冠盖满京华-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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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应昌大捷和落马河大捷的消息传开之后,陈衍就打听了一番赏罚规程,少不得告诉了陈澜。此时,她就笑着接道:“小四那天回来说,战功二等,奇功为上,头功次之。首功四等,又以迤北为上。还有一等国功,便是尤重开疆。威国公是以多次战蛮功封的伯爵,最初还有些勉强,可后来趁缅甸内乱一举平缅,如今西南疆域扩大了许多,这才以开疆功历次晋封了国公。至于杨指挥这次封赏,一来是因为平北斩首八百级,首功便不得了,再加上又得算上奇功,两者赏在一块,方得如此地步。至于老太太说的……恐怕确实是皇上有意栽培。”
“我就是这个意思。”
朱氏心想威国公罗家崛起之速朝野瞠目,不但是战功,还有外戚的关系,这其中自然是皇帝的栽培,眼看着东昌侯倒了,广宁伯败了,一家家老牌勋贵暗淡无光,其中多数是因为威国公镇住阵脚,已经没落的勋贵们无法反弹的缘故?只不知道之前的动乱还有些什么内幕,是不是还会重新大张旗鼓牵连出来。
傍晚时分,阔别家中将近四个月的阳宁侯陈瑛终于回了家来。他人在宣府,最初家中消息时时刻刻都会有人报到耳边,可后来战事一起,他一头要继续查案子,一头要给乱出招的晋王擦屁股,一头还要应付宣府上下的官员,家里的事情就渐渐顾不上了。直到回了京城,他也在左军都督府应对辽东诸多军务变化,一时动弹不得,直到今天要回家之前,才想起过问了一下家中这几个月的变化。可不问还好,一问之后,他从进门起脸色就是阴的。
自己一家人从翠柳居搬进了中路庆禧居,而长房的姐弟俩竟是名正言顺占了翠柳居
皇后崩逝之前,陈澜竟是在宫里住了大半个月
陈衍继拜在韩翰林门下之后,又从宜兴郡主学习弓马
老太太朱氏竟是不知怎的,和如今刚刚入阁的次辅杜微方又搭上了关系
二房的姊妹两个,一个许给了汝宁伯世子,一个许给了苏仪,全都是老太太置办的嫁妆
这一系列事情让他颇有一种应接不暇的感觉。唯一庆幸的是,他这次去宣府尽管不曾向那两位那般立下不世之功,可案子却查得清楚明白,而且也不曾推诿过失独揽功劳,面圣的时候看得出来,皇帝对他的表现很是满意
只要他不出错,只要他能站得稳稳当当,朱氏就是有再多筹谋也绝难成功况且,他能做的事,远远比不出错多太多了
PS:实在没想到书评区会闹腾成这样,鸭梨巨大……其实我也知道这类文最稳妥的方法就是男配写渣,这样大家自然就放弃了,但我不舍得。这一章前半是陈澜的婚姻观,我认为很符合一个冷静的现代女人成为古代大家闺秀之后的抉择。至于战功封赏,参见明朝的规矩,开疆》战北》平蛮》平叛,又以斩首为上。当然开疆为上是作为现代人的林长辉定的,很符合称霸流的男主风格。
第一卷 京华侯门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次交锋,小占上风
第一百九十二章 再次交锋,小占上风
自从那一回朱氏大病之后几乎足不出户在屋子里将养以来,蓼香院已经好久没有聚拢过这么多人。曾经鼻青脸肿去了半条性命的陈玖也在人前露了面,只瞧着弱不胜风,完全不像是在军中任过事的前任阳宁侯,只由于马夫人亲自给他张罗了行头,他才稍稍有些神采,可在精神奕奕的陈瑛面前一站,他这个兄长何止逊色三分。
久别之后的陈瑛行了四拜礼,就首先在东头第一张椅子上坐下了,其余人自然也一一落座,只儿女们全都是各自站在父母的后头。而陈澜跪坐在炕上朱氏的身边,默不作声地为老太太揉捏着肩膀,陈衍则是尚没有回来。
陈瑛并没有先提自己在宣府的那些情形,反而说起了今日长达一个时辰的单独面圣,言谈中自然而然就带出了几分志得意满。他这说者有心,那些听者自然也都有意。朱氏早年因是先太后的堂妹,常常入宫,皇帝自然是见过的,而陈澜见过皇帝的事却少有人知。至于陈玖尽管当了多年的阳宁侯,可除却常朝大朝随班磕头,他单独面圣的机会屈指可数,几乎每次都是战战兢兢答上两句就退了出来。至于别人,尽管出身侯门,却都从来没见过圣颜。
这种分别也在此时表现得淋漓尽致。朱氏和陈澜沉默不语,陈玖是满身别扭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其他人更是只有听的份,因而偌大的屋子里就只有陈瑛平稳而有力的声线。
当说到此次宣府大同互市弊案,牵连到革职拿问回京的官员足足有二十余人,其中大同总兵也被下了锦衣卫诏狱,东昌侯虽说之前只是削爵禁锢,但如今恐怕是逃不了一死时,哪怕曾经深恨东昌侯夫人李氏的马夫人,也忍不住感到腿肚子一阵打颤。而至于曾经和东昌侯世子谈婚论嫁的陈冰,脸色也是极其不好看。
陈玖终究和东昌侯金亮打小一块长大,从前也是酒肉朋友,此时忍不住说道:“已经毁了东昌侯世袭的铁券,又削爵禁锢,带累得一家人全都削籍为民,还是连命都赎不回来?”
“若只是贪墨,自然不至于如此,坏就坏在东昌侯自恃勋爵,前时做了太多过头的事情,那一队被他麾下的走私商队杀了的巡行小队,就有足足一百多条人命,再加上这些年他在宣府大同两地逼凌破家的商户等等,恐怕这些人命还得添上一倍。而且,此次阿勒汗大军来犯,也有消息说,是东昌侯府有人跑去了北边,如此一来,皇上自然更怒。”
陈瑛淡淡地说着,眼睛却瞥向了朱氏,见老太太面无表情地啜饮着茶,仿佛是根本不把此事放在心上,眼睛里就闪过了一丝阴霾,随即才若无其事地说:“这场仗虽说是打赢了,可军费和犒赏恐怕会把整个国库掏空大半,所以皇上震怒之余,也打算抄没这些犯官的家产。东昌侯府先前抄没的时候大约家人有所掩藏,所以锦衣卫奉命查问和东昌侯府交好的几户人家,大约第一个便是广宁伯。”
一听到广宁伯这三个字,徐夫人不觉一下子脸色煞白,而旁边的罗姨娘则是不露痕迹地扫了她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如今封了三品淑人的她即便不是正室,可在这屋子里也能拥有一个位置,须知毕竟就连马夫人也只有四品的敕命。一想到广宁伯府若是也跟着东昌侯府倒台,这府里兴许不可避免地又要经历一次洗牌,她的心里就甭提多高兴了。
这时候,马夫人终于难得生出了一丝兔死狐悲的心思,强笑着说道:“老伯爷都已经去了,想来皇上总应该体谅一二才是。再说,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百日大祭了,这当口虽不说大赦,可也总在考虑之内,老太太和三弟妹只管放宽心就是。”
朱氏斜睨了马夫人一眼,情知是自己给二房两个孙女备办的嫁妆起了效用,况且马夫人也大约是怕了天家凌厉手段,只脸上却丝毫不露出来。宜兴郡主那边的消息毕竟更快些,广宁伯府的事她之前就已经听陈澜说过了,所以此时感伤归感伤,可也没有从前措不及防时的那种挫败感。于是,她依旧是那副淡然不惊的样子看着陈瑛,眸子里一片平静。
几个月不在,陈瑛此时觉得朱氏和从前似乎不太一样。从前这位嫡母对自己不是冷淡就是愤恨,甚至不屑于掩藏太多情绪,但如今她却仿佛是一潭深不见底的池水,自己只能看见表面上的平静无波。他心里冷笑,随即咳嗽了一声。
“眼下二丫头和四丫头先后许人,这婚事也正在预备,怎么就忘了三丫头?她和小四父母早逝,姊妹几个里头又是数她年纪大,也该尽快定下来,免得夜长梦多才是。此次去宣府,宣大刘总督和我提过,他那幼子年纪不小了,而且出身书香门第,人品性格都是上乘……”
陈瑛一扫之前提到陈澜姊弟婚事时尽是那些寒微的人家,此次却一提便是宣大总督,满屋子人顿时脸色各异。马夫人给陈冰找了一门好亲,想着宣大总督之子也比不上汝宁伯世子,顿时便露出了笑容。而徐夫人则是担心地看了陈澜一眼,可当儿子陈汀瑟缩地抓住了她的手时,原本要开口的她犹豫了片刻,随即仍然咬咬牙说了一句。
“那刘总督虽是号称铁面刘,可据说惧内,几个儿子被夫人娇惯得都不成器得很”
罗姨娘没料到徐夫人在那样大的压力下竟然还会为陈澜说话,不禁眉头一挑,随即便笑道:“可刘大人的官声却好得很,足可见那位夫人治理内宅总是有一套的,这所谓的娇惯,指不定是官场中人笑话刘大人惧内,所以才有意诋毁,传那些不实之词。”
“流言不足为信。”陈瑛淡淡接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面色不变的朱氏和低下头去看不见表情的陈澜,这才继续说道,“最要紧的是,刘总督官声好,此次查案有功,调度有方,有恩旨赏封其幼子,相比之下,京师不少人家反而是每况愈下……”
他这番话还没说完,东次间门口的帘子一掀,却是鹤翎进来屈了屈膝:“老太太,郑妈妈从杜学士府回来了”
主子说话的时候,这突然冒出来一个郑妈妈,陈瑛自然大为不快,当即眉头一皱,罗姨娘就在旁边斥道:“不懂规矩,没见老太太这儿正在商量事情么?”
然而,就在这时,朱氏却淡淡地开了口:“是我让郑家的去办事,眼下她既然回来了,总该先向我禀报。鹤翎,让郑家的赶紧进来”
此话一出,满屋皆静。无论是刚刚回来的陈瑛,还是徐夫人罗姨娘乃至于陈玖马夫人,甚至是一群晚辈,一时间全都盯着炕上东头安安稳稳坐着的朱氏。马夫人最是性急,当即嚷嚷道:“老太太,您如今能说话了?”
“托太医院那位林御医的福,总算是熬了过来。”朱氏答非所问,又扫了屋子里一众人一眼,随即又拍了拍陈澜的手,“当然也多亏了澜儿在旁边照应伺候,替我解了不少疑难。”
刚刚那一瞬间,陈瑛自然注意到了其他人的表情,此时已经几乎断定,老太太能说话必定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