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的那些小心思-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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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岔开不提,舒贵嫔见皇后仍愠着薄怒,于是主动提道:“娘娘,你可知太后她……”话说一半,两人都听得懂。梓玉点头,示意让她继续。舒贵嫔又道:“好像又是太后家的,和皇上颇有渊源呢……”
想到那幅美人图,梓玉心道,这渊源二字果然不假,只不知是那逗猫的,还是观雀的。
她挑了挑眉,舒贵嫔继续道:“我与娴妃一道进宫,当初她嚣张之际,曾提过这么一句,说什么‘就算心底里再喜欢,到头来还不是我进宫当妃子’……”
反复思量琢磨,梓玉越发觉得这话就是小姑娘的争风吃醋。难道除了娴妃,这小皇帝还有个青梅,还许过什么乱七八糟的承诺?可既然中意此人,为何又不要这人进宫呢?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家族狗血啊?
梓玉想不明白,正打算放弃之时,皇帝又主动找她过去……谈条件。
饶是梓玉喜欢溜达,她也不想半夜里吹冷风,可皇帝最近似乎喜欢上了爬墙这一门技术,她不得不舍命陪君子。
两人对面立着,实在有点傻,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遗世高手迎风对决呢。
大雪已经停了,宫墙上堆了厚厚的积雪,一踩一个脚印,梓玉为难地扫了对面那人一眼。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秋衡唤道,“钱串儿,拿件大氅上来。”
这堵宫墙并不高,钱串儿麻溜地递了上来,又麻溜地下去,避在墙根底下听召唤。
秋衡接过来,一回头,就见那人一手拢着身上乳白锦缎斗篷,一手压着雪帽,杵在那儿,露出一双眉眼,灵动的眸子里烦躁之意难耐。秋衡只觉好笑,他三两下踢开残雪,露出黄琉璃瓦墙顶,低下身,铺上厚厚的紫貂大氅,这才仰头笑:“跟朕谈条件,你又不亏……”
这话梓玉不认可,下面被皇帝踢了一脸雪的钱串儿也不认同。
“过来坐。”秋衡盘腿而坐,一脸惬意。
梓玉极度不愿,抗争道:“站着不能说吗?”
“此事关系重大,朕要处处防备。”
梓玉看了看底下的宫墙,暗叹,果然防得很厉害……
她坐到那人身边,就听他压低声道:“你去替朕挡下太后的好意。”
“有什么好处?”梓玉瞪过去,她得先听听对方的开价。
秋衡笑得开心,他凑得更近了一些,唇角几乎要拂过梓玉的耳畔。密密的热气喷在耳边,梓玉垂着头,不自在地往旁边避了避。
他说:“朕给你一道免死金牌。”
梓玉不可思议地望着他,那人亦定定看着她。两人靠得很近,他的眸子澄明,不似哄骗,也没有素日的玩闹之意。梓玉心头一跳,却没忘了其他。
“我要两道。”她格外的不客气。
秋衡摇头:“没得商量,只能一道,不过……这一世,你给谁用都行。”
得了这话,梓玉才觉得这个交易划算,她不确信地再次询问:“真的?”
“朕一言九鼎,何时骗过你?” 秋衡很是不屑,见那人转而喜笑颜开,秋衡道,“你不亏吧?”梓玉点头,难得笑的谄媚,他问:“如今你可答应替朕办那事?”
梓玉不答,只伸手道:“将那免死金牌给我,我再考虑。”
她的手掌正好摊开在眼前,皑皑白雪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纤细小巧,让人想要捏一捏。
秋衡低头,解下腰间悬挂的玄玉螭龙云纹佩,搁到她的掌心里,又包住她的手一点点阖上,笃定道:“这就是。”
这是当今天子的佩玉,礼记有云“孟冬之月,天子服玄玉”,梓玉只觉得头大。那玉佩在她手心里,还残留着那人的温度,有些烫手,梓玉推了回去,“陛下莫开玩笑,这是天子之物……”
“你是朕的皇后,无妨。”
缄默片刻,梓玉眨了眨眼,这才收回来,手心紧握着,只听那人道:“现在可信了?”
梓玉点头,望着他道:“我有个法子可以稍稍拖延一阵,就是要陛下受些苦。”梓玉和太后的关系是不大好,可她还不愿意再替皇帝背上一个妒妇的名号,到时候自己和整个齐府只会更难,所以,她想到个折中的法子。
“什么法子?”秋衡疑道。
梓玉探出半个身子往下看去,摇摇欲坠之间,旁边那人一把扯住她。
这道宫墙不到一人高,墙下铺着厚厚的一层雪,反出耀眼的光,不算很危险。
她收回身子,指着底下,认真道:“陛下,从这儿跳下去。”
☆、第20章 万能膏药
“……”
惊了半晌,秋衡才反应过来自己到底听见了什么。他压低着声,咬牙切齿道:“齐梓玉,你这是谋杀亲夫,小心朕治你的罪!”
“陛下,我这是在帮你。”梓玉摇了摇手中那枚玄色玉佩,笑得十分得意。
她居然难得有耐心地掰着手指头给他分析利害关系,只听过前头几句,秋衡便猜出了梓玉的那些小心思。
说来说去,无非他这个皇帝不想背上不孝的名号,而她这个皇后也不想背上妒妇的帽子。
这人小算盘是挺如意的,所以,她故意来折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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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于装病这一招,秋衡很认同。这招可谓是万能膏药,哪儿不对往哪儿贴,保管百发百灵,确实是个再好用不过的借口。他之前脑子拧着一时没想到,现在多亏了齐梓玉……意识到这一点,皇帝不由暗骂:“姓齐的,不管老的少的,果然各个精通此道!”
皇帝虽然认同了装病一事,可他并不想真的跳下去,万一变成个残废,或者再伤到哪儿,他岂不是亏大了?
——我还没生儿子!
这么一想,他真的觉得眼前这人挺没良心的,居然一丁点都不担心他的生死,他毕竟是当今天子,更是她的夫君!
秋衡心思拐了好几个弯的时候,梓玉还在旁边下猛药:“陛下,病也不是那么好装的,你看你,身强体壮,活蹦乱跳,谁会相信你好端端的会突然病了?这样子可是连太后都骗不过去!现在天时地利,你只要脚下一滑,摔下去时叫得惨一点,再趁机编一些乱七八糟的毛病出来,我保证,那些女人肯定都不愿进宫了……”
洋洋洒洒一大段的不敬之言,秋衡居然没生气,他只是问:“你这个馊主意,万一朕真的出了事,怎么办?”
梓玉认命道:“我给你陪葬。”
风萧萧吹来,她这句话说得很轻,低不可闻,送在秋衡耳中,他忽然起了个念头,心口处便有些疼了。
这一世,他们是夫妻,就算是死,也会葬在一处!
……
皇帝摔了,据御前太监钱串儿说,皇帝当时叫的格外惨。
太医们围成团,心焦如焚。
太后过来的时候,各宫妃嫔都已经在了,除了还在禁足的娴妃。
嘤嘤嘤地哭泣声此起彼伏,实在让人心烦,不知道还以为皇帝驾崩了,正哭丧呢……太后直接吼了一声,没想到,她却是眼泪掉得最为厉害的一个,“皇帝,你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还跟小时候一样调皮捣蛋,没轻没重?好好地去爬什么墙呢?天黑湿滑,这不是自找苦吃?”
唠叨完一堆,太后又对一旁努力挤眼泪的梓玉厉声喝道:“皇后,既然你在旁边,怎么也不劝着些,眼睁睁地看着皇帝瞎折腾?你身为皇后,又比皇帝年长,自然要处处劝诫警醒,怎么反倒和皇帝一般胡闹?你岂不是失职,这后宫,你还怎么管?”太后最近正愁揪不到梓玉的错处,现在这样一个大好机会摆在眼前,怎么可能放过?如今字字句句都冲着梓玉,又挑她的错处,面目狰狞的恨不得立刻置她于死地才好。
梓玉静静听着,心里却是窃喜,幸好自己留了后招!
她轻轻揉捏着手腕还没答话呢,被数个太医围在中间的皇帝倒是先应了声,“母后,皇后她已经‘劝’过朕了,为了救驾也是摔得不轻……”
他那“救驾”二字咬得极重,梓玉悄悄抬眼看他,那人挑了挑眉,又垂下眼,眼神里是他二人才懂的东西。
见状,太后也不好再继续责备了。但从这话里,她品出了自家儿子对皇后的一丝维护。太后心惊,若再放任这样下去,岂不前功尽弃?她等不得,于是又关切道:“初苗,你现在这样,更是要几个体己的人在身边……”
陡然听见自己的乳名,秋衡很是不大自在。他是个皇帝,必然要维持帝王的威严,尤其,还有一大堆太医和……齐梓玉在呢。
察觉到皇帝余光落在自己身上,梓玉觉得该出面替他稍微挡一挡了,于是出声打断道,“母后,皇上身子有恙,还是待龙体康健后,再议此事不迟。”
“龙体何时能够康健?”太后问道。
太医院院使早就收到了皇帝递来的眼风,此时恭敬回道:“皇上此次伤筋动骨,快则……三月,慢则一年半载,才能将养的好。”
听到这么长的时间,太后一时心塞,差点气晕过去。白白等这么久,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她自然不死心,只是盯着皇帝。
秋衡低着头,偷偷抿唇笑了,再扬起脸的时候,已收好喜色,只剩满脸愁容:“母后,正是这个道理,万一朕落下什么病根,岂不要让两位妹妹守活寡……”说着,他淡淡地扫了眼梓玉。
守活寡?
梓玉满头黑线,这人真不怕自己是乌鸦嘴!接到他递来的眼神,梓玉硬着头皮附和道:“是啊,母后……”
太后却又急哭了,也不知是为皇帝,还是为了那个后位。
如此闹了大半宿,众人才通通退下。梓玉本来也要回咸安宫的,熟料皇帝瞪了她一眼,又将她留了下来。
梓玉忿然,只觉得事情一桩接着一桩,心烦的很。她坐在龙榻边,看着床上那人,大眼瞪小眼。
那人穿着一身明黄的中衣躺着,被子掖在两侧,露出一张清俊的脸。他浑身上下抹了药,如今不太方便动弹,只有眼珠子滴溜溜转,看着有些滑稽。
梓玉轻笑出来,“陛下,你没伤这么重吧?”
又戳到秋衡的痛处。他愤愤道:“要不是你跳下来的时候压着朕,朕哪儿会真伤得那么重!”
先前在那堵矮墙上,秋衡听信这人的话,真的跳了下去,又故意叫得颇为惨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