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花之春-第101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哼,我若不顾他们的性命,现在就跟你拼命呢?”
他抬了抬眉,微徽笑道:“是么?我想你不会是这样的人,你不会不顾忌他们的性命。”
“可若是我死了,他们岂不是更加危险?”
“那是另外一件事了。你若不听话,他们就得死,你若死了,他们的死活也都与你无关了。但只要你还活着,就绝不会忍心见他们为你而死不是么?”
我咬牙道:“你的如意算盘打的不错,可我若是不答应呢?”
他极美的凤目中闪过一丝阴骘,嘴角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屈服和不屈服……还真是个难题,不如,让我替你做个决定……”
说着,他抓起地下的羽,抬手将后面案上的一大碗黑色液体灌入了羽的喉咙。然后让火云若月将他扔进了后面巨大的铁笼子里锁了起来。
不到一分种,卧在笼子里的羽突然睁大眼睛,喘息起来,脸上呈现出病态的红润,身体渐渐扭曲,然后开始撕扯身上的衣服,仿佛那不是衣服,而是烫人的烙铁一样。
羽一边撕,一边抚摸自己的身体,从胸膛,滑到腿上……手上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他的目光已经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喉咙里发出连串断断续续的呻吟,身体开始痉挛、蜷曲。
可就在这时,羽忽然一阵抽搐,伸手抓住自己的头发,身体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曲,口中渐渐出现白沫,眼中也呈现出语言描叙不出的惊骇恐惧之色。然后,他突听一声狂吼,跳起来,四肢疯狂般飞舞、挥抓、杀砍!将一生本领,全身力气都使了出来。但他对面却没有人。
他的眼中只有眼前的空气,他的耳朵也听不到任何声响,他的拳头竟只是打向空中。用尽了力气,竟只是来和“虚空”搏斗,这敌人却是任何人永远也杀不死,打不倒的。
我十指紧扣,指甲都已剌入肉里,满嘴的牙齿,都已几乎被咬碎。
羽的每一个动作都像是一把利刃,在我的心头划出一道道血痕。
“怎么样,还要看下去么?”浦宣若英眼中射出恶毒的光,“那好,我就再让你看看菩罗的手劲……菩罗,给你手上的那位小朋友好好做做全身按摩,仔细一些,任何地方都不要错过……”
“够了1我抬头,一掌敲了下去,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响。尖锐的痛楚瞬间贯穿全身……
我“腾”的从床上直挺挺的弹了起来,冷汗淋漓,双目紧闭,有一声没一声的尖利喘息着,蓦然伸在半空的手,却在此刻被一双温暖的手稳稳抓住,一个温柔而坚定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飞飞,怎么了飞飞,可是又做噩梦了?”
听到这个声音,我终于定住了神,缓缓睁开眼,青竹关切的脸映入眼帘。
“青竹……”我声音有些沙哑,“你来了……”
他坐着床沿上,点点头,回过一只手搭上了我的额头,“是不是最近睡不安稳,老是做恶梦?要不要配些安神的药给你?”
“不用。没什么事的。”我轻轻摇摇头,倚上了他的肩,声音疲倦慵懒,“什么时候到的?”
“刚刚。如花正在跟翼交接押解的那批武器,这两天羽因为路上颠簸,挺吃力,我给他服了一剂药,所以倒的时候还在睡,没醒来。”青竹简单的交待了几句,接着说:“我去给你熬碗甜汤来压惊……”
“不急。你刚到,也累了,休息一下再说吧。”我拉着他的袖子,不让他起身,“什么时候了?我好像躺下没多久……”
“天已经亮了。”他轻轻抚了抚我的发稍,柔声说:“这些天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过吧,看,连头发都有些干枯,得给你补补了。”
相见
“是思虑太重了吗?这些日子,很辛苦吧?”青竹低声问:“还是生活清苦?”
我摇摇头。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多半,原因或许不止一个。
如果不算战场上的厮杀,生活其实不苦,我也不是一个会让自己吃苦的人。
只是,从我们成功从王府里逃离出来,一直到今日,虽然才过了几个月,可是经历的事情,却迅速苍老了心境,回头再想起在过去那些简单而快乐的生活片断来,有恍如隔世的感觉。明明时间并不太久的,放到漫长的生命中看,只象是一页小小的书签的薄厚。可是,却让我如此疲惫,只想离去。
青竹的手顺着我的头发向下滑,落在我肩上,轻轻把我揽入怀中,几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象是一片雪花的飘落,没来及看清来处,也猜不到会落到何处,那样短暂而轻微,我想,也许是我的错觉。
我彻底放松自己的身子,将头埋进他温暖的怀抱,有些贪婪的嗅着他身上独特的清香,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
那时候,在忘忧谷,曾经无数次,就这样赖在他身上,讲故事,谈天气,看月光。
记得那次我煮水给他泡茶,玩心大起,在里头放了一把盐,他喝到嘴里,无奈的看着我,却没有把茶吐掉,只是好脾气的笑。反倒是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伸手要将余下的茶水泼掉,他伸手轻轻一挡:“不,难得飞飞煮茶,稀罕物,又不是毒药不能喝,千万别泼。再说,就真是毒药,飞飞亲自动手做的,我喝着心里也舒服。”
青竹一边说,一边微笑的看着我。和他对视的时候,有一种不用言传,心里自然明白流动的温情。
我的脸因为他的这些话,腾的红了起来。
那个时候,那样的天气,他的笑容,茶的颜色……
何止是喜欢呢。
没有野心,没有权力,没有欲望,没有烦尘俗世的地方,没有痛苦和压抑。让人忘记了世间的不快乐,只清晰的留下那些美丽的画面。
多好。
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人,生来就那般贪婪,得陇望蜀,私心极度膨胀,欲望也没有止境,总想伸出手去攫取,夺取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动用一切手段,暴力权势,战争掠夺,把别人的生命看做草芥。
所以……
我深吸一口气,忍着没有叹出来。
青竹仿佛知道我在想些什么,轻轻抚摸着我的头顶,“如果……真的不快乐,我们可以——”
我明白他想要说什么,马上摇头,道:“不可以,一走了之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
曾经迷惘过,怀疑过,动摇过,绝望过,但无论如何,我就是没有办法对这片山川土地上的百姓说放弃。
青竹没有再说话,只是将我再抱紧一些,胸腔里又缓缓溢出一个叹息。
“花儿,花儿1帐帘被撩起一角,一个略有沙哑的声音合着清冷微潮的空气从缝隙中刮进来,湿漉漉的像是二月天空的细细飞雪。
“羽1我从青竹怀中猛的抬起了头,对上了一双湛蓝的眼睛。
“花儿1他喜极而泣,张开双臂不顾一切朝我奔了过来。
敞开怀接住他,忍不住有些哽咽:“羽——”
抚摸着他消瘦的背,我喃喃道:“羽,你……好吗?”
他伏在我肩膀上,半晌,说:“我好,只是,很想你。”
我的心微微一颤。
忍不住捧起他的脸,细细端详。
他变了很多。消瘦的脸颊轮廓更加分明,雪白丝绢底下的身子骨清瘦了不少,往日那种由内向外散发出来的风流倜傥劲儿不见了,多了的是一份令人心疼的苍白和冰泉一般的脆弱。
“花儿……”羽的手像是探索一件珍宝一样,仔细小心的在我的脸上慢慢摸索,最后,停留在我的唇角,细细的描摹,指尖划了一圈又一圈,微痒。
我低头,看看他的手指,洁净干燥,微显瘦长,没有什么累赘之物。不由的抓住,紧紧的握了握。
“花儿,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个地方?这场仗,要打到什么时候?”
我看着他期盼的眼睛,一时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羽,飞花这些日子已经很辛苦了,你莫要再给她压力。”帐外一个声音响起,紧接着高大的身影贯穿而入。
我摇摇头,笑了一下,“没关系,其实一直以来,我也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每天夜里,当天空漆黑如墨,闪闪的星子升起来,如那个孩子天真而明亮的眼睛,看的直叫人落泪时;每当我从恶梦中惊醒,眼前晃动着那一家人单纯的笑颜,耳边那小小的孩子稚嫩的喊“姐姐姐姐”时;每次在战场上,看到那飞溅的血肉绽放的血花,让我想起当时那简陋的庭院中盛开的烈烈木槿时;我就会问自己,究竟什么时候,才可以结束这硝烟和杀戮,才可以踏在敌人的尸体上碎其骨饮其血食其肉!烈火。鲜血。尸体。屠杀。逃亡。那么善良的一家人,在追兵面前不曾说半句求饶的话,宁可大声痛苦的嘶喊,任刀子毫不留情的砍在自己身上,剧烈的扭曲,抽气,挣扎,血肉模糊,却始终不肯告诉敌人我们的藏身之处。不过半米开外的灶台下,无能为力的我,捂着嘴,无声的痛哭。
“姐姐……姐、姐……一定、要……替我……杀、杀了他们哦……”死去的人,双眼始终不曾闭上……
“……花儿,在想什么呢?”
我眨眨眼,将快要涌出眼睛的雾气逼散,看着羽,认真的说:“就快了,再忍一忍,就好。”
说话间,帐子又开了,并肩而入的正是莫言和——如花!
如花一身行军劲装,站在帐门前,那双黑漆漆闪亮的眼睛仍黑如夜亮如星,眼波流动似星光流转。眼里明明已经含着泪,可是泪盈满眼眶却并没有流出来,倒是含泪微笑。没有动,也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轻轻唤了声:“飞飞……”
心中千回百转,到嘴边却不知怎么应答,吸口气,理了理头发,我随手扯了件大氅披在身上,说:“既然人和军备都到齐了,我们去主帅营吧。我把这些天的一些想法和最后作战计划跟大家说说。成败,大概就在这几日了。”
大战来临
“不行1翼打断我的部署,沉声道:“这一仗,深入敌军,势必凶多吉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1
“翼,你听我说,青竹擅长疗伤善后,理应在大部队后面处理伤员;莫言和羽身体不好,不适合带兵,所以让他们给青竹帮忙是最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