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杀手-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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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对教授和关毅也不便讲案情,简洁灵机一动道:“教授,前两天我看到一本画报,彩页上是一个古代的女子,还戴着一个绿头巾。这什么意思啊?”
“就是咱们现代所说绿帽子的意思。”教授随意地说着。
“绿帽子?这应该是男人‘戴’的呵。我还第一次听说女人也戴绿帽子呢。”关毅也好奇地看着教授,等着他有什么解释。
“戴绿头巾,在古代应该是身份低贱的象征。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你看到的彩页上,那个女人穿的衣服也应该是绿颜色或者青颜色的。”教授似乎对此没有半点兴趣,呷了两口茶以后才想起回答,表情仍和刚才一样恍恍惚惚。
简洁又惊又喜,因为确实如教授所说,第一个被害人穿的衣服正是青绿颜色的。简洁正要接着询问,教授却又自顾自地说下去了。
“以前绿色和我们现代的绿色概念不太一样,古代的绿指的是帛布的自然绿,就是那种青青寡寡,被水漂白过,有点营养不足的绿色,所以它成为贱民阶级专用的颜色。远在春秋时代,就有‘有货妻女求食者,绿巾裹头,以别贵贱’。那指的就是典卖妻女以求食者所戴,为人们所不齿。除此之外,绿头巾也是罪人所戴的。东汉以前,士大夫阶级所戴的是”冠“,而”巾“只能用于平民或贱民,汉代的奴仆阶级被称为”苍头“,原因就是他们所戴的”巾“也是这种绿色。因此,‘绿’在中国古代的颜色评等上,乃是最低级的颜色。在唐代,官吏的着装上,品级最低者也是绿色。”
教授说得很缓慢,而且越说越皱起眉头,好像很难受的样子。
“怎么了教授?”简洁关切地问。
“没什么,胃有点不舒服,喝口热茶就好了。”说完,教授将半杯茶饮进了腹中。
简洁此刻脑海里全都是那具女尸的绿头巾,迫不及待地追问:“那女人戴绿头巾,是什么说法呢?”
“女人戴绿头巾或者我们说的绿帽子,就代表他们是娼优,也就是艺妓。”教授肯定地回答。
听到这句话,简洁眼前突然一亮:如果女尸所戴的绿头巾和所穿的古代衣服是凶手有意如此,那么是不是就意味着被害人是妓女呢?
简洁激动地琢磨着,而教授却在一旁兀自长篇大论起来。
“‘绿头巾’长期以来就一直是贱民隶卒或仆庶者所使用的装束。正因为如此,到了元朝开始,乐人、妓女必须着绿服、青服、绿头巾以标志所从事的贱业。《元典章》还规定:娼妓的家长和亲属男子裹着青头巾。由此,青头巾就与娼妓之男性亲属有了联系。由于青、绿二色比较接近,又同属贱色,人们习惯于说‘绿头巾’,并演变成了‘绿帽子’。专用来指妻子有不贞行为的男人,这是这种服色传统一脉相承之后的终极结果。‘绿头巾’和‘绿帽子’也因此而从一种服装旳记号语言,升格成日常用语。”
余笑予起初还有节奏地说着,可越到后来话语就越发艰涩,仿佛每说一句话都忍受着很大的痛苦。
关毅碰了一下简洁,简洁也注意到了。
“教授?”她小声地问着。
可教授却似乎陷入恐惧当中,充耳不闻。不但脸色惨白,而且脸上的肌肉随着唿吸在轻微地抽动着。
房间里一片寂静,似乎外面的古筝曲声都无法进入。
余笑予紧紧闭住眼睛,竭力地深吸着气,几秒钟以后睁开眼睛,艰难道:“我胃有点难受,去趟洗手间。”
教授扔下这句话就匆忙离席而出。
关毅向简洁看了一眼,马上也跟了出去。
第六章
良久,关毅才返回包房。
“教授到洗手间吐了。然后自己开车回家了。”
关毅说完,闭嘴不语,一幅沉思的表情。
“他自己开车能行吗?”简洁不放心。
“他吐了以后看起来脸色好了很多,我刚才陪他出去的,看他开车的操作应该没问题了。”
“你说得不错,教授是有些奇怪。”简洁想起了在酒店关毅对她说的话。
——“这一个月我和教授见了几面,总感觉他神志恍惚的,和以前不太一样。”
走出茶楼,简洁仍然回想着刚才教授的举止,一直到了车上简洁仍然将头靠在车窗旁,若有所思。
关毅发动了汽车,之后的几分钟两人一时无语,似乎各怀心事,但其实都是因为教授的缘故。
“感觉到余教授奇怪的地方了吗?”关毅打破沉静。
简洁点头:“嗯,他的很多习惯改变了。教授虽然是个学识渊博的人,但是却很淡泊,不喜欢张扬卖弄学问。可是今天在茶楼里,他给我们表演茶艺,还滔滔不绝的,好像是故意在显示自己的学识。
还有,我印象里教授一直是喜欢喝乌龙茶,我知道他一直喝了有十多年了,从没见过他喝过龙井的。他怎么突然喜欢上了呢?而且,我也没想到他现在身体这么糟。原来他身体一直很好的啊。”
简洁说完,关毅将早上教授去他诊所的事情讲给简洁。“而且,关于教授,还有一件事情也很奇怪。”关毅说着,脸上浮现出深思的样子。
简洁转过脸看着关毅,等他说下去。
“大概一个月之前,教授出了一件怪事。”
关毅将车在路边停下,才又慢慢讲起:“那天是星期六,晚上六点左右的时候,我忽然接到教授打来的电话。他问我有没有空,说想见我。
我的心理门诊一般在双休日患者都比较多,那天正好也有一个心理咨询的预约患者。我就告诉教授,大概一个小时后能有时间。于是我们约好,晚上七点半在星海公园门前见面。
那天我稍微晚了一点到的,大概是七点四十多。可在星海公园门前却没见到余教授,我也在附近找了,可仍然没有。打他的电话却是关机,只好悻悻地回家了。”
简洁听了也觉得古怪。“教授一直是一个很有时间观念的人啊,约好的事情从来不会耽搁的,即便有事情来不了也会提前电话通知的。”
关毅接着说道:“等到了半夜,我已经睡下了,却又被电话惊醒了,那时已经快十二点了。而且竟然是派出所打来的!”
简洁吃惊地看着关毅。“余教授在派出所?”
她敏感地感觉到,这个电话一定和余教授有关系。
“是的。派出所的值勤民警说,在大约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余教授走进了派出所,酒气熏天的,而且一脸迷茫的样子。民警认为他是喝酒以后找不到家了,可他却不承认。”
“不承认?”简洁大惑不解地看着关毅。
“是的,就是说余教授也弄不清出自己为什么走进了派出所!而且更奇怪的是,那天晚上经历的事情余教授都不记得了。”
夜风袭来,将路旁的杨树吹的树叶沙沙作响。而在路灯的灯光掩映下,树叶的阴影在地上杂乱无章地抖动着。
在这气氛下,想着教授当时的样子,简洁不免觉得有些寒意。这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朋友身上,她如同看到了那场景一般。
“他是不是酒喝得太多了?他没受伤?”
简洁的意思是余教授除了喝酒以外是不是受了外伤或者强烈的刺激。
关毅摇摇头:“民警电话里说教授除了满嘴酒气以外,衣装整洁,没见到什么厮打、受伤的痕迹。就是想不起来为什么会到派出所来,而且教授自己也很急躁纳闷。问他家住在哪里,教授竟也不知道了。
民警在他的皮包里没找到身份证,但找到了电话记录本,因为咱俩的名字都在第一页上,就给咱俩打电话了。你那时关机,于是民警就把电话打到了我这里来。”
简洁觉得有些冷,抱住肩膀,但更加聚精会神地听关毅讲那天的经过。
“我于是立刻赶了过去。证实了身份以后,带教授回了家。当晚我也没细问他,只是照料他赶快睡觉了。等到第二天,和他聊天的过程中我发现,教授也不记得给我打过电话约我见面的事情了。也就是说,从那天的下午五点到午夜十一点这一段时间,整整六个小时,教授失去了记忆!”
简洁皱起眉头:“那天五点钟,教授打电话给你约你见面,你听他的声音像是喝酒的样子吗?”
“那时他肯定没喝酒,一来他是用住宅电话给我打的,二来我听余教授说话不是喝酒的样子。”关毅道。
简洁瞅着他:“那有点奇怪了,一般酒醉以后是会忘记喝酒的时候经历的一些事情,可是在喝酒以前的经过很少会忘记的啊。
“教授的妻子去世了以后,他总喝酒吗?”关毅问起了这个话题。
“你是怀疑教授的这些反常举动是酒精依赖症的表现?”
关毅点了点头。
“他妻子去世了以后,教授有段时间是很消沉的,不过慢慢地也就正常了,而且据我所知他也没有酗酒。”简洁肯定地回答。
在关毅从国外回来,简洁介绍他和余笑予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米兰过去的事情。只是私下里告诉关毅:教授的妻子去世了。
米兰虽然是个杀人犯,但米兰带给她的那些美好记忆却是根深蒂固地存在她的脑海里。简洁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对关毅说谎。但在关毅面前编造着这样一个谎言,自己心里反而舒服一些。有时候她也觉得,这也是在欺骗自己,或许是自我安慰吧:毕竟那既然已经是过去的事情,那就让那个邪恶的米兰永远地封存住,永远把美好的一面留在心里吧。
此刻,关毅听完简洁的话以后笑了笑:“可能是教授工作压力太大的缘故吧。那天以后,我也观察过,教授一切举止都挺正常的,只是似乎工作很忙。因为后来有几次我想找他出来聚会,他都说没有时间。”
简洁不置可否,她知道这个解释绝不是关毅心中的答案。因为这个答案似乎解释不了今天教授的古怪举动。不过,两人都没有什么更确定的答案,只好将事情往这个方面想了。
当关毅将简洁送到家门口的时候,忍不住又说了一句:“不管怎么样,我想尽快给教授做个心理咨询。我心里总隐约觉得不安,但愿是我的职业病吧。”
简洁默默地点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