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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飞花青离传之刺客传奇-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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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无意一句,却听得青离愣愣的,半晌,她笑着站起,立在他们刚才爬上来的顶洞旁边,往下看去。

方才,当那三字被同时推进,整个墓穴晃了几晃,土石扑簌簌落下,墓顶吱呀呀分开,蓝天弥散开来,并最终定格成小小四方。

现在从这个窗口看去,正可以看到角落中樊七巧的骸骨,或者不如说,樊七巧死时,原本是选了这个角度,目不转睛地盯着天窗。

她坐在幽暗的角落,把自己关进金锁樊笼,却又在仰望着自由么?

青离忍不住用一只脏兮兮的手拈一颗“天天”,另一手摆半个喇叭形在嘴边,冲着下面大喊,“不跟你换!就不跟你换!!”

云舒鬼鬼祟祟过来,笑道,“前些日哥哥回来讲的,昔日苏东坡被贬去儋州,有一戏作诗,序曰,‘余来儋耳,得吠狗’,你猜这狗叫什么?”

“什么?”

“乌嘴。”

理所当然的一顿暴捶……青离还乘势把满手乌紫汁浆抹了他一脸,弄做个同类。

闹了一会,被天翔笑着分开,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现时我们还是速速找官厅上奏去为好。”

“这些天在里面弄得我晕头转向,现在也不知上午下午,却往哪边走啊?”青离手搭凉棚眺望一下,道。

“我带了只罗盘,一路也没拿出来,没想到这会倒用上了。”云舒笑道,去行李中掏出一只指南针。

沈括《梦溪笔谈》中曾记载,“方家以磁石磨针锋,则能指南。焠常偏东,不全南也”,

可见即使更早的“司南”之说有争议,至迟在北宋,人们已经发现磁石这个性质。

月山在通州北郊,那么便是往南下山才对,三人遂将依然昏睡的李破也拉上来,掩藏了这个洞口,望城里去。

青离走着走着,顺着山形的弧度,看到来时入洞的石缝。

“你们说,这都想明白了,只是那门到底是谁推闭,终是不知。”

“怕是上头有什么机关,我们毕竟未察。等官府人来,再一起去看看。”云舒道。

“想不透落我浑身不自在,你们在此稍候,我下去看看就来。”青离道,翻出行李中还有多的绳子,麻利地溜下去。



云舒天翔等了半天不见她上来,不由担心,也跟下去。

青离倒没什么事,就是发呆。

黑色的石门无论从里面还是外面看,依旧没有任何机关,就是粘了一把钢珠在上面。

磁石……天然磁石……

这大块头自个,就趁大伙都不在眼前,与摩擦力做着斗争,慢慢儿地,转回了南北略偏东的走向,严丝合缝。

天翔抖了半天,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这婊子,恁地心毒……

一进去,分成四岔的道路,殊途同归,聚拢一处,无法再聚拢的,却是人心。

就这么一点小手脚,把共同进退的四个人,割得七零八落,落得个三死一疯下场。

如果没有四盗,青离三个当时分开来走,会怎样呢?

青离冒汗,不敢想。

樊七巧,不愧是名震五百年的第一刺客。

良久,沈云舒满脸都是后怕,转过来道:“青离,多亏带了你来。”

“何出此言?”

“最后那三个字,在三面墙上,若少一个人,便按不住。”

青离惊愕一声,因为他们是三个,没注意这点,可如果不是,那就真的只有活活变干尸的份儿。

若想独吞宝藏,一人走到最后,面对如山财富,参破所有机关,会怎样呢?

会哀嚎吧?

樊七巧这家伙,想看笑话么?

可她毕竟留了这样一条生路……

也许她正不信着,嘲笑着,可心里又期盼着能有三人不被她撕裂,一起走到最后。

人,多么微妙啊。

——

…………

天翔因此事再次大大风光了一把,当然人们说的时候也会顺便捎上他的孪生弟弟。

不光要会做事,还要会造势,这是名利场上的真理。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对云舒来说重要的是,当他们抵达官府,被安排饮食汤沐之后。从房里出来,却发现马槽上少了一匹良驹,尘土的地上有一趟细碎的马蹄……

这是青离第二次跟他不辞而别。

她也不惜成追忆了。

(二十三章 锦瑟 六 完)

背叛 二十四章 却望并州是故乡

客舍并州已十霜, 归心日夜忆咸阳。

无端更渡桑乾水, 却望并州是故乡。

——'唐'刘皂 《渡桑乾》(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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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里秦淮,依然画船轻雾、灯火明楼。

河畔栉次鳞比的舞榭歌台中,依然有一所,格外显眼,那最高的飞檐,从对岸看去,恰能勾住最美的新月。

青离望着它,忽然一阵温暖袭上身来。

这是难得她不用特意把沈云舒抛出心外的时候,因为胸中全是涌上来的关于这里的一幅幅画面,欢乐的也好,痛苦的也好,都被时光,酿成留恋。

而最留恋的,自然是,

姐姐。

世界上最后一个亲人,相依为命长大的姐姐。

青离恨不得一步跨入紫迷房中,抱着她尽诉这数月的分离。

不过看看夜色,已经过了三更,紫迷怕是刚刚歇下。

姐姐是卖唱不卖身的清倌,日日弹奏也相当辛苦,让她安稳睡吧,半年都忍了,还忍不得这半天么。青离想到,便笑笑,蹑手蹑脚地从后门入楼,扭开一扇暗门,进入自己的房间,又在隔板上轻叩三下。

“七,七爷?!您回来了?”丫头小沐睡眼惺忪地爬出来,看到青离,却不由失声喊起。

“小沐长高了。”青离笑岑岑地拉过她来看看,又道,“也漂亮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七爷说哪里话。”小沐红了脸,又道,“倒是七爷伤势如何?听妈妈说得好生吓人。”

“奥,不妨事,不妨事了。”青离笑笑,想起受伤时原是给妈妈写过书信汇报的,“对了,小沐去打些热水来,我乏死了。”

小沐依言去了。

青离遂委在绣床上,剥虾壳一样开始剥衣服。

内衣外衣,一件件扔得到处都是,一只靴子甚至从梁上飞过,落下来还乒乒乓乓砸了一个茶壶与四个茶碗。直到到脱得精光,四仰八叉地瘫在那里。

爽,爽呆了。

这才是她的家,她的生活,柳七爷,柳鹞子,为所欲为。

在狼窝里睡必和衣笑不露齿动辄编谎还要处处小心怕惹人起疑的日子怎么过的?



然后小沐把水弄来了,沐浴。

泡着一半,柳明凤进来了。

毕竟这么多年了,她也算是青离一个重要的人。

“回来了?”

“哦,妈妈,看您生意正好,想明日再去打招呼。”青离吐出口中几片花瓣,道。

柳明凤绕着木桶转了几圈,看得青离缩手缩脚,往水下直潜。

终于她停了脚步,眯缝着眼直刺青离,“妈妈常跟你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什么什么?”澡盆子里的人顾左右而言他。

“爱上一个男人……”

“没好下场。”青离看装傻不下去,乖乖接上后面半句。

“你遇上男人了吧?”

“满大街走一圈,哪天还不遇个千八百个。”

柳明凤手抱在胸前,因为水蛇腰的缘故,上身微往后仰,不作声只冷笑,满脸写了“死丫头看你嘴硬”几个字。

半晌,她又开口,却换了话题,伸手摸着青离左肩下的伤疤,问,“是这个伤?”

“嗯。”

“擂台上叫潘虎刺的?”

“嗯。”

“哟,这若往下三分,一条小命可不没了么?”柳明凤说着,一手突然跟着往下滑去。

“啊——!”青离敏感部位遭袭,尖叫着跳起来,桶里水一下泼了一地。

“还说没遇见男人,胸怎么大了?”柳明凤似笑非笑地望着她。

“你他妈胡说什么啊,我又没跟他那……”

话断了。

什么叫笨,什么叫糗,什么叫不打自招啊……

看着这次写了“跟我斗你还嫩点”的粉脸,青离低了头,半晌道,“妈妈放心,小七会忘了他的。”

忘,是会忘的。可是要三年?五年?十年?还是一辈子呢?

好在柳明凤不追穷寇,笑道,“那你先歇着,有什么话,明日再叙。”

老鸨子走到门口时,青离还是忍不住喊了她,问道,“妈妈你何以知道?”

“你眼睛里的冰,化了。”

青离愣了半晌,看妈妈水蛇腰一扭一扭地走远,直到打了个喷嚏,才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水淋淋地站着,已经起了鸡皮疙瘩,忙钻回桶子里去,咕哝一句,“姜果然是老的辣。”



正想着,一阵环佩叮当,竟是柳明凤回来。

“丫头,路上没见到紫迷么?”她道。

“路上?”

“不是有个人说你伤得厉害,带走紫迷说去看你么?”

水再度泼了一地……

……

原来紫迷听说妹妹受伤后,日日惊恐担心,几个月下来,竟瘦得不成人形。结果就在三天前,有个长须老者上门,说知道青离在幽州养伤,要带紫迷去见。柳明凤当时自然也觉得奇怪,但因这人能说出青离长相,以及受伤过程,与信中所写相仿,她猜测着是青离在哪里住着,由于思念姐姐——甚至由于快不行了也不一定——便假捏了一个身份,让人来接姐姐去看一眼。再说,紫迷当时的样子,硬拦的话只怕要出人命,于是她让来人留了五百两银子做质押,带了紫迷上路。

柳明凤虽非善类,但也不信口开河,听完这番解释,青离如五雷轰顶。

这代表了两件事情,两件不能更坏的事情。

第一,姐姐很可能丢了。

第二,身份很可能露了。



这长须老者是谁?

她在幽州的行动,应该只有沈家人知道,可他们不可能找到飞花楼来吧?

如果是这边知道她身份的人,又怎么会了解她在狼窝里住着的情况?

不过,也都难说……

说不定连沐浴更衣都有只眼睛盯着。

一个人活着,吃喝拉撒,穿衣说话,总是会留下痕迹,透露信息,想瞒一件事十年八年,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即使是在这个通讯不发达的时代。

这楼里清楚她身份的,除了妈妈、小沐、姐姐、死了的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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