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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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那年我家养过一条狗,其实特别普通,没有很金贵很漂亮,基本上也就是一条小土狗。它就来了我家一个星期就走丢了,我爸让我死心别找了,说它八成已经被人捉去扒皮抽筋炖烂下酒了。
在那之后,我哭了整整一个星期,每天晚上一上床躺着就开始想它,然后就受不了,总是一直哭到睡着为止。那种感觉太难受了,而且留下的心理阴影是终身的,就说现在我爸妈养的那几条金鱼吧,我都不敢对着它们多看,一旦多看几眼我就会觉得它们太可爱了,然后就忍不住想到也许没多久它们就要死了,然后就差点哭出来。”
宋梓涵恍然大悟:“我说呢!初一那会儿是觉得有几天你一直不对劲,每天眼睛都是红红肿肿的,整个人也蔫儿不拉叽的,偶尔背着人还偷偷抹眼泪,我们背地里议论,还以为你被谁欺负了呢,可转念一想,谁欺负得动你呀?”
我不好意思地笑笑:“是啊,这么丢人的事,总算大白于天下了。”
宋梓涵收了笑意,认真地看着我:“以前怎么从没听你提起过?”
我看着晴天,又笑了笑,并不回答。
良久,我终于还是开了口:“从小到大,每个人都跟我说,你是个特别典型的水瓶:善变,理性,凉薄,特立独行,谁都不在乎,玩起冷战来谁也比不过,重朋友远远多过爱人……可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水瓶那么理性,只是因为她一感性或许就是致命,一动情或许就是一生,所以轻易不敢投入进去,所以只好理性;因为觉得爱人的杀伤力会远远大于朋友,所以才会更靠近朋友这个安全区域,远离爱人那个危险地带。我们不敢让任何人来保护自己,因为担心有一天那个保护我们的人突然倒戈,我们就会瞬间失守一败涂地,所以我们只有自己保护自己,气势汹汹张牙舞爪也好,拒人千里冷若冰霜也罢,至少能够守住最后的阵地。”
说完这番话,我舒了口气,没有等宋梓涵回答,甚至不再看他的表情,只说了一句:“好了,我要跟我表姐喝下午茶去啦,你带你的猫咪回家吧。”
说着,我站起来,转身走开。
然后,我听见宋梓涵在我身后说了一句:“走,晴天,咱们回家。”——
这个国庆长假,何夕终于将她对钟秦的孤注一掷付诸实践。
她趁着自己休假,搬到了钟秦那里,除了主动献上自己的身体之外,还每天为他洗手作羹汤,至于洗衣拖地擦擦涮涮,更是一样都没有少。
我都不忍心问:宝贝儿,你明明都怀疑他不忠却还是这么做,难道是想告诉他,“你在外面有女人也没关系,老婆还是找我这样的好”吗?
那几天我一直有些心神不属,明知道有一天何夕一定会给我一个结果,只好认命地等待,却不知道究竟哪种情况才是我更害怕听到的?他终于被她打动,还是他仍旧无动于衷?
这个结果到来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晚了一点点,却远远不如我所希望的那么晚。
29
那是十月的中旬。那天何夕给我打电话,连声音里都是一派梨花带雨:“晴天,我完了!钟秦不仅仅是肉体出轨,他、他根本就是精神出轨!”
我心尖儿一颤:“怎么了?”
何夕哽咽了一下,语气里蒙上了一层晦暗的难堪:“他……他每次跟我上过床之后都马上起来,洗完澡就到客厅里去上网,从不回来陪我,我也不知道他是在干什么。但我知道他有个qq空间,从来不肯让我看,他说那是他的私人空间,是不会让任何人看的,要我尊重他。可是你知道吗?他那个qq空间的验证问题是‘我女朋友的名字’,可我试过我的全名、打头字母,中文顺序英文顺序,全都不对!有一次我用开玩笑的语气问过他,他马上就翻了脸,说我还是不尊重他,还是想偷窥他。
这回我实在忍不住了,因为我直觉地感到秘密就在那个空间里,他每次跟我上完床也许就是去那里写日记了,我需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所以、所以我就……”
我的心已经紧紧抽成一团,大约连肺也被牵动,令我呼吸困难:“你就做了什么?”
她抽了口气:“我就拜托了奚骥,请他帮我破译……”
我茫然失神地扭头,正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面如死灰。
奚骥从中学起就是电脑天才,上大学后的专业就是计算机,他曾经告诉过我们,他编了个破译密码的程序,迄今为止经他所尝试破译的密码,几乎绝无漏网!
我听见自己的声音,虚飘飘恍若来自异度空间:“那他……破译出来了吗?”
何夕的声音有些虚弱:“破译出来了……”
我正感到一阵眩晕来袭,就听见她说:“可他不肯告诉我那个密码究竟是什么,他说我还是不要知道比较好……”
我扶住梳妆台,感到自己背上湿津津的全是冷汗。
何夕继续向我倾诉:“但我看到了他的那个秘密空间,果然,好多日志都是写在我们刚刚上过床之后,他总是说:‘为什么刚才在我身下的不是你?我想你,我想你想得发疯!你回来,回到我身边来好不好?我不想再低三下四地求你,我知道那一点用都没有,可你要我怎么办?我到底该怎么办?……’”
我转过身背对着镜子,因为发现自己再也不想看见自己。
然后我捂住眼睛,因为发现自己连这个世界也不想再看见。
“他对我实在太糟糕的时候,我总觉得他是恨我,他好像是在报复谁——”何夕继续说道,“——开始我觉得他是报复我,可是想来想去,我没得罪过他呀?在地铁上遇见他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他,如果早点认识他,我也不过是会早点爱上他罢了,又怎么可能会得罪他?”
我苦笑了一下。其实在地铁“邂逅”之前,他们见过一面的。两年之前,我遇见钟秦在大街上冷漠无情地甩掉一个可怜的女孩子时,何夕就在我身边。不过当时我太害怕他看见我,马上就拉着何夕跳进了路旁那间名为Michelle的花店,所以何夕并没有看清他。
话又说回来,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令别人过目不忘,哪怕是令人惊鸿一瞥便奉为天人的俊男美女?这座城市的大街上养眼的面孔太多太多,无论那是真实抑或虚假、长久抑或经不起推敲的美丽,何况当时的钟秦与他后来刻意在何夕面前表现的温文尔雅风度翩翩,表情气质上必定判若两人,就算何夕还记得那么久以前见过的一个路人,恐怕也很难将他同眼前的美少年联系起来。
我这边满心喟叹的时候,何夕那头还在苦水滔滔:“总之,我觉得他好像是为了报复某个人而故意折磨我似的……晴天,你听说过世界上居然有这种男人吗?我在他那里的时候,他每次小便之后都不肯把马桶圈放下来照顾我,我以为他是不知道,就跟他提过一次,结果他说,应该是我用完马桶之后把马桶圈掀起来就着他!我跟他说:‘不对呀,我见过的用马桶的地方都是保持马桶圈放下来的,这是男士的风度啊。’结果你猜他怎么说?他说:‘噢?我听过的版本,倒是有一个人跟他女朋友分手,就是因为他女朋友从来不知道替他把马桶圈掀起来!’后来有一次我忘了掀马桶圈——真的是忘了,真的是没有这个习惯——结果他居然真的就自顾自直接小便,弄得马桶圈和周围的地上都是……我只好又用拖把又用抹布,把卫生间擦了好几遍……”
我听不下去了:“凭什么呀?那是他的卫生间,凭什么你受惩罚?大不了你就一走了之,看他怎么办!”
何夕打断了我的义愤填膺:“你先听我说完,这不重要,这只是个例子……总之,我是想说,那种时候我都觉得他好像是故意这样对待我似的,可如果真是成心,他不是应该把那些日志都让我看见才对吗?那才是最伤人的呀!可他没有,只有那件事,他总是秘密进行,一直苦苦瞒着我……晴天,他一定是心里真的有另一个女人,而且是到了爱得很深很深、在乎到无可救药的那种地步……我、我该怎么办?”
她该怎么办?除了再度请她离开钟秦,我还能提出什么建设性的建议?
而她又何尝不知,不管是跟我还是跟别人提起这件事,绝大多数人都会劝她放弃这个人、这段关系,她却偏偏还要提出这个问题,这是明知故问,这说明无论谁、无论怎样劝她放手,【。52dzs。】她都是不能做到的。
自打接到何夕的那通电话之后,我开始每天夜里失眠。
我没有办法说那全都是因为我在为了何夕而难过,我的难过里固然有她的痛苦,却也有我自己越来越深切的担忧。
钟秦那个qq空间的密码究竟是什么?
是跟我有关系的吗?是一眼就能看出那人是我的吧?
我也偷偷地去尝试了进入钟秦的qq空间,果然,验证问题是:我女朋友的名字是什么?
我试了几个我名字的排列组合,也都不对。
这让我满心都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滋味。
难道不是我?
我该释然还是难过?
而我更不知道究竟在哪种情况下我才更有立场去要求钟秦收敛一点——仗着那个人是我而理直气壮,还是因为那个人不是我而显得中立公平?
无论如何,我还是去找钟秦了。
那天,也是寻了个快要吃中饭的时间,我从楼梯走到六楼去碰运气。
这个运气还真让我碰着了,钟秦又在这里吞云吐雾。
我踌躇了一下,硬着头皮走过去。
他半眯着眼睛,隔着烟雾冷冷地看着我。
我深吸了口气,对他说:“钟秦,请你别再折磨何夕了可以吗?要么放过她,要么对她好一点,她真的很爱你,她真的什么错也没有,她真的……”
“我再请问你一遍,你用什么身份来对我要求这个?你算是我的谁?我凭什么要听你的?”他毫不客气地打断我。
我僵立原地。的确,虽然这已是他第二次提出同一个问题,我却依旧没有答案。
他冷笑了一下,凑过来:“哦……我明白了,你是不是又想要我了?那次在这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