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锁惊清(清穿)-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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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微怔,心底泛出一股淡淡的酸楚,“奴才也没想到八贝勒居然会把奴才当朋友。”胤禩留下一个真心实意的笑,转身扒开挡住去路的树枝,示意我先走。我颔首道谢,低头掠过。
走在林间的小石子路上,胤禩笑道:“十五年前,皇阿玛南巡时,我也住过曹家。不过那时你和语薇还小,又处在深闺,自然没机会见面。第一次和语薇相遇是在西郊马场,那天我策马狂奔,在远处就已注意到她。下马走到近处,一抹泛着彩霞的红晕,一丝浅浅蜜蜜的笑靥,让我永生难忘。对着如斯佳人,一向自信的我迟迟没敢上前说话。后来鼓足勇气邀她骑马,说句实话,心里根本没底,没想到她却欣然答应。”
胤禩的语气很淡,但不缺柔情。嘴边的笑意告诉我,他曾憧憬过两人美好的生活。眉间的哀愁让我明白,一切都已成为过去。
胤禩笑道:“我早看出你想撮合她和纳尔苏,我有时在想,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但回忆很久,没有这个印象。你给我说说,到底为何?”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怎么说,支吾道:“奴才……奴才真的这么做过?没……没有的事,八贝勒千万别误解。”
风再次吹,桂花瓣漫天飞,胤禩弹掉落在肩膀上的小黄粒,“不说也罢,过去那么久,不重要了。本来早就忘记,今天不知怎地,就想问问你。”
我随胤禩走出桂花林,胤禩站在湖边,负手念道:“晴空一片深蓝,水潺潺。蓦见佳人芳郁赛幽兰。马鞭甩,红裙摆,荡心肝。满眼玉容珠靥笑迷间。那日在西郊马场回府后,我即刻叫画师根据我的回忆画下语薇的音容相貌。平时闲来无事,会作几首诗,但甚少作词。这是我第一次作词,写的不好,却是最真实的感受。这首词牌名为《相见欢》,我是想从字面上来抒情,无奈……”
胤禩没有说下去,只是不断叹气。我上前一步,“黑云一抹愁姿,雾凄凄。蓦展菱花颜瘦胜孑枝。生离恨,徒悲愤,剩相思。满腹痴缠惆怅泪沾湿。这是语薇在画卷上题的。”
胤禩侧头看我,眼里充满很久没有见过的凄楚,“我记住了,谢谢你,悠苒。”我道:“语薇已应承八贝勒八年前说的约定。”胤禩点了点头,笑着平视前方。
我迟疑一下,低声道:“奴才有个问题想请教八贝勒,希望八贝勒坦诚相告。”胤禩道:“你尽管问,只要可以回答,我绝不隐瞒。”我道:“四年前出塞时,八贝勒为何私下召见雪珍?”
胤禩道:“尔嘉对我说不会跟任何人讲,可我知道你肯定例外,不过我相信不到万不得已,她不会告诉你。没想到当初无意中救她一命,她居然帮了我一个大忙,这就是善有善报。”又道:“四哥已猜出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不想多讲。尔嘉主动帮我,我相信她绝对不会泄密,但我也不能让她被你们抓到把柄。我知道雪珍在当自己的饰物,也曾拿你的凤血玉佩当,于是将计就计,叫张起用说有人怀疑她私当宫内饰物,叫她小心,还故意召见雪珍,询问一些有关你的事,好让四哥误解。但我并无十成把握让精明的四哥上当。事也倒巧,雪珍去得真及时,这样一来,四哥和你肯定会猜想她是畏罪自杀。”
我见胤禩神情坦然,语气清淡,仿若一条人命没了是件无关紧要的事,很是不快,“八贝勒不是怕我们抓到把柄,八贝勒是怕我们顺藤摸瓜,找到幕后的人吧?”胤禩面不改色,“其实我并不怕你们查到尔嘉,因为即使查到,只要尔嘉宁死不说,谁都不能将这事强加于我。但我走的这条路凶险万分,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当然要十分小心。”
我心想,你千个小心万个小心,就是没有小心对地方。胤禩轻哼一声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如果连这个心都狠不下来,还做什么帝王梦?”我怔怔住,缓了好久才道:“如果八贝勒来世还处在这样的斗争中,每天想的尽是阴谋圈套和机关算尽。我宁愿语薇跟着纳尔苏,免得到时为你哀痛,被你连累。”
胤禩收回看着湖面的眼神盯我,不冷不热的道:“如果可以,来生我不会选择投身帝王家。但如果老天还要这样安排,我只能咬紧牙关走下去。倘若语薇能理解我,愿意陪我同甘共苦,我会感激她。即使失败,也会尽全力保她周全。倘若她要因此离开我,我可以放弃她。我豪情万丈,绝对不会皱一下眉头。”说完提步就走。
胤禩走到桂花林边回头,正色道:“四哥向来淡泊名利,但谁能保证他没这个心思?如若他有,你不愿陪他走,那就最好不要嫁给他。如若没这个心思,臣子也不好当,你最好做足准备睁眼看这条永远也走不完的算计路。要是连睁眼看的勇气都没,趁早归隐田园去。”走了几步,再次回头,“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去归隐田园前,你还得费神想应该去哪里。三年前的那个约定作罢,希望你能尽快接受这个事实。”
黄白雨丝被风卷得到处飞,胤禩只身穿梭在桂花瓣中。他昂首挺胸,步伐坚定,背影渐渐远去。
我被胤禩最后几句话震住。他说得对,这是个弱肉强食的时代,要想痛快活,就得未雨绸缪,为自己铺条平坦路。只不过每个人的性格不同,策略也不同。胤禛是低调游走,当上则上,当下则下,成为最终的胜利者。胤禩是高调行事,被捧到半空后狠狠摔下,帝王梦早早断绝。至于胤祯,目前还不知道,可能是个当断则断、该放就放的豪气男。
第二十八章
康熙五十三年冬
康熙于九月奉太后自塞外返宫,在京城呆了月余再次巡塞。随驾的皇子有胤祺、胤礻我、胤祹、胤禑、胤禄及胤礼。胤禩要去祭奠逝世两周年的良妃,没有随驾。胤祯则是留京协助胤祉和胤禛处理政务。
冬月二十六,康熙在木兰围场打猎时乘兴而去,满载而归。不但射杀很多麋鹿和野兔,还在八旗官兵的配合下生擒一只老虎。康熙龙颜大悦,觉得自己返老还童,老当益壮。诸位皇子和大臣投其所好,不失时机的说阿谀奉承的话。康熙抚须大笑,在澹泊敬诚殿赐宴。
宴毕,康熙肠胃不适。我得到康熙的恩准,带着一个宫女去取冰淳。
我取了冰淳,吩咐宫女先去澹泊敬诚殿,只身朝殿东的梅林走。康熙最近睡不好,我准备叫人折几株梅枝放在烟波致爽殿,希望康熙闻着梅香睡个好觉。
我在回廊拐角处叫住打从西边来的小林子,让他取把斧头砍几株梅花。小林子打千后离开,我走进梅林,摘下一朵宫粉梅,悄声道:“你在天堂还好吗?希望你能笑着唱歌,不再流泪。我年初写信时把那事告诉若荣了,他听后应该会很高兴。”
忽见胤禩的贴身太监丁全朝梅林外的甬道走来,手里提着一个罩着黑布的大鸟笼。他看见我后,请个安,“曹姑娘,这是八贝勒送给皇上的海东青,麻烦姑娘帮奴才照看一下。奴才今儿可能吃错了东西,肚子不畅快。马上要见圣驾,为了不冒犯龙颜,奴才得……”
他满脸通红,没好意思说下去。我“扑哧”一笑,“放在这里吧,我帮你看着,反正我也要等人来折梅枝。”他道了声谢,捂着肚子匆匆跑开。
海东青是满族的最高图腾,代表勇敢坚韧、正直进取、永不放弃的满洲精神。康熙曾写诗赞美海东青性情刚毅,其品质可与星星相辉映,其大力如千钧击石,其速度如闪电雷鸣。看来胤禩由于没能伴驾,便想呈上千金难得的海东青讨康熙欢心。
小林子拿着把斧头赶来,我挑了几株梅花让他砍,他三下五除二搞定。我叫他拿去给在烟波致爽殿当值的小玉福,自己则坐在甬道边的石凳上等丁全。
我听笼子里“扑腾扑腾”响不停,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有种撩起黑布见识“万鹰之神”的冲动。手还没摸到黑布,听见丁全道:“让曹姑娘久等了。”我起身笑道:“就等了一会,八贝勒还好吧?”丁全和我朝澹泊敬诚殿走,“谢曹姑娘关心,八贝勒除了睹物思人,心情尚可。奴才跟八贝勒这么久,知道八贝勒喜欢和姑娘谈话,也比较信任姑娘。方才要不是遇见姑娘,奴才也不放心把这个搁这。”
康熙一听笼子里是海东青,龙颜大悦,不但展开一个灿烂的笑容,还破天荒的连夸胤禩孝心可贵。丁全一面笑着说祝福话,一面在两个侍卫的帮助下撩起黑布。
我为康熙倒了杯冰淳,侧头看向鸟笼的一瞬,身子犹如当头一棒敲。只见透着幽幽银光的鸟笼里,两只老鹰耷拉着脑袋,看样子已是奄奄一息。
万物瞬时定格,殿内的人,傻站的傻站,呆坐的呆坐。所有的声音嘎然而止,连风声也亟不可待的仓惶退出。整个大殿死一般的寂静,那寂静是一种透着凄冷和肃杀的诡异气氛。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方才还听见展翅的声音。每个人都明白将死之鹰的寓意,康熙见到了后果十分严重。胤禩不会这么蠢,绝对不会这么蠢。
康熙腾地站起,掀翻座前的御案,颤抖着手指伏在地上惶恐不安的丁全,怒道:“你该死,你该死。这个不孝子,不孝……”话音未落,蓦地倒在龙椅上。殿内的人哗啦啦的跪下,谁都不敢多说一句话。
我定了定神,为气得呼吸紊乱的康熙顺胸口。李全端茶递水,吩咐人传太医。大殿除了康熙一起一伏的喘息声,没任何声响。康熙脸一阵红一阵白一阵黑,额上青筋爆绽,横眉倒竖,眉心拧成一块。
御前伺候十多年,康熙发过无数次脾气,但从未如此气急过。
康熙咆哮道:“拉出去砍了。”丁全大赫,趴在地上直哆嗦,“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奴才在见到曹姑娘之前看过,两只海东青好生生的,绝无任何不妥。曹姑娘曾撩开黑布,肯定是曹姑娘动的手脚。奴才请皇上明察,请皇上明察……”
话犹未落,所有人把目光射向我,有惊诧、有疑惑、有担心。我呆站当地,心怦怦乱跳,连眼皮也不敢眨。康熙置若罔闻,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