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之瘾(清穿)-第1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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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传来一声低呼,寤生一脚跨进正屋,顺手将门掩上。眼眸一转,暗道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上前几步就将凝香抵在墙上捂住嘴,制止她因为太过惊慌发出什么声音,目光落在已经倒在地上还被扒了外衣的可怜的小厮,故意扬声道:“咱家要宣皇上密旨,请闲杂人等速速退去,偷听者按律论处!”
然后又装成那小厮唯唯诺诺的声音:“是、是!奴才这就走……”
凝香终于认出了寤生,真是又惊又疑又喜,寤生见她已经换上了小厮的衣服,脸上也化了装,显然是早有准备的样子。幸好现在是冬天,小厮的头上也戴了毡帽,寤生从地上将帽子捡起为她戴上,附在她耳边低声道:“我大概猜到你想做什么,一切出去再说,我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然后又将空食盒塞在她手中拎着,“我来之前绕着府外看了一回,你直接往后走,到后面膳房外,那边没有侍卫,相信这附近的地形你比我清楚,然后在离这最近的东北边那条川店胡同南口等我。时间仓促,现在什么都不要问,只要你还愿意相信我。”
凝香咬着唇凝视她片刻,终于用力点点头。寤生这才放开她,看着她收敛神色装作小厮的样子低着头躬身出了屋去。
寤生凝神倾听,见外面没有大动静,终于确定凝香是经过了盘查。毕竟那丫头也是有所准备的,而且人也聪慧机灵,如何应付最基本的盘问她应该也练习过多次。这样正好,倒省了许多事。
麻利地将地上的小厮搬到里间的床上,捆好手脚堵住嘴,还为他盖上被子。这偏院里竟然没有丫鬟,说不定也是被凝香暂时解决了。
做完这些算来时间也差不多,这才拍拍手昂首挺胸地走了出去。
川店胡同南口。
凝香看着来人不知怎的眼圈就红了,嘴唇张阖了两下却发不出声来。寤生一把拉住她,向桃园奔去。
“你这是带我去哪儿?!”凝香看着她冷静的侧脸,惊愕地问。
“出城。”
“出城?!”凝香脚下一滞,随即就想挣开手,“不!我不要出城!我要回去看胤禩!他身体不好,我必须回去看他!”
寤生皱着眉转过头来:“你大费周折逃出来就是想回去看老八一眼?!”
凝香手指一颤,但仍倔强地回视她:“是!我知道早晚是个死,可我只想跟他死在一处!”
寤生咬咬牙:“愚蠢!你既然已经被革了‘福晋’囚禁在外家,还指望能回胤禩府吗?”见凝香顿时红了眼圈,极力想忍住泪的样子,心中着实不忍,用力攥了攥她的手,沉声道,“相信我,胤禩不会死的。但是现在马上有危险的是你,你一旦死了,胤禩也就真的没活头了。我马上送你出城,剩下的事都交给我好了。路上会有我的朋友照拂你,只要一路南下,去杭州最大的百草堂医馆找一个姓沈的大夫,把这块玉佩交给他,他自然明白。你先安顿下来,一定要乖乖在那等胤禩,沈大夫医术高明,疑难杂症都难不倒他的,一定会治好胤禩的病。”这块玉佩是她曾经在杭州的时候沈清墨送给她的,她那时候一直戴在身上,沈清墨看了当然会明白。至于胤禩……她完全没有底气、完全没有把握,但是这种情绪却不能在此刻表现出来。
凝香看着手中的玉佩心念急转,将信将疑:“那个人厉害得很,能逃得过他的眼睛?我不能就这么出城,会害惨你的!还有,你也不过是个女子,怎么救得了胤禩?!你是在骗我,想让我活下去罢了!其实,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跟胤禩在一处……”
寤生直直地盯着她:“这么说,你是心甘情愿地想去死了?”
凝香一怔,慢慢低下头去,眼泪大滴大滴的落在手上,似乎是积压了许久的情绪,一时间哽噎难忍:“活着当然好……尤其是能跟他一起活着……可是这个时候,说这些有什么用?我现在只希望能跟他死在一处就好……”
寤生暗叹一声,拉住她又飞跑起来。
“什么都不要说……相信我这一回……不会死的!”混着尖冷呼啸的风声,凝香听到那个坚定地能让人放下戒备和怀疑的声音。
大半个时辰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奔到桃园。寤生拉着她走到那棵熟悉的树下,只见原来的假冢此刻已经成为了平地,上面还铺着草,挖出来的土堆在一旁——这挖坑的工作还多亏了那两个过路的民夫。寤生一把将薄薄的草垫掀开,露出一个放着棺木的大坑。凝香捂住嘴惊呼一声。
寤生跳下坑去,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在棺盖与柩身边缘连接处使劲□去划了一圈,然后费了好大的力将棺盖推到一旁,幸好这匕首足够坚韧锋利。只见棺材里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有。寤生半跪在棺材内,不知按动了一处什么,然后将棺材尾部使劲一提,竟然整个棺尾的方形木料都被提了起来。寤生又拿起一旁的小铁锹在紧靠尾部的泥土壁上用力挖着。不一会儿,多余的泥土被铲下,竟然露出一扇小石门。寤生又不知按了哪处机关,然后用手一推,小石门就自外向内打开了,露出里面幽深狭窄仅可容两个瘦人并肩爬行的隧道。
寤生回头看了一眼已经呆掉的凝香:“快下来!我带你出去。”
凝香终于回神,脸色刷白,脑袋像拨浪鼓般摇着:“不、不,我不能就这么出去,我会连累你的!我反正是要死的人,可是你若牵连进来,那个人一定不会对你手软的……不,不行……”
寤生蹙眉,起身踏在棺沿上猛地跃了上去,北风卷着衣摆,发出猎猎的破空之声,虽然是一身黄门服饰,身形也瘦弱,但不知为何就散发出一股冷傲坚定的气势,将对面的女子惊慌不安的情绪瞬间压制了下来。寤生走到她的面前,缓缓开口:“相信我。”
接着,凝香只觉得像做梦一样,不由自主地被她拉下了坑,推进了那个小隧道中。寤生紧跟在她的身后,沉声道:“不要害怕,你不会有事,胤禩也不会有事,更不要担心我。我自有办法。你去杭州安定下来后,就耐心等待,不要相信传闻,先暂时隐藏居所,等过了风声就好了。记住,千万不要相信传闻,耐心等待胤禩,沈大夫会治好胤禩的病。明白了吗?”
凝香因了这样笃定的话语生出一线希望来,她努力咬了咬唇,沉闷地应了一声:“嗯。”
隧道的另一端,竟然已经到了城外的一处小草坡。见不远处的一棵树下拴着两匹马,寤生心中不禁要谢天谢地,竟然没遇上盗马贼。
“走,我送你一程!”
……
十里长亭,一男一女两个普通百姓装扮的人正牵着马翘首张望,听到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女子舒了口气高兴地扯着同伴的衣袖:“来了来了!”
“寤生姐!”
“阿花,阿明,让你们久等了。”寤生和凝香下了马,也顾不上叙旧,拉着凝香对那两人道,“这就是我下午跟你们说的阿香,一路上要多呈你们照顾了。”然后又对凝香安慰地一笑,“阿花和阿明都是沈大夫的朋友,当然也是我的朋友。”
两人嘿嘿一笑,阿花道:“寤生姐你就放心吧,我们会照顾好阿香的。”
寤生握了握阿花的手:“云伯他们呢?”
“他们慢慢在前面走,让我跟阿花在这等寤生姐。”阿明说道,“事不宜迟,上路吧。”
寤生点头,转过身来用力抱了抱凝香:“保重。”
凝香也比刚才镇定了许多,唇边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消瘦的面颊上似也多了几分光彩:“寤生,我相信你。”
目送着三人打马南行,寤生才掉转方向,扬鞭抽在马背,向着京城策马飞奔而去。
沿原路返回,同时尽量掩住踪迹——尽管她知道这是徒劳。今晚的一切都太过顺利,然而发生这种事,她绝不相信在一个时辰之内胤禛还不知情:首先那个送饭的小厮无故失踪太久一定会被上报给府里管事的人,然后闹到外面的侍卫也闻到风声,继而也就顺藤摸瓜全知道了。但是直到此时,京城里竟然一点没有戒严的迹象,令她非但不觉得庆幸雀跃,反而觉得有些沉重。
她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凝香能好好活着;就是这件事除了她自己,不会牵连别的人。至于胤禩他们兄弟几个,她完全明白自己没有本事也没有资格左右他们的生死,也明白对于有些人来说活着并非就是一件好事。
受尽折磨、受尽侮辱、没有尊严、没有希望、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的活着,就一定是对的吗?这样活着,还不如死吧。比如历史上的胤禩,还有胤禟。
可若是还有光明还有温暖,还有爱人的相伴,还有平静的生活,只除了没有高贵的身份、没有成堆的财宝、没有绝对的权力,这样的话,还是宁愿活着的吧。
活着还是死去,原本就不能以对错而论,只能扪心自问。
所以她会问凝香:你就这样甘心去死吗?
如果凝香其意已决,她也许当时就转身返回。
有一块令无数人艳羡不已的金牌果然很好使,回到紫禁城她先去了那个放置小太监的偏僻角落,虽然是处避风的角落,但是这样的天气时间久了仍会冻坏的,心里的负疚感顿时升起。
只是那个角落里并没有那个小太监的影子。问了好几个太监,才终于有一个告诉她那个叫小狗子的小太监被侍卫发现,倒没挨多少冻,这会儿被皇上招到景仁宫问话呢。
寤生深吸了口气,回到宫门大敞灯火通明的景仁宫。
穿过正殿里一众伏地而跪的宫人,面对着那个端坐在椅上面容寒冷阴翳的明黄身影,直直跪下,双手呈着那面金牌举过头顶,低眉平静地道:“所有的事情都是寤生一手造成,与别人没有任何关系。小竹和小狗子是我趁他们不注意敲晕的,他们什么也不知道;景仁宫里的下人们都被我支出去做事了,他们当然不敢违抗我的命令,自然也全不知情;凝香是受我怂恿,给她送饭的小厮也是被我敲晕,侍卫们是因为见我有金牌才不敢阻拦,与凝香一家更是无半点关系。就连出城,凝香也是被我迷惑……寤生自知罪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