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帝的间谍-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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耐椤
①渔夫之戒(Fisherman’s ring):是天主教教宗佩戴的标志。这个象征来自《圣经·新约》里耶稣为渔夫的传统。用来封印教宗签署的官方文件。每位教宗都会用黄金铸一个新戒指,上面刻不同图案和教宗的拉丁名字。
“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做。”
第02章 圣玛利亚教堂,协和大道14号
2005年4月5日,星期二,上午10∶41
侦探波拉·迪坎迪站在教堂门口,里面很黑,她闭了一会儿眼睛,好让它们适应黑暗。
波拉用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犯罪现场。如果说罗马总是交通拥挤,那么此时教宗去世,这里简直就变成了机动车的地狱。每天都有上万人来到这个宗教世界的中心,希望向教宗最后道别,此时他正躺在圣彼得教堂。这位教宗去了另外一个世界,他生前的名声不错,为了将要进行的仪式,现在街上已经有人在收集签名。每个小时都有18000人从他生前遗物前走过。
波拉嘲弄地想:“这都赶上我们法医学的工作了!①”
①法医需要很仔细地检查死者遗物,这里波拉是讽刺这么多人都去看遗物,就像法医需要做的工作。
波拉和母亲住在一起。临出门前妈妈警告波拉说:“你要是走加弗尔路肯定堵车,你走女王路,然后转到莱佐罗路。”她一边说着,一边翻动她给女儿做的小麦粥,她每天早上都给女儿做粥,已经做了33年。
波拉没听妈妈的,还是走加弗尔路,结果耽误了好长时间。
小麦粥的味道还留在嘴里。那是她每天早上吃的第一种食物。在美国联邦调查局总部学习的时候,她住在弗吉尼亚的昆迪克①,那时她非常想这粥的味道,想得简直有些发狂。结果她让妈妈给她寄来一大盒子这种粥粉,她只要在微波炉里热一下就可以吃了。她就用行为科学系餐厅里的微波炉热粥,虽然粥的味道和妈妈做得不太一样,但是对于离家一年的波拉来说,还是很大的安慰。这一年是波拉非常艰难也是非常受鼓励的一年。波拉是在孔多蒂街②长大的。那是世界上最排外而又高级的一条街,但是她家很穷。在去美国之前,她根本就没有世界的概念,在美国那里的人们用自己的计量单位衡量一切。以前她恨自己长大的地方,可是从美国回来时,她却由衷地高兴能回到故乡。
①昆迪克(Quantico):美国FBI总部,在弗吉尼亚州。
②孔多蒂街(Via dei Condotti):意大利罗马市的一条街道。在古罗马时期是连接台伯河和苹丘的街道之一。
在意大利,暴力犯罪分析部(UACV)成立于1995年,专门用来对付连环杀手。
不可思议的是,意大利在精神变态者数量上全世界排名第五,但一直没有一个专门的部门机构去研究他们,直到1995年成立暴力犯罪分析部。现在这个部门内部,有一个特殊单位叫做行为分析实验室,是由波拉的导师伯特创立的。伯特在2004年初,由于突发心脏病去世,当时波拉已经从一名医生成为一名警员,以前因为她在美国联邦调查局的培训和导师伯特的评估肯定,她成为行为分析实验室在罗马的负责人。伯特死后,这个实验室成员锐减,现在波拉是唯一的人员。尽管如此,实验室仍然属于暴力犯罪分析部,在有案件时,他们可以得到欧洲最好的法医的帮助和最先进的技术支持。
话虽如此说,但到现在为止,行为分析实验室还没有真正处理过一次案件。在意大利,现在有30名暗杀者身份不明,仍然逍遥法外。在这30个案件中,有9件是很“热门”的案件,因为牵扯到最近的一些死亡记录。在波拉成为行为实验室主任后,还没有发现一具新尸体。由于缺乏明显的证据,破案压力加大,波拉唯一能帮到警察寻找罪犯的,就是她心理学的背景。用特洛伊的话说是“空中楼阁”,特洛伊是物理学家和数学家,但现在他的大部分时间是花在电话上而不是实验室。可是特洛伊是暴力犯罪分析部的主任,波拉的顶头上司,每次他们在楼道里碰上,特洛伊总是给波拉一个嘲弄的表情。当特洛伊和波拉单独在一起时,他给波拉起的外号叫“我美丽的小说家”。这成了波拉的档案之外最具嘲弄性的象征。
波拉非常希望自己的工作可以结出成果,这样她就可以和她的老板特洛伊叫板了。特洛伊是只老山羊,波拉曾犯过一次错误:她曾屈服于特洛伊,和他有过一夜情。当时由于长时间的工作却没有任何进展,她的警戒线有些松了,心里被无尽的空虚充满。这时她和特洛伊有了那么一次,虽然填补了暂时的空虚,但到了早晨她就后悔了。特洛伊是一个已婚男人,岁数几乎比她大一倍。这让波拉沮丧。不错,特洛伊是一位绅士,之后没有再提这件事,并且一直小心地保持距离,但是他也从没让波拉忘记,他说话中有时带着一些性挑逗的字眼儿。上帝啊,波拉真是恨他。
现在终于有了一个案件可以让波拉大显身手,这是她被提升到实验室主任后的第一次机会。她可以亲自从头全权负责,并从那些笨拙的警察手里收集到一些证据。波拉是早饭吃到一半时接到电话的,她立刻回到屋里去换衣服。她把长长的黑发梳好,梳成一个发髻,脱掉本来要去办公室的牛仔裤,换上一身高雅的套服,外面再套上一件黑外套。刚才的电话让她有些迷惑:因为电话里没说任何细节,除了说这个案件是和她的专长以及她负责的实验室工作符合,他们让她以“最高紧急”级别立即赶往协和大道的圣玛利亚教堂。
现在她就站在教堂大门前。在她后面人潮如涌,一直排到了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①大桥前。波拉看着这情形有些担心。人们在这里站了一晚,但是对于他们想看到的事情,他们还不知道,已经超出了预期。朝圣者们看到两个宪兵严肃地站在教堂门口,警察用外交辞令告诉人们这是因为教堂在进行装修。
①维托里奥·埃马努埃莱二世(vittorio emanuele II):意大利统一后的第一任国王(1861—1878)。
波拉深深吸了口气,迈过门槛,走进黑漆漆的教堂。教堂有一个正厅,周围各有五个小礼拜堂。里面的空气充满古老并发霉的气味。灯光很暗,在这么暗的地方发现尸体真是不简单。波拉想起特洛伊常说的座右铭:“让我们看看他是如何干的。”
波拉朝四周看看,试图在黑暗中发现点儿什么。有两个人在教堂后面低声说话,他们背冲着波拉。一个修士在洗礼池前正紧张地念着《玫瑰经》①,在波拉检查现场时,他一直盯着她。
①《玫瑰经》(拉丁文 Rosarium,意为一束玫瑰。):天主教徒用于敬拜圣母玛利亚的祷文。正式名称为《圣母圣咏》。
“很美,是不是?小姐。这上面的日期刻的是1566年。是贝鲁奇①建造的,这些礼拜堂……”
①贝鲁奇:16世纪意大利建筑大师。
波拉微笑着打断他:“我想现在我对这里的艺术不感兴趣。我是波拉·迪坎迪侦探。你是教区神父?”
“是的,我发现的尸体。我知道你对这个更感兴趣。愿上帝保佑这样的日子……一个圣徒被魔鬼带走了!”
这个神父看起来很老了。他戴着玳瑁眼镜,镜片很厚,穿着传统的棕色教袍,披着教士穿的无袖外衣,腰间系着结,白胡子很密地盖着他的脸。他在水池边走了几步,让波拉看清他有些驼背,还稍稍有些瘸。他的手指紧张地拨动手里的祷告珠子,时不时身体还会不受控制地抖动。
“别紧张,你叫什么名字?”
“弗朗西斯科·托马。警官。”
“用你自己的话告诉我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知道你已经说了六七遍了,但是没办法,你还要再说一遍。”
神父呼了口气。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除了管理教区,我还负责教堂事务。我住在圣器收藏室后面的小屋里。像平时一样,我早上6点醒来,洗了脸,穿上袍子。穿过收藏室,从教堂门口一个小门走进来。这个小门在大祭坛的脚下,是个隐秘的小门。我走向圣母礼拜堂,我每天都在那里祷告。我发现在圣托马斯礼拜堂门口有点燃的蜡烛。我很奇怪,因为在昨晚回到我房间时那里是没有点蜡烛的。于是我去查看,就在那里,我看到那个尸体。我立刻跑向收藏室,吓坏了。因为也许那时候杀手还在教堂里面。我就拨打了113。”
“你有没有碰触一些现场的东西?”
“没,没有。我吓坏了,愿上帝原谅我。”
“你也没设法抢救一下受害者?”
“他显然已经是我们这个世界救不了的了。”
一个人影从走廊那头朝两人走过来。原来是木里兹·庞底罗探长。他也是暴力犯罪分析部的,是波拉的搭档。
“波拉,快点儿。他们马上要开灯了。”
“稍等一下。拿着这个,这是我的名片。我的手机号码在最下面。如果你想起什么就给我打电话。”
“我会的。送你一个礼物。”
弗朗西斯科修士递给波拉一个小巧而颜色鲜艳的卡片。
“圣母玛利亚。不管你去哪儿都带着它。它会帮你在这个不确定的时段找到正确的路。”
“谢谢。”波拉从老修士手里接过卡片,没有再看第二眼,就把它揣进上衣口袋。
波拉跟着庞底罗穿过走廊来到左面第三个礼拜堂,这里已经被犯罪分析部用红白相间的带子隔开。
“你来晚了。”庞底罗说,走近波拉。
“塞车太厉害。街上简直像个大马戏团。”
“你该走莱佐罗路。”
虽然现在根据意大利警察的级别制度,波拉的职位在庞底罗之上,但是他是暴力犯罪分析部的特工,负责现场调查,正因为如此,他在职位上不按照实验室其他研究人员的级别划分。波拉虽然是实验室的主任,也不能和庞底罗的级别相比较。庞底罗51岁,头发修理得很好,但是脾气很暴。他的脸像一颗老葡萄干,长着日积月累的皱纹。波拉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