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第7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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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三老爷他们这才把周姑姑送了来。周姑姑本是您请来教习礼仪的,如今四位小姐三位都在安园,把人接来,也好以备千秋节皇后召见。”
尽管赖妈妈说得明白,但屋子里一众人却是各有滋味。陈澜知道,这必是陈瑞手下那些家丁亲随奉命回去传的信,家中人自不会于这小节上为难,知不知道二房的马夫人和陈冰母女会不会恼上一阵子。至于陈滟陈汐,则是对视了一眼,谁也不说话。等到有人引了周姑姑来,陈澜觑着朱氏面色,便站起身告退。她这一站,陈滟陈汐自然不好再留着,只能一起退了出来。
回到屋子,陈澜面对满脸好奇的陈衍,还没来得及解释什么,就看到门帘轻轻挑开了一条缝,却是张妈妈冲自己招手,忙丢下陈衍出了门去。
“三小姐,是张庄头那儿捎话。白河村已经把四个之前胁迫佃户的人一体拿了,如今已经送到了大门口,他问该如何处置。”
陈澜听到才只四个,暗自思量片刻,就知道剩下的必定是慌慌张张离开了,指不定这会儿已经落在了锦衣卫手中,因而当即低声吩咐道:“这里空屋子多,一人一间先关好,等天明了再说。再让张庄头出去安抚几句,免租子的事情不妨重申一遍。”
“小姐,这一千亩地,就算按照一亩地一石的租子,一年也有一千石,抵得上一份伯爵的俸禄,少说也有一千三四百两银子,再加上其余孝敬的土产等等,两千两银子兴许都有,真的就这么全免了?”张妈妈想起那一大笔钱,终究有些心疼,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杨进周办成了事情,她之前豁免田租又是打着皇帝的名义,若是皇帝真的有心,应当不会让她吃亏。陈澜想是这么想,可话到嘴边却自然另有冠冕堂皇:“张妈妈说的是,这么一笔开销确实不小,但这里本是皇上所赐,施恩于下就是该当的。横竖只要经营得好,日后还有的是时间,佃户的心安了,租子也能收得更齐全。”
见张妈妈一时无话,她点点头正要进屋子,却看到对面东厢房那儿的门帘仿佛露开了一条缝,投在院子地上的一丝亮光竟是比之前更宽了一线,似乎是有人在帘子后头偷看偷听,不禁哂然一笑,随即就转身进了门。
她这一进去,张妈妈自是忙不迭地往外头去吩咐办事。直到这时候,东厢房的帘子方才严丝合缝轻轻落下了,地上的亮光顿时消失。
东厢房北间里正在泡脚的陈汐听那丫头禀报陈澜和张妈妈说话的情景,又说零零碎碎只听到什么佃户租子之类的事情,眉头顿时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怎么也想不明白,最后只得撂下了此事不提,一心一意地思量着朱氏为何派人把周姑姑接了过来。
而南间的陈滟盘腿坐在床上,一边整理绷架上那块绣布,一边淡淡地对丫头丹心说:“看来五妹妹是耐不住性子了,竟是差人监视三姐姐,她也不想想,这是谁家的地头,老太太如今又向着谁?有了爹娘便以为十拿九稳,哪儿那么便宜!”
“小姐,那咱们如今怎么办?”
“怎么办?”陈滟抬起头来,冷笑一声道,“当然是奉承好了老太太,父亲和母亲连二姐姐的婚事都未必能拿下,哪里还有心思顾我?父亲没了爵位,好些的人家想来也轮不上我,姨娘是有心无力,所以只能靠我自个……当我不知道想拿我去苏家顶缸么,就算那个苏仪真的考中了进士,他也配不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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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八十章 此消彼长,婚事助力
第八十章 此消彼长,婚事助力
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但陈瑛却觉得自己这新官上任事事不顺。左军都督府下辖山东、辽东和浙江三大都司,既有很少遇到兵灾的江南富庶之地,也有死死楔入东北地区的辽东,更有素来民风彪悍的山东,因而,都督府的繁冲简要各种空缺都有,平日里也并不都是吃闲饭的。掌印大都督张铭倒是对他和和气气,也不怎么管事,但其余上司同僚看他这个新上任的佥书便有些古怪了。毕竟,在都督府正经管事的勋贵并不多,左军都督府里头统共也就是他这个阳宁侯和韩国公张铭两人,而且还偏是郎舅俩,人们少不得思量其中玄机。
昨日请了假连朝会都没去匆匆跑了一趟通州安园,结果事情却没办成,这天一大早朝会结束过后,陈瑛踏入左军都督府的时候,脸上自然而然就带了几许疲色。从甬道进了仪门,又从东边的一扇小门出来,他突然听到前头隐约传来了一阵说话声。
“今早的朝会上,锦衣卫的卢帅竟是没来。”
“据说是告了病……这不是胡扯么?谁不知道这一位冬天还能用凉水洗澡,哪能请轻轻巧巧就病了。你不知道吧。那位卢帅除了这边京城的宅子之外,还在通州另外置下了一处产业,恰是金屋藏娇呢。据说那个外室是扬州来的,不但年轻,而且还精通不少绝活,所以如今卢帅每逢有假就往那边跑。”
“你是说,卢帅那不是病,是倒在女人肚皮上了?”
两个人嘻嘻哈哈笑了一阵子,浑然没注意到背后有人靠近。而陈瑛早已认出两人是经历司的都事和经历,站着听了一会,见他们之后说的不外乎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话,也就没有出声,带着两个心腹亲兵径直回值房去了。一进屋子,他便沉下了脸来。
通州……锦衣卫指挥使卢逸云……今日告假没来上朝……倘若再加上正好在安园的杨进周,其中必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名堂。前日派出去的人是在通州城内一处豪宅找到那个夏庄头的,因为事出紧急,他也没怎么太理会那里究竟什么光景,如今看来是他大意了!
由于早上卯时朝会,五府六部的衙门一般是辰时理事,申时散衙,但中午时分却是雷打不动的休息时间。譬如主管带兵练兵而不是繁杂军务文书的五军都督府,倘若不是正印官,半当中告假也并不打紧,所以才有张铭的频频早退。这一天陈瑛心里有事,也无心在衙门多留,中午时分就寻个由头告假回家,骑马才到了家门口。眼尖的门房就一溜烟迎了出来。
“三老爷,今儿个回来得可早!”
那门房一手牵着缰绳,正要去扶陈瑛下马时,却见他也不用下马石,直接一跨一跳,稳稳落在了地上,这才想起三老爷是真正上阵打过仗的,可不像二老爷那般脓包势,因而见陈瑛并不理会自己,只径直往门内走去,他慌忙追了两步。
“有件事要禀告三老爷。平江伯刚刚才到,小的原说过您不在的,可他说您必定会早回来,所以刘管家就把人带到三德厅里头等了。”
得知平江伯竟然来了,陈瑛脚下一停,随即便点点头示意知道了。过了影壁上了甬道,他就看到管家刘青一手提着袍角急急忙忙跑了过来,就放缓了脚步,等人近前便问道:“平江伯几时来的?这会儿谁在陪着?”
“是四少爷作陪。”见陈瑛面色霁和,刘青便知道此前府里传言的四少爷要和平江伯长女结亲不是什么空穴来风,于是更恭谨了些。“小的听送茶水的小厮说,平江伯问了四少爷几句,仿佛满意得很,还把随身带的一把泥金扇子送给了他。”
陈瑛不置可否,等到了三德厅前头的抱厦,伺候的小厮打起帘子,他弯腰进去之后,方才不为人察觉地微微皱了皱眉。平江伯的封号是来自于太祖年间,说是掌兵的勋贵,其实却在用兵带兵上头没什么太大的建树,但却在治理漕河上头颇有一套。尽管大楚兼行河运和海运,但河运毕竟是路途近些,而且能直接到通州,所以平江伯方家多年来一直荣宠不衰,又因为一直在江南富庶之地,家底极其厚实,历代平江伯几乎都兼着漕运总督的头衔。
不过,如今的平江伯方翰却是一派文官气象,连见面礼也是文人爱用的泥金扇子!
三德厅七间九架,前面是小小的两抱厦,七间屋子除了正中的正厅之外,东西三间都是打通的。东边是见武将世交的地方,因而墙上悬的是头一代阳宁伯用的剑,架子上摆的是当年得过太祖皇帝夸奖的金盔,案上摆的是当年从鞑子那里缴获来的一副宝弓……总而言之,一件件都是有些年头的古物。而西边则是清雅得多了,满是经史典籍的书架,摆设着各色古玩珍奇的多宝格,文房四宝无不精致的大书桌。墙上有黄庭坚的字,宋徽宗的画,苏东坡用过的镇纸,米襄阳使过的砚台,一应都是名家布置,一入内便能觉得一股书香墨气扑面而来。
此时此刻,平江伯就在西屋之中和陈汉说话,听到有人进来,他一抬头瞧见是陈瑛,立时便站起身来,寒暄过后就夸奖陈汉基础扎实言谈清雅,大有世家之风云云。陈瑛却是在儿子面前素来严正惯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挑了儿子的几个错处,就把人赶回了房去,旋即才和方翰分宾主坐了下来。
两人说是路上互换儿女庚帖定了姻缘,但其实早在一个还只是阳宁侯庶子,一个还只是家中嫡次子的时候变早已认识,因而也没那许多俗套话。几句开场一过,平江伯方翰便神秘兮兮地说:“陈兄可知道,这次锦衣卫缇帅卢逸云,可能要栽了?”
尽管今天听到左军都督府经历司那两个属官的窃窃私语时,陈瑛就已经想到过这个可能,但此话一出。他还是倒吸一口凉气,随即摇了摇头,又问是怎么回事。奈何方翰也不过是刚听到一点由头,只知道宫中内官传出来的消息,别的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他就算心里再焦躁,也只能暂且按下。
“好了好了,咱们和锦衣卫是井水不犯河水,这种事情犯不着去管。今天我来,也是想和你说说先前谈到的婚事。你家老太太离府养病的消息如今已经传开了,不是我管闲事。毕竟是嫡母,先前那事情知道的人家也不少,你别操之过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