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寝女官-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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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扣指敲了敲桌子。
蘅言原本是低着头的,宫里面的规矩就是那样,当奴才的,万不可直勾勾的盯着主子瞧,不然是得挖眼珠子的。不过听了皇帝这话,却是扬起了头:“可奴婢觉得,万岁爷并不喜欢她。虽然奴婢不知道万岁爷和她曾经有过什么事儿,但终归算不上喜欢。奴婢斗胆猜一猜,还望万岁爷不要怪罪。”
她说自己不喜欢萧朝歌,皇帝听着,觉着好像也是那么回事儿,挑挑眉示意她继续。
“不过在这之前,奴婢斗胆请问万岁爷第二个问题,奴婢的姐姐,贵嫔小主,为什么要赐号‘姮’呢?”
皇帝还是没什么表情,端正的坐着,那种天潢贵胄,富贵窝儿里熏出来的尊贵劲儿,瞧着就有一股子如沐春风之感。世人皆是爱慕富贵荣华,也不是白白爱慕的。连着那说话的气派,都稳重重的:“姮妩之美貌,实乃有姮娥之态,令人见之忘俗。如此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之绝代风姿,得赏‘姮’字,不负其绝美之名。”
蘅言:“…!!万……万岁爷……您,您……您说这话居然都不带磕巴的?真不愧是九五之尊,紫微帝星转世!”
皇帝凤目微转,若星光流转,好似是苍穹光芒尽敛眼底。蘅言一时有些呆了。皇帝微微一笑:“君无戏言,朕岂会玩笑?”
蘅言“哦”了一声,“可是,万岁爷,奴婢自幼就听祖母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女儿家的闺名,除却父兄和夫君,是不能够让旁人知晓的。万岁爷赐给贵嫔小主的字,可是她名字中的字,在当初萧朝歌还没被宝亲王带回皇城时,万岁爷不是应该将贵嫔小主当做她的替身么?若万岁爷真的喜欢萧朝歌,为何赐给小主‘姮’字?”
皇帝再瞧她的眼神,就有些不一样了。真是个聪明极顶的姑娘,紧凭一个赐字就能猜出他对朝歌的心意,实在是不简单的很呐!聪慧的姑娘好,跟在身边,贴心!
皇帝捻指将面前的折子收了起来,朝她道:“还有一个问题。”
“……”蘅言低头想了半晌,才木木的问道:“奴婢想知道万岁爷为什么要奴婢来建章宫伺候?”
皇帝身边儿贴身伺候的司寝女官,那可是宫女里的特特等,甭说是寻常宫女见她要行个礼,叫一声姑姑,就是那些个小主们,妃位以下的,她见了,都不必行礼的。也是这样能够每夜侍奉万岁爷睡觉的位子,甭说宫女们眼红,你去问问宫里面的小主,哪个不羡慕的?
“为什么选你?”皇帝瞪她一眼:“朕一直觉得,是你自己贴上来的。”
“我没有!”
“是么?”对于她的无礼,皇帝倒也不甚在意,“老祖宗和皇后所谋划的,不就是让一个肖似朝歌的人来朕身边么?怎么,朕还冤枉你了不成?”
“奴婢不敢。”
就说嘛,这种御极多年的帝王,心机比海深,后宫那些个女人们耍些鬼魅伎俩,他岂能瞧不出?不过么,都瞧出了,还能在太皇太后面前装得一点子破绽都没漏,可真是不简单!
“起来吧。”皇帝终于发了话,那古井般无波的眼窝里,流露出的,自是拿金玉熏出来的贵气雍雅,轻飘飘的瞧上你一眼,好像能把你给吸进去似的。皇帝瞧着她,见她低着头,一副看开一切的不在乎模样,勾了勾唇:“朕时常须得出宫,有个你在,总方便些。至于其他的,你所猜虽不全对,亦不远亦。聪明的人朕自是喜欢,但朕喜欢这个聪明能聪明到正确的地儿,若是让朕知道了什么不该知道的,哪怕是九命猫,朕也有的是法子治她!”
蘅言打了个冷战,恨不得马上对天盟誓以表自己的忠诚!
谈话到这里差不多能结束了,见见新领导的任务已经完成,感觉新领导似乎还能勉强应付。
常满寿在外面听着声响,瞧着时间估约莫到点儿了,端了热茶进来,声儿洪亮的给皇帝请了安,箭袖甩得哗啦啦的响:“万岁爷,安排言姑娘歇在哪?”
皇帝道:“将体顺堂旁的稍间收拾出来,她就歇在那,以后上夜的事儿,也全都交给她了。”
常满寿琢磨着这话有点子不对。
体顺堂是万岁爷正儿八经的寝阁,那是多少人想爬进去的地儿?体顺堂旁的稍间,不远处就是东围房,那儿是侍寝的小主们暂歇的地儿。
常满寿瞧蘅言的眼光又不一样了,觉得这姑娘有前途!体顺堂旁的稍间,可是个风水宝地!不过,常满寿有点子想不明白了,司寝什么时候开始管上夜的事儿了?这姑娘可真是个宝呀!常满寿一张褶子脸上堆满了笑:“言姑姑,咱家带你下去歇着吧。”
第12章 上夜捉虫
皇帝跟前儿服侍的宫女统共就仨,司寝、司衾和敬茶。蘅言一人占了俩缺,用常满寿的话说就是,万岁爷一天的时间有三分之一都归她管了,天底下独一份儿,多荣耀的事儿!
可蘅言不这么想,她一人干俩人的活,然后拿零个人的工资,这比资本主义的剥削还剥削!可她不能不干,还不能带着埋怨干,那得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可着心的好好干。
建章宫不比寿康宫,寿康宫里是太皇太后上了年纪,瞧着眼皮子底下一群姑娘们欢心,养得也娇贵些。建章宫是皇帝的地盘儿,直接的御前行事儿,规矩是格外的严。皇帝是开国皇帝,虽龙椅上坐了近十年,性子软和了些,可骨头缝儿里还是往外冒着杀伐之气的。蘅言是得罪了皇帝后被拎到建章宫的,算不上升发了,顶多是戴罪立功。她自己个掂量的十分清楚,办起事儿来,啧啧,一百二十个用心。
上夜的第一天晚上,碰上万岁爷翻了姮贵嫔的牌子。
老话说冤家路窄,她和秦姮妩就算是冤家!秦府尹就这么俩姑娘,一个嫡出,一个庶出。话本子里也常说,嫡出的姑娘是宝,庶出的姑娘是草,更何况,她还是个没娘的庶出姑娘。自打她穿到这儿的时候,秦姮妩都是拿她当丫鬟使唤的。这没法子,谁让人家不仅占了个嫡长的名号,还是个才名美名远播的?阖府人拿嫡长女当宝贝待,也很正常嘛!这姑娘当年也够争气的,选秀的时候,以超过选秀年龄限度的劣势入了皇帝的眼。当年的选秀就选了这么一位姮嫔,一入宫就一枝独秀了,这在大邺朝那是首例儿!
秦府尹的同僚,谁见了他不伸伸大拇指?
有嫡长女冠宠后宫,谁还会记得秦府还有个草儿一样的庶女因“蠢笨”入了掖庭局干些苦累差事?
蘅言能有今天这副整天活在刀刃儿上的日子,全拜秦姮妩所赐!所以她挺不耐烦见她的,觉得瞧上一眼就难受!尤其是当秦姮妩披着桃红洒金斗篷,从她面前满面春风的进了体顺堂时,她竟隐约有了点子恨意,但更多的却是对这个世界的厌恶。
佛说三千世界本无穷,她原本的那处世界同如今的这处世界时空不一样,规矩也不一样。那个世界是自由的,有尊严的,而不是像这个世界这般,身不由己。从穿到这个时空起,她便不喜欢,她不明白为什么很多人喜欢穿越,反正她自己个儿厌恶极了这种感觉。大邺朝的规矩颇像明清时候,封建伦常臻近完善,一言一行都在规矩方圆之中。不过同明清,又有些不一样。
她从前瞧野史,上面儿说明清时候,皇帝召宫妃侍寝,都是赤条条的裹着明黄绫被子,由驮妃太监背到皇帝寝宫的,侍寝的妃子从皇帝脚头儿钻进被子里去,慢慢的爬出来。皇帝发泄完性欲,再由驮妃太监背走。而这邺朝,倒还有两分人性,侍寝的宫妃自己走来就好,先在东围房那儿沐浴更衣,再到体顺堂伺候万岁爷,然后能在东围房歇一晚上。
敬事房的执笔太监和常满寿都挨着窗户台儿在外候着,掐点儿瞧时候,差不多了就叫上一声“万岁爷保重龙体”,恐中马上风猝死。
常满寿挺同情这姑娘的,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还得听里面那臊人的声响,怪遭罪的。他说:“言姑娘,要不你先去歇着,等事儿完了,咱家再去叫你?”
蘅言吸了吸鼻子,低着头回话:“不劳烦谙达了,没的让万岁爷知道了,还得怪罪您。”
这话说的,都到这时候了,还想着别人呐!怪不得崔那老东西下午巴巴的到建章宫来,千叮咛万嘱咐的说要回护着这姑娘,真是个善心的实在姑娘。可万岁爷呢,心里对自己个老婆和祖母有怨没地儿发,就发到这姑娘身上来了,这不作孽么!多好的一姑娘,正是被捧在手心儿里当宝疼的年纪,怎就遭这罪呢!
屋里面的声响渐渐歇了,比平时要早些,听声儿像是只一次就完事儿了。众人低着头袖着手站在门口儿,恭迎贵嫔小主出来。蘅言的头垂得格外的低,相当不乐意瞧见秦姮妩春光满面的模样,忒烦!
秦姮妩出来后,并未急着离去,而是站在门口发了会子呆,瞧着卑顺的蘅言,勾了勾唇,带着三分不屑七分艳羡,说道:“常满寿,你先进去伺候万岁爷,我有话同她说。”
常满寿是皇帝的一条狗,嗅觉灵敏的很,忙躬着身子进了体顺堂,留这姐妹俩在外面说会儿话。
蘅言不耐烦见她,冷着一张脸,不咸不淡的语气:“小主有什么要吩咐奴婢的尽管吩咐,奴婢一会儿还得去伺候万岁爷。”
还是以前的臭脾气,喜欢谁厌恶谁全都表现在脸上,心眼儿比针尖儿还小呢!这样的破性子,怎么就让万岁爷上了心呢?姮妩撇撇嘴,“将你那副倔牛脾气收起来点儿,你现在是在御前伺候,没人护着你,再这个样子下去,甭说到了二十三平平顺顺的出宫,恐怕你一踏出建章宫的大门,后宫的那群女人都能将你生吞活剥了。”
“不劳小主费心,奴婢卑贱,命不值钱,赏白绫子还是赐鸩酒不都主子们一句话的事儿么?奴婢为人蠢笨,可在掖庭里呆了这么许久,能不少一根头发丝儿的活下来,活到小主还有空再想起奴婢,说明奴婢命格硬,活得长!”
真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惹人厌性子!
姮妩拢了拢斗篷,神色有那么点子恍惚:“别人再怎么编排我,我不在乎,但我们是亲姐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