采蓝胳膊,“有什么事起来再说,无缘无故,怎能受此大礼?”采蓝固执的跪着,呜咽道:“郡主是金枝玉叶,当然能受此大礼。奴才若不是走投无路,也不会厚颜求郡主,眼下只有郡主能帮奴才。”
我道:“别跪了,起来说话,好不好?”采蓝摇头道:“郡主不答应奴才,奴才长跪不起。”我拗不过,只好蹲下,“有什么事尽管说,只要能帮,一定答应你。”采蓝噙着泪道:“郡主深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