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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在最好的时光里再见-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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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我早已看出的那样,如今的钟秦哪里还是当年未经人事的毛头小伙子?他已是个彻头彻尾的男人,成熟到令我在他面前都自觉稚嫩。他的前戏绵长而繁复,一点点的试探花样百出。但凡是我没有反应的地方,他浅尝辄止,并不恋战;而在我敏感易动的地带,他步步为营,流连往复。不知不觉间我们俩已衣衫尽褪,他用一种无比强势的姿态将我半个身体压在床上,他自己站在地上,半倾半倚,抬起我垂在床下的一条腿蜷叠起来,另一手扶在我的腰下,干脆果断地进入。

我重重地抽了口气。

他并没有宋梓涵那么粗长,却更加坚硬,且带着微微的弧度,能够轻易而准确地搔挠到最能让我欲罢不能的区域。他紧紧地盯着我的脸,不肯放过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并由此而反应出满意或自得,以及得寸进尺的贪婪。各种执念在他脸上交缠,太过强烈的心理冲击混杂在原就激猛得令我招架不住的生理刺激里,我承受不了,只好别开脸闭上眼睛。

他立即加大力气猛撞了一下:“睁开眼睛!看着我,好好看着我!你要胆敢把我想象成别的男人,老子操/死你!”

我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别的男人?我哪里还有别的男人可以想象?

结束之后,他好整以暇地接起已响过好几遍的手机,声音平和语调职业,宛若正有西装革履在身。

他说:“我临时有事,晚一点才能回公司。……嗯,没问题,我今晚上加班,明天一定在deadline之前搞定。”

他刚挂上电话,我的手机也响了。

相比之下,我的道行就浅多了,我难以想象这样全身光溜溜的样子,却一本正经地对着电话说Yes Madam。

经理敏锐地听出了我有些不对:“你没事吧?找到修电脑的地方了吗?能修吧?”

我徒劳地推着故意伏在我胸前细细啃咬我最脆弱地带的钟秦,勉力咽下一道道试图猛冲出来的呻吟:“刚刚修好,我马上就回去!”

我这里一收线,钟秦就猛然间加大攻势,我尖叫一声,身体突然紧绷着弓起,而后就瘫软萎顿下来。

钟秦抽出手指,转向外面那另一个掌控着我命门的按钮,好死不死的又开始旋按拧揉。

我试图并起双腿,抓住他的手臂向外推,拖着哭腔摇着头求他:“不要了,我好累,而且答应了经理会马上回去的……”

他施施然却不容反抗地拉开我的手,如果不是目光豸猛如兽,我一定会以为他此时的心情也如脸上的表情一般恬淡。

他压牢我的腿,将它们摆成门户大开的姿态,攻城略地绝无商量:“这哪能由得你!”

我从未试过激情过后不但不得休憩还要连番鏖战。宋梓涵再霸道,也总会体贴地顺着我的习惯,或许他那份大男子的成就感是从看到我精疲力尽的睡相中得到的,而钟秦这份大男子的成就感则是从看到我连声求饶的窘相中得到的。

我只草草在回公司的车上补了一觉,接下来的整个下午,我的精神萎靡不振,整个人慵懒得像只猫。

这天的迟归加上之前累积下来的工作,我连续加班三天,一直到周末。

加班的好处是可以让我对宋梓涵避而不见。

而周末的时候,我终于没法再躲避。

也不能再躲避。

因为我得告诉他,我们的试恋没有成功,我决定现在就结束一切。

听见我提前宣布的判决时,宋梓涵足足一分钟一动不动,脸上的表情凝定在刚才的最后一瞬。

我几乎疑心时间已然死去,于是自己动了动,以确定那等玄幻的事情并未发生。

我的动静摧毁了宋梓涵的意志,他一把抓住我,双手痉挛,突如其来的眼泪倾巢而出。

他的声音抖得不成调:“不……还有十天,还有整整十天,还没到时间!当初你说愿赌服输,我现在不服!”

我只说仍然没有爱上他,并且剩下的十天也不可能爱上他。我试图说服他十天对于一个二十五岁已经过半的女人来说十分可贵,既然断定此路不通,我必须尽快另辟蹊径,以免沦为大龄剩女。

我没有告诉他钟秦的事。

一来,往事不堪回首。

二来,我们公司是禁止办公室恋情的。

三来,宋梓涵有能量对钟秦不利。

我不是质疑宋梓涵的人品,但我必须为了捍卫我现在的男人而以防万一。

我试图抽身离开的时候,宋梓涵终于彻底失态,在满是耳目的餐厅里放声疾呼:“我错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好后悔,我后悔死了!”

在众人惊慌失措的注目中,服务生想上前劝阻也不敢,而宋梓涵冲着自己就抡起了耳光:“老婆你原谅我,你原谅我!”

他这番胡闹终结于跪倒在我跟前,紧紧抱住我的腿:“四年了!晴,你用了四年都还不肯原谅我犯下的那个错吗?还要我怎么求你?你还要我怎么求你?不,我不行!你知道这四年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吗?要不是一直都想着总有一天还能把你找回来,你真以为我能活过这四年吗?晴,求你!从我决定告诉你我喜欢你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这辈子会没有你,我就没想过换一个人我还能过完这一生!你不能这样,你不能这样对我,你不能,你不会的,我不信,我不信!这一切都还没完,我还有机会的,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的,我们总有一天在一起就不会再分开的……”

他像个唠叨的孩子一样不断重复。幸好我一早就匆匆写了个电话号码在餐巾纸上交给离我最近的服务生请他替我叫人,终于在半小时之后,两个神情冷肃的西服男子快步走进餐厅,将他架走。

而早在刚打完那个电话的时候,餐厅经理就遵照吩咐将其他客人统统请走,此时唯余我怔怔坐在原处,满目狼藉,满心疲惫。

满腔苍凉。

13

这段时间我常常觉得自己是在做梦。

跟钟秦在一起像做梦,跟宋梓涵分手也像做梦。

我曾一度怀疑宋梓涵对我使出了他们心理学的杀手锏——催眠术,以至于我被他最后那些话强烈地暗示了。

比起相信与他分手之后的状态是真实的来,我似乎更相信这一切不过是个暂时的幻境,最终和我在一起的仍会是宋梓涵,同我携手终老的那个人舍他其谁。

有没有可能,命运果真如他所言,在他当初对我说出那声喜欢的时候便已成定局,此后种种回环曲折,都不过是上帝因为太无聊而发动的一场游戏罢了。

可是,无论我是否觉得真实,一旦回到钟秦身边,我还是身不由己地顺流而下,再不确定也好,我看不到别的选择,唯有任眼前的局面摆布。

如果要我仅说出一件钟秦身上还跟以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他还是对我很好。

尽管这种好的方式或许跟以前大不相同。

譬如说,相较于当年那个总是冲动到失控又紧张到无措的惨绿少年,他现在会从容不迫地将甜言蜜语说得出口成章。

有一次我们在车上收听广播——现在他的ipod里已经不只有那首《爱我还是他》了,事实上,我已经偷偷摸摸把那首歌删掉,因为有些苦涩到令人难堪的回忆,是即便在沧海桑田换了人间之后也无法发酵成甘醇滋味的,此时再听见这首歌,我依然会觉得尴尬,依然会觉得别扭,而由于此时的尴尬和别扭已不似当初那么纯粹,那种滋味更是怪异到非地球人所能承受。

我往这只ipod里放了无数首歌,满满腾腾占掉了所有空间,我们将它打开播放的机会却少了。

因为现在他车上的DJ常常是我,而如果要听音乐,我倒更喜欢听电台里的点播。我在美国好几年,这几年之内出的歌和人我都半生不熟,正想大开耳界,而且点播间的对话,也能让我们见识到不少饮食男女的悲欢离合,真真假假,扑朔迷离,跌宕起伏,个个有滋有味。

而在不听音乐的时候,我们会听广播剧或相声小品。有一次电台里播的是黄宏的作品集,他用他那把特有的洪亮嗓门儿字字清楚地说:“我的眼睛是带钩的,我老婆的眼睛是放电的,带钩的一钩钩一个,放电的一电一大片!”

我噗嗤一笑,下意识地问钟秦:“我的眼睛是带钩的还是放电的呀?”

他想也不想就说:“当然是放电的,一电就是一大片,别人都死了,就我还奄奄一息着。”

我哈的一声笑起来。

他又压低声音补充了一句:“因为你把我捞上来,给我人工呼吸了……”

我扭头看他,他却仍目视前方,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不知为什么,我突然就不敢再往下接话。

这明明是调情,我却不由自主地想起他那天那段话来。他说当初是我招惹了他,的的确确也是我招惹的他。我先用一盒月饼一个媚笑一句不知分寸的媚语勾引了他,后来也是我先开口说喜欢,强迫他做我男朋友。

那就是我给他的“人工呼吸”,做完了人工呼吸,再用最嫌恶的姿态把他一脚踢回水里去。

而他说,芮姝晴,你欠我的,我看你拿什么来还。

还有一个周日的下午,我在他那里度过了衣冠不曾整过的两天之后,两人终于消停了一会儿,一个靠在床上、另一个坐在书桌前各自上网。

我看到一个帖子,说是星座已经过时了,现在开始流行测每个人的“精座”,就是植物精油之座。

我便叫了他来一起做,其中有一道题,问当你晚上在电脑前专注的时候,忽然听见外面发出一声巨响,你会惊一下然后很快就若无其事,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我不假思索地就选了第一项,而钟秦还在考虑着。

我问他犹豫什么,他说:“我的第一反应肯定是赶快看看你是不是还好好的啊,如果是我就马上平静,如果不是,那当然就久久不能平静啦。”

如果换成别人,譬如说,换成尚处于热恋期中的我和宋梓涵,倘若宋梓涵对我这么说,我一定会惊喜之后,问心无愧地全盘接受。

问题是对钟秦,我无法问心无愧。

我甚至怀疑我是不是一辈子都没法对他问心无愧,再也没法对他问心无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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