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瓷-第5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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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仲平最终还是没有给徐艺打电话。徐艺能搞出什么名堂来呢?既然已经有了心理准备,还划了行为处事的底线,那就静观其变吧。
曾真确实怀孕了。
曾真跟张仲平说这件事的时候眼光紧紧地盯着他,看他的反应。张仲平心里一沉,脸上的表情却尽量控制着。早几天曾真就在念叨,说老朋友还没有来,弄得张仲平好紧张的。昨天测了一下,曾真说并不明显,后来江小璐来了电话,把大家的精力都分散了。张仲平早晨一进门曾真就告诉他这个消息,一定是早晨又测过了一次。
曾真总是不愿意采取避孕措施,说带安全套是穿袜子洗脚,使用药膜会影响自己的内分泌,导致发胖。张仲平知道这件事情不能闹着玩,跟她买了几十根排卵期的测试条,希望借助科技的力量小心翼翼地避开那几天危险期。张仲平刚开始几天还经常督促,每次曾真都说没事没事,还老怪张仲平,说:“我们家老男人变成老太婆了,烦不烦呀。”张仲平说:“我年纪比你大,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你要对自己的身体高度负责任,流产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张仲平的话等于向曾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会再想要一个孩子,如果不小心怀孕了,只有上医院去流掉。
听了曾真的话,张仲平还是有点不相信。也不是不相信,是心存侥幸,以为曾真搞错了。测试条有两种,一种是检测排卵期的,一种是检测是否受孕的,在外观上并没有很大的区别,有时候张仲平上药店去买,售货员都经常搞错。
曾真说:“错不了,你看你看。”果然她早晨一起来就做了尿检,那根受孕测试条本来搁在梳妆台的纸巾上,这会儿正被她拿在手里,对着使用说明书上的图例,指点给他看。
太明显不过了,除非你是瞎子,才会看不到那两条要命的红线。
张仲平说:“赶紧把衣服穿上。”曾真说:“干嘛?”张仲平说:“先上医院吧。”由医院正规检验一次,看是不是真的,现在假药多,测试条是不是伪劣商品,也很难说。“曾真说:”用得着吗?“张仲平说:”你这个人呀,不知道怎么说你。“曾真嘻嘻一笑,说:”我自己把自己打中了,可以吧?我又没说你是神枪手。“
有一个傻丫头的段子,妈妈给女儿相中了一户人家的少爷,怕两个年轻人婚前发生性行为,就跟女儿交待说跟少爷单独在一起不能干什么。妈妈说:“他要是动你这儿,你就说不要。他要是动你这儿,你就说停。”可是不久,女儿还是怀孕了,把妈妈气得要死,就把女儿关起来审问,让她把跟少爷在一起的情形学给她听。女儿说:“他动我这儿,我说不要,他又动我这儿,我说停。他先动我这儿,再动我这儿,我就说不要—停,不要—停,他越动越快,我也越说越快,结果就这样了。”
这个段子还是曾真给张仲平说的。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的身体做示范,把他搞得兴致勃勃的。后来曾真动不动就把那个段子的关键词拣出来,一遍又一遍地在他们工作的时候老说,鼓励他冲锋陷阵。这下好啦,真的轮到自己成傻丫头了。
张仲平的情绪很快就被曾真感受到了,曾真说:“怎么啦老公,你不高兴呀?”张仲平正想着自己的心思,有好一阵子没有说话,曾真这样问他让他清醒过来了,张仲平只好对着曾真笑一笑,说:“没有啦。”
曾真说:“你别骗我。我们说好了的,什么事都不要一个人闷在心里,都要说出来的。”张仲平还没有想好怎么说,只好先稳住曾真,就说真的没有什么。正好这时手机响了,是徐艺。他到底还是从深圳赶回来了,说刚下飞机,问在哪儿见面。张仲平有点犹豫,但还是问徐艺,改在下午行不行。徐艺倒是很爽快,连忙说行。
等张仲平打完了电话,曾真说:“那医院还去不去?”张仲平说:“当然去啦。你早晨还没有吃东西吧,先别吃了,也不知道要不要抽血。”
挂了号开了单子,检测的项目也是尿液,不用抽血。当然结果也是一样的:阳性。曾真确切无疑地怀孕了。
在车上,曾真依偎着张仲平,说:“别板着脸嘛,老公。”张仲平望着曾真,努力地笑一笑。曾真说:“你平时是这样看人的吗?”张仲平说:“怎么啦?”曾真说:“你看我只用了三分之一的眼光。”张仲平笑了,说:“没有人这么划分吧?”曾真说:“我就这么划分,不行呀?你不懂吧,我说的是聚光度,三分之一的眼光表示不耐烦,三分之二的眼光表示脉脉含情,三分之三的眼光,表示你眼大无神,是个傻大个儿。”张仲平没有办法,只好朝曾真挤眉弄眼的,希望能够达到三分之二的标准。曾真说:“老公你笑一笑嘛。”张仲平就笑了一下,曾真说:“得了得了,比哭好看不了多少。”
曾真要张仲平笑一下,可是张仲平怎么能够笑得起来呢?他心里一个劲儿地埋怨自己,怎么会这么不小心。又想,曾真想干什么吗?该不是想生米煮成熟饭,拿他们的孩子来胁迫他吧?
曾真说:“怎么啦老公,你不想要我给你生个儿子呀?”张仲平说:“怎么可能嘛?”曾真说:“怎么不可能?呶,我都想好了,我不是早就把工作辞了吗?就呆在这儿,年把时间,孩子就生下来了。”
一回到家里,曾真就把衣服扒了,一边扒一边望着张仲平,她的动作有一点夸张,张仲平看得出来,这是对他惯用动作的模仿,他脱衣服不讲常规,总是提拎着领子一次性解决。每次曾真都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像他越心急火燎越证明他爱她。曾真敏感得很,见张仲平看都不看她,很委曲地嘟着嘴,说:“怎么啦?”张仲平这才把眼光转过来说:“没有什么呀。”曾真说:“你怎么不脱?”张仲平又想了想,说:“我要跟你谈点事。”曾真说:“知道你要跟我谈事,所以才要你把衣服脱了,我们要坦诚相见,是不是老公?”张仲平说:“是呀。”
曾真朝张仲平侧身躺着,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脑袋看他,另外一只手抓了张仲平的手在自己身上搞活动。她的手很灵活,张仲平的手却显得有点僵硬。曾真说:“你这老手今天好像变了,生硬得很哩。”张仲平听了之后不服气,为了表明自己还是老手,很快变被动为主动,在她身上的关键部位狠抓了一两把,曾真哇哇直叫,不知道是真的被抓疼了还是很舒畅。之后又平静下来,张仲平两只眼睛盯着天花板,一眨不眨地,嘴唇却抿得很紧,好像那是一个水笼头,不关紧就会有水从那里漏出来。
曾真始终看着他,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他的手松开了她的把握,随便地撂在那儿。她也不去抓,拿自己的一根手指头在他胸脯上划来划去,有时候也嘬起嘴,在他的胸肌上吻一口,又回到原来的姿势,看他。张仲平偶尔掉转头来她,她就眼睛一瞠,对着他看。她的嘴唇一动一动的,却不是为了开口说话,纯粹是动给他看,神情很轻松,也很愉快。
两个人就这样相持了好一会。张仲平感到很奇怪,今天怎么会没有电话来。曾真比他还干脆,她的手机只有在他离开以后才开,两个人一在一起,她的手机就关了。曾真的这个小动作曾经让张仲平暗地里有一点儿小感动,好像从中可以断定她从内心里真的把他当作了自己生活的全部。要是不怀孕多好。偏偏怀孕了。怀孕了就涉及到一个怎么处理的问题。这是怎么也回避不了的。张仲平当然知道应该怎么处理,问题是他得说服曾真,偏偏这会儿曾真还兴奋得很。他怎么向她开口呢?
还是曾真憋不过他,她嘻嘻一笑,说:“你不是要跟我谈事吗?你准备跟我谈什么呢?是不是还没有想好?怎么开个口像生孩子一样难?”曾真偏偏提生孩子的事,张仲平心里有点烦,又不好发火,只能拿眼睛来看她,清了清嗓子说:“你就别提生孩子的事了,那是同一个地方干的活吗?”曾真说:“怎么啦怎么啦?谁叫你不说,你不说还不让我提,我就要提就要提就要提,怎么样?”张仲平说:“不怎么样。”曾真又是嘻嘻一笑,说:“郁闷吧?”张仲平说:“你得意什么?”曾真说:“没有没有,我只是看着你这样郁闷,觉得好好玩的。老公,你可从来没有这么严肃过,玩深沉吧?”张仲平说:“你这讨厌的家伙。”曾真说:“我怎么讨你厌了?你说呀。你看,我们都这样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说嘛,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嘛。”张仲平还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曾真又说:“你看你啰,给机会你不说,我可我行我素了,到时候你可别后悔。”张仲平说:“你别做傻事。”
曾真说:“我好不好?”张仲平说:“你自己说呢?”曾真说:“我很好的,仲平,老公,我真的很好的,真的比你以前那些女朋友加在一起还要好。我知道你想我去把孩子流掉,可是你又开不了口,你担心你一开口,就会变得不高尚,怕我看轻你,你可能还担心我跟你闹,是不是?你老实说,你动了这样的念头没有?”张仲平回过身来看了曾真一眼,又伸手抱了抱她。曾真说:“我说对了吧,瞧,认账了认账了。”张仲平说:“认什么账?”曾真说:“你抱我就是鼓励我,等于承认我的话说对了,是不是?”张仲平冲着她挤了一下眼睛。
曾真说:“傻瓜。你郁闷对我又有什么好处?跟你在一起,我是要让你幸福的。那天跟你过生日我就许了这个愿。你这个坏家伙,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么好的福气,你说呀。”张仲平再一次抱抱她,用的力气也大了一点:“你真的很好,是个乖孩子。”曾真叹了一口气,说:“还要我逼你才肯说。”张仲平说:“宝宝宝宝,你真的很好,你怎么就这么好呢?”曾真说:“行了行了,虚伪得要死。”
曾真说:“我知道你的心思,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