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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南宋生活顾问-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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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得程大姐到,听了季六娘私会说话人的事,立时火冒三丈,即刻便要将她拖来打死,免得有辱门风。小圆死命拉住她道:“查清楚再说呀,万一她怀的是金九少的骨肉,你岂不是要后悔?”

程大姐听了劝,不再提打死的话,但却不肯回家再询问,只道:“就在你这里弄清楚,若她怀的是野种,便还给继母去。”

小圆不愿掺和亲戚的家务事,何况还是见不得人的丑事,但却又拿程大姐无法,只得命人去钱夫人处将季六娘请了来。季六娘上回让程大姐借“银字儿”弹压了一番,又得不到钱夫人相助,便不敢再“恃儿而骄”,就算大着肚子行礼艰难,也不敢叫丫头扶一下。

程大姐神情复杂地盯着她的肚子看了好一会儿,方咬牙切齿地问她七夕夜勾搭的男人是哪个。

季六娘大呼冤:“那是我表姑请来的说话人,我并不曾与他有关联。”

“无关联?都把你浑身摸遍还叫没关联?”程大姐气不打一处来,挣脱小圆拉她的手,朝季六娘脸上扇了一掌,方才觉着气平些。

季六娘捂着不敢哭解道:“他说自己懂得摸骨术,我便请他摸一摸骨头,并无其他。”

宋人极兴占卜算命骨确是时所创的新种类,程大姐不愿轻易失了儿子,便暂且信了她一回小圆去寻七夕夜的说话人来对质。那说话人是钱夫人所请,她听说了消息,生怕被季六娘连累待人去问,主动遣小铜钱将那人姓甚名谁住在何处报了来,原来那说话人诨名“赛山人”,亦是北瓦的说话名人常占固定勾棚的。

既有名号。不是打野地。想必一寻就着。程大姐与季六娘虽心思各不相同。却都松了口气。小圆心眼儿多些。命去寻地小厮只说程家听了他地谈经爱极请他来讲。

钱夫人七夕节请赛山人来。给地赏钱极厚因此他一听说程府又来请。丢下满棚地听客就跟小厮走。到得小圆房中隔着屏风先递了个纸条儿出去。道:“这是府上地季姨娘叫我替她卜地卦请先过目。”

小圆接了纸条一看。上头龙飞凤舞写几句话。大抵意思是:我煮过鸡卵。也杀鸡取过骨。皆占得一副好卦。乃是上吉。她认得字。却不解其意。忙递给程大姐看详细。程大姐接去扫了一眼。笑道:“这是卜。使鸡卵、鸡骨等物求官吉。财遂。孕生男。婚成等事体。看来她所言不虚。只是卜向来是瞎子地行当。不想如今叫说话人抢起饭碗来。”

赛山人赔笑道:“不过混碗饭吃。夫人们莫同小人计较。不过小人地卦一向是准地。夫人们可要试一试?”

程大姐将纸条子又看了一眼。问道:“还是上吉呢。你替她占地是甚么卦。且讲来一听。若是准。咱们都与你个面子。”

赛山人听得有额外地生意做。喜上眉梢。正要开口应答。突然想起季六娘再三嘱咐他不可泄密。忙把已到舌尖地话又咽了回去。另换了副说辞:“季姨娘要测得是生男生女。小人恭贺夫人。府上又要添丁。”

郎中都断定季六娘怀的是儿子,她有甚么必要去卜,再说想要晓得怀的是男是女,该请产婆来摸肚子,而不是请卜人来摸骨。赛山人的话糊弄不了程大姐,她将写了上吉的 纸条子丢到季六娘脸上,逼问她到底占的是甚么卦。季六娘却宁愿捂着肚子任她打脸也不肯说,程大姐又去问赛山人,赛山人听得屏风后的巴掌声甚是吓人,生怕讲了实情,这位姨娘更是要被打死,便只咬定他占的是生男生女的卦。

程大姐见用纸条子问不出所以然,便道:“摸骨可能辨得生男还是生女?”这是路人皆知的常识,赛山人不敢扯谎,老实答道:“不能。”待程大姐再问他替季六娘摸骨卜的是甚么卦,他却又闭口不言。

程大姐怒极反笑,戴了严实的盖头,亲手把季六娘扯到屏风后,向赛山人道:“既然辨不出你还摸,可见就不是卜,而是有私情了。我也不是那狠毒之人,愿意成全你们,你且带了她去罢。”

赛山人待要分辨,却见季六娘悄悄朝他使眼色,他给的钱不少,又有些怜她,便改口称谢,与程大姐磕了季六娘出门去了。

程大姐一脸的震惊,好一会子才回过神来,捶胸顿足道:“好容易盼来个孩儿,却是个野种,真是既倒霉又败坏门风。”

小圆本也以为她是故意激将,实在没料到季六娘竟真将私情认了下来,还随了赛山人去。她无法猜透季六娘的心思,只能拍着程大姐的背,安慰她道:“你家那许多妾,随便谁生一个都是你的儿子,再说你自个儿又不是不能生,且等缘分到了自己生一个,倒还亲些。”

程大姐伤心气恼了一时,突然想到,金九少还盼着得长子呢,如今却没了人回去,怕是不好向他交代,忙遣了人快马回去报信,告诉他季六娘怀的是野种,已自愿跟了情人去。

且说季六娘,乃是裹成三寸的一双小脚,在程大姐跟前挺着大肚子站了多时,又挨了好几个巴掌,待到出程府,已是累得走不动,一手扶腰,一手扶墙,只有喘气的份。赛山人问道:“我为你背了黑锅,你可有主意?”季六娘倚到他身上,习惯性地抛了个媚眼过去,道:“我卜的乃是正房位子,方才要是让那条母大虫晓得,我还能有命出来?你且扶我回家寻我官人,他早就许过我,若我这胎生个儿子,正房夫人就把给我做。 ”

赛山人教她沉甸地压着半边身子,那点子怜悯早就跑得无影无踪,将她一把推开,又问她要了一张会子作精神补偿,丢下她扬长而去。

季六娘叫不住他,只得艰挪了小脚走到巷子口,雇了顶小轿儿坐回家,寻到金九少,抱着他哭道:“官人,我想晓得自己是不是有做你正房娘子的命,便求了个卜人替我占个卦,岂料程大姐非要诬陷我与他私通,我不敢讲卜为了正房之位,才认下了罪名。”

金九少看在肚子的份上,没有推开她,脸上却掩不住厌恶:“你没事卜这样的卦作甚么,自己招打。幸亏我猜到有隐情没有信大姐,不然此时你连门都进不了。”

季六娘愣道:“官人你不是许我生儿子就休掉大姐,把正房给我做的?”金九少是讲过这样的话不假,但那是他哄女人的戏言,哪里想到季六娘就当了真。他支支吾吾了一会儿,扭头唤人收拾别院,要将她送出去住。季六娘拖住他不放,叫道:“官人,你不是信我的?我肚子里怀的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金九少心道,要不是拿得定你怀的是我的骨血,怕是连别院都没得你住的。他一面掰季六娘的手,一面哄她道:“许多人都以为你与那说话人有首尾呢,我虽晓得你怀的是我的儿,可难保别个不背后笑话我,我要脸面的呀。”

季六娘扑到他身上放声大:“我就似那《错斩崔宁》里的二姐,冤哪。”金九少与程大姐不愧是两口子,讲的话如出一辙:“你自己不检点,怨哪个。”说完唤进几个力大的婆子,将哭闹不休的季六娘抱胳膊抱腿,抬去了别院牢牢看起。

消息传到程家时,程大姐还未走,小圆为她要暴跳如雷,奔回家寻金九少算账,不料她却笑得十分得意:“我正烦恼,不知季六娘生了儿子,该将她如何处置,官人却要替我解决这难题。”

小圆暗自心惊,不敢问她那难题会如何解决,待得晚间向程慕天感叹:“都道我心硬,不肯替官人纳妾,我看那些纳了妾的才是真心肠硬呢。”程慕天面有疲惫,却仍将了笑脸出来:“正是,我们要做善人,因此不纳妾。”言罢又与她讲外头的见闻,说今日应酬上有个大官人,因屋里有些热,又生得胖,便不停地擦汗,不料用力过猛了些,竟将顶上的头发连着帽子扯掉了,众人一看,原来他是个和尚,头上还烫着几个点,再一瞧那头发,却是假的,因为做的太真才没让人看出来。

“这和尚怕是想吃肉抱女人,才装了俗人罢,也亏得有做得逼真的假发。”小圆回应了一句,轻轻抚上他微皱的眉头:“二郎,可是有甚么烦心事?”

第一百二十章 装穷(上)

程慕天握住她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下,道:“也无甚么大事,不过是朝廷又在强令大户买官,咱们有钱的名声在外,怕是逃不脱。”何老大无人叫他买官,他还要花钱买个来呢,这的确算不了甚么要紧事,小圆不解道:“朝廷下的令,咱们也无办法,当花钱消灾罢了,你愁眉苦脸作甚?”

程慕天苦笑道:“爹本来就买过进纳官,此番还要买,听闻咱们这样的人家,他须得买个右宣郎,六万贯;我也得买个右修武郎,二万三千贯。”小圆瞪大了眼,惊讶道:“总共得花费八万三千贯?这是卖官还是抢钱?”程慕天道:“可不就是寻个由头敛财。”

小圆见他眉头又深锁,玩笑道:“亏得你是几个姊妹,若有兄弟,开销更大。”程慕天得了提醒,道:“这是才得来的消息,外头还未传开,你得空知会亲戚们一声,叫他们早做准备。”

小圆应了一声,却暗道,这有甚么好知会的,知会他们早些把钱准备好么?等到第二日程老爷召齐全家房议事,她才明白了这话的深意—程老爷道:“八万三千贯可不是小数目咱们辛苦挣的钱,我不愿白拿出去,不如问问亲戚们,可愿一起装一回穷。”

临安的这几家戚,生意俱有牵连是一荣皆荣,没得一损而不皆损的道理,因此要装穷,须得大家一起装,这个道理小圆懂得,便道:“亲戚们大多是早已买过一回官的,想来也不愿再花冤枉钱,只是这穷,要怎么个装法?”

程老爷捋了捋胡子,道:“法我已想好们暂且搬到楼房里去住,待得强令大户买官的策令过去再搬回来。”

钱夫人大家秀,不懂楼房和平房有何差别,问道:“咱们园子里不就有阁楼那上头住着便不会让我们买官了?”程老爷大笑:“我指的是穷人租赁而居的楼房。”

临安地贵,有钱米可以_屋者万之家不过一二,许多贫民只能赁房而居,数十人局促于一隅,拥挤不堪。小圆当年被逐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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