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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大汉嫣华-第2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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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沉默了一会儿,声音渐渐低回,“父皇,阿嫣曾来高庙庙见过你。阿嫣,她的事情……其中另有内情,但是父皇,儿臣不会做出令刘氏宗族蒙羞的事情。”

  连日以来的疲倦,连同焦躁与酒意一同上涌,刘盈只觉得朦朦胧胧中,刘邦从神龛之中走下来,眉眼苍老,宛如生时。

  此时此刻,他不是那个白日里权威凛然的天子,只是一个想要向父亲祈求认同的儿子,醺醺然,“父皇,江山和美人,儿臣都想要,也都想牢牢的握在手中,儿臣知道,你希望刘氏宗族和美相继。但儿臣虽仁善有保全之心,却实不能容忍他们在儿臣身后欺凌儿臣的寡母孤儿。如今,吴齐二王各有心志,已不是儿臣能够护持的。但儿臣愿意允诺,儿臣既已不能保全如意,其余兄弟,总会让他们平平安安。”

  “可是父皇,”他迟疑了一下,道,“如果你在天有灵,保佑儿臣的话,请你保佑阿嫣平安。”

  那一夜,张嫣带着笑的泪眼仿佛又掠过他的眼前。

  阿嫣说,“你要等我归来。”

  如今,在离阿嫣遥远的长安,他只求阿嫣平安。

  在云中城,他曾与阿嫣允诺,“今生今世,不离不弃。”

  与阿嫣有十年舅甥之情,四年夫妇之义,相依相伴,相知相守,对阿嫣的感情已经刻到骨子里去,成为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没有阿嫣在身边,他便感觉到,虽然人已经回到了长安,但是半边魂魄,依旧滞留在云中,与阿嫣相依相伴。

  可是在长安,他看到苍老了的母亲。

  他心愿与阿嫣生同衾死同穴,此情此志,终生无悔,可是在苍老的母亲面前,作为一个儿子,他同样不能够让母亲为自己担忧辗转反侧。做为一个皇帝,他更是需要对天下人负责,在这座刘氏宗庙之中,他不能够做一个只为男女私情而荒废一切的昏君。

  在帝位上坐了这么多年,他才懂得了父皇的顾虑。

  父皇在位之时,大封功臣,同时以宗室近关为诸侯王,分封王国。这两股力量彼此之间,相互合作也相互制约,皇帝作为一切权利财富的给予者和仲裁者,平衡着这两股势力,并独领君权,大汉国开立未久,国力在这种平衡中处在一种稳步上升的阶段,他并不愿意因为内斗而降低了这种国力上升的力度。

  只是,刘盈轻轻哼了一声。

  他愿意以仁善之心待人。这些亲戚臣子却未必愿意以仁善之心伺君。

  在他“卧床未央宫”的时候,长安城中,有多少列侯权贵蠢蠢欲动,与关东诸侯王联系?宗室之中,楚王叔为父皇幼弟,未发迹前与自己母子感情最好,这一次,也只是观望,齐王为先帝长孙,生出异志,想夺得帝位,更有吴王刘濞,站在齐王的背后,兴风作浪,心头暗思,令人作恨,真正能够掌握在天子手中,只有天子从微寒中提拔出来的第三支力量,如郎中令宁炅,以及广大太学学子。

  经历了北地一个月时间的铁血考验,他用失去心爱的女子作为代价,终于学会了,怎样去更好的做一个皇帝。

   刘盈闭了闭眼,在心中承诺:

  阿嫣,我会廓清一个清明的大汉,等待你的归来。

第二零七章 定局

前元七年秋九月,以天子“病愈”故,赦天下三年以下囚徒。韩长骝抑制住心中的酸涩,道:“陛下这些日子受苦了。”久别之后,重新回到富丽堂皇的宣室殿,刘盈亦感慨万千,微笑道:“长骝,这些日子没有你跟在身边,朕倒真有些觉得不惯。”宦者丛然是做到君前第一人,依旧是无根吴基,能够得到皇帝这样一句话,就是最高的赞誉了。韩长骝感激涕零,泣道:“只是可惜,皇后娘娘没能一同回来。”

“阿嫣”

刘盈一时惘然。记忆中的阿嫣带着笑的容颜仿佛又掠过他的眼前,依旧颊染绯云,眉目楚楚。许久之后,方轻轻道:“阿嫣会回来的。”他站在大汉京城长安最高的地方,心中是如此坚贞的相信。“陛下,”侍中在殿外禀道:“左相大人求见。”刘盈回过神来,:“让他进来。”

安国侯王陵颤巍巍的入了宣室殿,参拜道:“老臣王陵,见过陛下。”刘盈连忙上前相符,见不过三月,这位呕心沥血的老臣两鬓便又是斑白了一份,心中亦是微微惨然,“老相国辛苦了。”王陵却必过刘盈的搀扶,不肯起身,长拜俯于地,叩首,道:“陛下能病愈,实在是邀天之幸。”两行老泪,落在殿中低下,“臣只望陛下往后保重身体,再不要有今日之病了。”

国有长君,是邦国之福。这一次齐吴之变,究根查底,是天子不以千金之躯为念,轻易出了宫门,令己身草鱼危境而致。在刘盈失踪的时候,大汉加家国动荡,实在是老王陵不愿意见到的情景。为人臣子自当尽忠报国,只是亦当尽全力规劝皇帝,不再犯此种错误。

刘盈叹了口气,知道王陵这次是真的怕了,此言也是是为自己着想。在经历了情人的背板之后,对这位忠心一旦的老臣,心中亦有敬服之意,应道,“老卿家放心,朕以后再不会了。”对于这次的事情,他,不是没有自责的。对刘盈而言,与阿嫣之间的感情,一集为了阿嫣而做的事情,他并不后悔。可是这并不代表,他觉得这样做是正确的。他在唇边轻茫的苦笑了一下。只不过,阿嫣让她心甘情愿去犯错罢了。“朕,向老相国承诺,”他郑重道,“日后再也不会擅自出长安了。”

王陵大喜,颤颤巍巍的起身,“陛下愿如此,便是天下之福气。”

皇帝从高庙归来的第二日,于未央宫前点举行大朝会。

“如今北地的战况如何?”

“自颍阴侯灌婴与匈奴在句注山下对峙,”陈平在朝上道,“如今两军已陷入胶着状态。”

“匈奴人狼子野心。”宣室殿之上,玄裳的帝王面容淡淡,话语却如锋,“楚国公主和亲刚过纪念,说什么永结兄弟之邦,结果却等来了十万匈奴骑军入侵,是不足以与之为谋,朕意继续征派巴蜀材士,与匈奴大战。”

“陛下,”陈平一惊,忙劝道,“此举不妥。匈奴人入侵不过是想在中原劫虐一场,如今事已不可为,想来他们也该当退却了。此事加派大军,岂非反而激怒匈奴人的狼性?”

“右相国人人,”刘盈冷笑驳道,“两国相交,不可一味示弱。匈奴此次入侵北地,如入无人之境,若觉得我大汉可欺,改年再来这么一次,大汉上下当如何应付?若不迎头给他一个痛击,让他们知道我大汉亦是有人的,日后方不敢轻言侵汉。”

“好了,”刘盈不愿多言此事,转身道,“朕主意巳定。各位爱卿于其在这上头纠缠,不妨花功夫想想,怎样以最少的时间精力打赢匈奴。”

匈奴事议巳定,宗正刘礼便上前奏道,“启禀陛下,罪人故齐王襄如今巳下宗正狱,臣等不敢檀专,特此请问如何处理刘襄罪行。”

高座之上,天子静默了一会儿,刘盈漠然道,“下群臣大议吧。”

案上一盏孤火,妖冶昏暗,刘襄一身白麻囚服,坐在狱中,已经发了许久的呆。所谓天赐弗取,反受其咎。当时匈奴入寇北地,本当在未央宫的皇帝刘盈却忽然失去了总计。吕太后只能借着一个一直长在长乐深宫中的幼孙来撑住大局。先帝诸子中,剩下的几位皇叔年纪尚幼,不能摄事。他的父王却为先帝长子,他自己也为刘氏皇族第三代中最长者,背后拥有齐国强大的势力,如何能不动心?刘襄仰面苦笑了一下。他本以为,只要他在高庙以声势逼住了吕太后,同时,齐吴二国四十万大军陈在函谷关下,到时候,大势,大义都在自己手里,就算是朝中文武百官,也得慎重思虑究竟该站在谁的那一边。算计好了一切,却没有料到,刘盈竟从背地那样的绝地中逃出性命,并且掐得那么准,在千钧一发的实际到达高庙。以先帝嫡子身份继承大统的天子既然并按无事,他所有的野心,想法都不过程为消化。擅闯高庙,逼青太后,桩桩成了擅越的大罪,更要命得,是齐国集结冰陈在函谷关下的三十万大军。当刘盈出现在高庙的时候,他便知道,这一次,自己是必死无疑了。老于的大门喀喇一声打开。他迎面看去,烛光背火,来人身后一片明亮天光,映的面目一片空白,好一阵才看清,最中间的男子戴通天冠,身着玄裳,正是他适才所想的人。

刘襄跪直立身体,大袖从身侧展开,并叠至前额,然后触地道:“罪臣襄,见过陛下。”

狱中静默了一会儿,然后刘盈道,“你们都出去吧。”“陛下,”狱长情急出声阻止。“齐王欺君犯上,心存反意,罪无可恕。陛下与这一的人单独处于斗室,若是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是好?”“不必担心。”刘盈淡淡道,“齐王是刘氏自私,乃朕亲侄,对他这点信任,朕还是有的。”狱长于是不再说什么,狱卒将手捧托盘放在狱中案几之上,轻轻退了出去。其上置着丰盛膳食,青铜斛中,酒液熠熠生辉。“我一直在想,我会以什么方式死去,现在终于知道,原来是鸩酒。”刘襄朗声大笑,复又跪伏下来,以头贴地,道“罪臣犯下大错,自知不赦。能得陛下来亲自一见,罪臣死而无憾。只是不知陛下打算怎么处置齐国?”刘盈淡淡道,“齐王襄图谋不轨,赐鸩酒赴死,谥号为哀。夺爵三月后,已故齐王子中择一继承王位。”“哀么?”刘襄举起鸩酒酒斛,苦笑道。恭仁短折曰哀;德之不建曰哀;处死非义曰哀。此生以哀字作为谥号于他,也算是名副其实了。“你死之后,”刘盈承诺道,“你的妻儿,朕不会为难的。”“多谢陛下。”刘襄怔了怔,在此拜谢,“昔日,罪臣父王临死前亦是说陛下人后,如要我跟着陛下,一定不会受到亏待,父王是对的,只可惜啊”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服气了。

他在以为自己的这位皇叔失踪在外的时候,上门欺辱他的孤儿寡母,认输罚罪,理所当然,却没有料到,在自己认罪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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