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嫣华-第2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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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着你能够依旧骄傲而且从容自得的站在我面前,我就会毫不犹豫的相信你。”
他的声音清朗而落地铮铮有声,他的目光明亮而坦然坚定,在这样的目光注视之下,张嫣觉得自己仿佛一个雪人,沐浴在冬日的阳光之下,下一刻便要融化,哪怕融化也心生欢喜。
“傻丫头,你不要哭呀。”刘盈将张嫣拥在怀里,爱怜道,“哭什么。”
“我很开心。”张嫣有些哽咽,泪水绵延的从眼眶中落下来,她的唇角却扬起抹也抹不去的微笑,隔着潺湲的泪帘,看着自己的夫君,自己前世今生唯一深爱的男人,
“曾经,我有一位闺中密友,知道了我喜欢你,就问我,天下有那么多男人,为什么我偏偏喜欢这个人。”
“我其实不记得我当时怎么回答的了。这些年,觉得苦涩的时候,偶尔想想,也会问自己,值不值得?现在我可以骄傲的告诉自己,值得,很值得。”
“只为了你今天的这句话,我便觉得,这些年的倾情,便全部值得。”
愣是没舍得拆这一章哟。
当时埋樊伉伏笔的时候,下头就有人猜,看着日后就要虐了。
俺就想安慰她,安啦安啦,俺不会虐滴哟。
咱说咱不虐滴。
二四零:消长
立夏一过,长安的天气就炎热起来。椒房殿中,楚傅姆与几位中宫女御长相互参详推证,斟酌着递上了一份女官制度草案,张皇后看过之后,沉吟了一会儿,提笔在草案之上略加增减。
这份张皇后拟定的女官制度草案,参详了后世汉武朝及北魏隋唐各代成形的女官制度,首先规范了此时未央宫嫔御与宫人混居的状况,将嫔御从永巷中分离出去,另称为掖庭。所谓掖庭者,取掖庭诸殿阁在中宫椒房左右,犹人之肘腋之意。
此外,在未央宫中立六尚女官。分别为:
尚宫,掌导引中宫,秩八百石,下有司记、司言、司簿、司闱等四从属官,俱四百石。且六尚的出纳文籍都要经过尚宫印署;
尚仪,掌宫中礼仪起居,秩六百石,下有司籍、司乐、司宾、司赞等四从属官,俱四百石。另设女史一人,秩六百石,下随女侍史八人;
尚服,掌衣冠汤沐浴之事,秩六百石,下设司宝、司衣、司饰、司使四从属官,俱四百石;
尚食掌宫中采食烹饪事宜,并管理酒、柴薪、医药等琐务,秩六百石,下有司膳、司酝、司药、司饎等四从属官,俱四百石;
尚寝,掌床帏日用物,以及燕见进御之次叙,下有司设、司舆、司苑、司灯等四从属官,俱四百石;
尚功,掌女功之程,下有司制、司彩、司珍、司计等四从属官,俱四百石,另设宫正(六百石)、司正(四百石)、典正(四百石),负责处分失职之女官和宫女。
此外设女学士,由女子有大德才者居任,不常有,执掌教习妃嫔、宫人文化书算等。
张嫣没有将这份《请于未央宫行女官制》的奏折在私下里在刘盈晚上回到自己的椒房殿的时候递交,而是走了正式的皇后叩请天子的途径,由中宫女官呈到天子办公的前殿。
也因此,刘盈直到当日巳时才看到这份奏折。
因为张嫣张嫣参详了后世成形宫廷女官制度,这份奏折中的所拟女官制度,纵然是刘盈看了,也不得不赞一声拟的十分漂亮。却在下一刻微微皱起眉头。
阿嫣此时怀孕日子已深,实在不适宜在这些事情上头花费太多心力。
“大家,”韩长骝在一旁觑着刘盈的神色,于是问道,“可是有什么难办的事情。”
“没什么。”
刘盈将奏折摞到案旁,想了想,又重新取过,掖在袖中,吩咐道,“朕往椒房殿去一趟。”
他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女史沈冬寿正在殿中给张皇后弹琴。
未央宫中女史俱是精习文墨者,沈冬寿的琴声音调平缓,带着一种舒扬的味道。听着似乎能平复人的心情。
阿嫣总是有一些奇言怪论,坚持哪怕是肚子里还没有出世的孩子,也是听得见母体外面的动静的。常听一些舒缓的音乐,对于孩子的发育和心智,都有好处。
偶尔,两个人都得闲的时候,她也会让自己弹给她听。说是让孩子也感受到父亲对他(她)的爱,日后才会更健康可爱,也更孝顺。
这样的说法,他理智上说不上信不信,感情上却希望是真的。
希望他和阿嫣,和阿嫣肚子里的这个孩子,能够一辈子快快乐乐平平安安的在一起,永不分离。
沈冬寿瞥见椒房殿帐帘下投进一个浅浅的黑影,手上一个错音,琴意便散了。慌忙起身拜道,“参见大家。”
张嫣亦知道他进来了,于是回过头来,迎着他进来的目光,面容便灿烂起来。
“孩子怎么样?”他的手习惯性的落在阿嫣的腹上,轻轻抚摸。
“今儿个挺好的。”张嫣答道,“天气不错,他和我都是懒洋洋的。”
她意有所指,故有所问,“这个时候,你怎么回来了?”
“还不是为了你的这个。”他取出袖中的奏折,摇了摇,“都这么重的身子了,怎么还不安分?尽胡思乱想,没的安闲。”
语气虽带了点斥责,底蕴却是脉脉的关怀。
张嫣巧笑嫣然,“其实大部分都是楚傅姆的功劳,我只不过是动动嘴巴指点了几句而已。可没有费多大的功夫。”
“怎么,陛下觉得不适合实行么?”
“不是。”
刘盈斟酌着,答道,“章程拟的很漂亮。但正因为如此,真要实行起来,动静便不会小。你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生产了。不如,等你生产完了,再养一阵子,再开始着手?”
她知道刘盈是真的出于对自己的关怀,只是,真要如他所言,便违背了自己的本意。于是避开了刘盈的安抚,坚持道,
“持已,你听我说。我之所以让傅姆她们劳心劳力的将这份章程赶出来,可不是为了在生产后慢慢开始实行的。”
“正是因为我马上要生产了,我才急着想打造一个于我更安全的未央宫。”她抬起头来,目光有些歉意,“持已,我不是不想听你的劝,好好的放开一切安心养胎,我只是有点害怕。”
刘盈十分愕然。
他一直以为,回到自己身边的阿嫣,有自己一直守着,应当是心平气和的。却没有料到,阿嫣内心深处的惶恐一直没有真正的消除。
他紧紧的拥着妻子,安抚道,“阿嫣,不要怕,有我陪在你身边。”
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
“我知道。”
张嫣叹道,带着一点无奈的喟叹,“可是,我没有法子,始终无法真正安下心来。”
他的面色转肃然,“可是宫里有有什么不好的痕迹?”
张嫣愣了愣,摇头道,“没有。”
她伏下去,倚在刘盈胸前,
“楚傅姆将椒房殿治的很严,我也没有查出什么不好的痕迹。我只是本能的觉得有点不安。只是,持已,你就当是我胡思乱想,我总是经不住会想,如果我是她们,想要对付我自己,什么时候最容易成功?”
答案当然是生产的时候。
“待得我生产完毕,待得我生产完毕,”张嫣重复道,忽得冷笑,
“等我生产完了,我当然有精力做这件事了,。但若我生产完毕,哪一个又能轻易的动的了我半分?”
刘盈怔然,一时间,久远的旧事都翻腾上心头。
八年前,陈瑚躺在榻上,浑身上下都染上鲜血的身影;还有两年前,王珑临终前骨瘦如柴的模样不自觉的都浮现在自己的面前。还有,在高庙中,他第一次见到自己仅有的儿子刘弘时,他当时据说已经叫五岁了,却身体瘦弱犹如三四岁的孩子。
他所有的曾经有过的三个孩子,两个葬送在或人或己的阴谋中,唯一活下来的刘弘,也生生被瞒了五年的存在。
刘盈低头,看着面前的阿嫣。
怀孕到八个月上,阿嫣身体已经出现了轻微的水肿。握着自己的手,殷殷的望自己,昔日漂亮明媚的杏核眸,如今却呈现着淡淡的不安。
他的心中忽然惶恐起来。
这样的阿嫣,会不会也像在这未央长乐二宫中曾经有过的,或是将来会有的女子那样,撑不过生产的险关?
“持已,”张嫣道,“你就当是为满足我一个任性心愿,让我现在去做好不好?”
“若是你不放心我劳累,可以将事情都交给傅姆,由她全权负责,直接向你通报,不用转告于我。这样可好?”
“好吧。”良久,刘盈叹气妥协,伸手刮了刮张嫣的鼻子,叮嘱道,“只是,你可应了我了,不许自己劳累。”
“知道了——”
……
少府阳成延坐在自己的府邸之中,捧着手中的内宫送过来的文书,良久没有说话。
他养着的一名得力幕客进屋,拱手问道,“大人,可是有为难的事?”
阳成延便苦笑的将手中的文书递给了幕客,道,“你不妨自己先看看。”
幕客接过文书,一目十行的看完,不由挑眉赞道,“这份章程拟的极漂亮。”
“我要你看的问题不是这个。”阳成延额头青筋直跳。
日前,陛下下诏,于未央宫中内侍之外,另行立女官职务。半日之后,椒房殿中的那位主子便令人将这份文书送到了自己的手里。
就如幕客所言,这份章程本身拟的很不错。但少府掌天子私库,供奉天子一应用度,连同永巷之中,除了皇后之外诸位嫔御的器设用度及宫人,亦由少府但供给。若张皇后一力主持的女官制真的设立,便会在权责上与少府的现行执掌有所重叠。而他作为现任少府令,如今犹豫的是,是该为自己的属下保住这份执掌,以此与张皇后相犄呢?还是就此卖张皇后一个面子,从后宫中退出来。
“我知道大人是为何烦恼。”幕客抱拳揖道,“愿问大人分忧。——不知大人可想过如今今上后宫的局势?”
“后宫局势?”阳成延微微愣然。
“正是。”幕客颔首,
“本朝张皇后擅宠椒房已经是定局。而她的背后,有长乐宫中的吕太后,以及今上胞姐鲁元,便算日色衰失宠,也谈不上失势。未央宫中其他的妃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