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宰场之舞-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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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克已经在那里了,我和他一起走进后面的办公室。室内有一张老旧的木头书桌,一个保险箱,一对老式的木制办公椅,及一张躺椅。除此之外还有一张绿皮沙发,有时候他会躺在上面小睡个几小时。有一次他告诉我,他拥有三间公寓,都登记在别人名下。当然他的农场也一样。
“你第一个到。”他说,“汤姆和安迪十一点之前会来。马修,这事你可想清楚了?”
“想清楚了。”
“兄弟,那你有没有别的念头?”
“我为什么要有别的念头?”
“如果你有的话,其实也无妨,昨天晚上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可能会有流血场面。”
“你说过。”
“你身上得带把枪,而且假如你带了枪——”
“就得愿意用它。这我知道。”
“啊,老天,还肯定你真心要干这档事吗,兄弟?”
“我们马上就会知道,不是吗?”
他打开保险箱,亮了几把枪给我看,并向我推荐一把SIG梭尔自动手枪。它很重,好像可以把行动中的火车打停掉。我拿在手上把玩一阵,枪膛拉开,再关上,感觉不错,是一具挺好的枪械,看起来恫吓力十足。可是我却选了一把点三八S&W左轮手枪,它没有梭尔那种危险的外型,火力也差远了,可是使起来比较舒服,可以插在我背后的腰带里。最重要的是,它跟我干警察时用了多年的枪种的设计相近。
米克自己选了梭尔SIG枪。
汤姆和安迪在十一点以前都来了,每人都进办公室选一把武器,当然办公室的门是关上的。我们在里面踱来踱去,一会儿说天气很好,一会儿又说这档事根本是芝麻绿豆,轻而易举。然后安迪出来把车开来,我们鱼贯走出葛洛根,坐上车去。
这是一辆福特,有五年车龄,车身很长,座位宽敞,有一个大车厢,引擎也很有力。开始我还以为它是特别偷来做今天晚上的这一回用的,后来才知道这是巴卢前阵子买的。安迪·班克斯利把它停在布朗克斯的车库里,碰到这种事的时候就把它开出来,车牌号码是合法的,就算被抄下来也没有用,因为登记的名字是假的。
安迪走五十七街开过城区,然后转五十九街大桥来到皇后区。比起上次坐出租车的那条路线,我比较喜欢安迪走的。上车后,就很少有人开口说话。过了桥,更是无人打破车内的寂静。也许在冠军赛之前的几分钟,拳手的休息室就这么肃静。不过也不能这么说,因为输的人不会被枪杀。
路上的车很少,再加上安迪对这条路了若指掌,这趟车程从头到尾花不到半个小时,到体育馆后,安迪把车速减慢到二十迈,我们绕着体育馆,四下检视着。
我们在街道间穿梭,经过体育馆时就好好地侦查。街上就像前一天晚上那么空荡,夜色已深,更增添了它的荒凉气氛。我们这样来回巡查约二十分钟,米克说可以停下来休息一下了。
“再这么转来转去,那些该死的警察就会把我们拦下来问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过桥后我没再看到警察。”安迪说。
米克坐在前座安迪的身边,我和汤姆坐后面,汤姆从出了米克的办公室就没开过口。
“我们来早了。”安迪说,“你要我做什么呢?”
“把车停附近,但不要正对着,我们先等等看,如果有人来找碴,那就打道回府去喝个烂醉。”
我们把车停在离体育馆有半条街的路上。安迪关上引擎和大灯,我坐在那儿,试图找出目前的位置以及有什么样的人会来烦我们。不是一〇八区就是一〇四区,我忘了界线是从哪里到哪里,也不知道它与我们所在地点的关系。不知道我到底皱着眉坐了多久,专注地在脑中为皇后区的地图上盖一张分区图表。这不太重要,但我的脑海中却不断地搜寻着答案,好像这个世界的命运就操纵在这答案上。
这个问题一直无法解答,米克转过身来,指指他的手表。一点钟,进去的时间到了。
进去时,我必须是单独一个人,这在构想的阶段感觉很容易,但是真到了要去做的时候,却没那么简单了。我完全无法预知会受到什么样的“欢迎”。假如说伯根·斯特德很合理地决定宰了我比贿赂我要便宜,那么他只须在我还没来得及看见他之前,将门开个小缝,伸出枪管毙了我就行了。在这个前不搭村后不着店的鬼地方,就算你放加农炮都没有人会听到,就算听到了,谁也不会多管闲事的。
况且,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来了没。我是准时到达的,而他们该在几小时前就在了。他们是主人,没有理由在自己开的派对上迟到。然而街上停的车,没有一辆是他们的,体育馆的四周也杳无人迹。
我想那栋建筑里一定有个车库,最远的尽头处有一扇看来很像是车库的门。假设我是他,我就会想要一个车库。虽然不知道他开的是哪一种车,但以他的生活方式来判断,很可能开那种你不会放心停在大街上的名车。
像刚才不停在想我们的所在位置一样,现在我脑子里正忙着想:他们到底来了没有?他们会和我握手寒暄还是赏我一颗子弹?我知道他们已经到了,因为接近大门口时,能感觉到有眼睛正盯视着我。录像带在我外套口袋里,在确定我有没把东西带来之前,我想他们是不会开枪的。点三八S&W左轮已被我插在大衣和夹克下的裤腰带里,不过在脱掉外套之后,我希望能把它摆在一个伸手可及的地方,然后——
他们一直都监视着我,门在我还没敲的时候就打开了。没有枪指着我,只有斯特德穿着星期四我看到他时的同一件小羊皮背心,裤子换成了卡其布,裤脚塞进靴子中,看起来像是什么残兵败将。这是一身很奇怪的打扮,有些东西根本不该搭配在一起,可是穿在他身上却又不显突兀。
“斯卡德,你很准时。”他说着,伸出手来,我便和他握手。他的手很有力,但是很快地握了一下便缩了回去,并没用力地跟我比手劲。
“现在我认出你来了。我记得你,但印象不是很清楚。奥尔佳说你让她想到我,我想应该不是生理上的。也许说我们长得有些相像?”他耸耸肩说,“我看不到自己。来吧,我们下楼去,女士正等着呢。”
他这套表演显得有些造作,好像有个隐形观众正在观赏似的,他正在录像吗?我无法想象原因何在。
转过身,我握住门把,并将一块口香糖塞进锁中——不知道有没有用。后来我想,其实这没必要,因为米克一脚就能把门踹开,需要的话,开枪把锁轰掉也行。
“别管它,门会自动上锁。”我从门口转过来,他站在楼梯口,用一个优雅而虚矫的鞠躬催我跟上。
“您先请。”他说。
下楼梯时,我走在他前面,到了楼下他便跟了上来,挽着我的手臂一直穿过走廊,经过了那天我曾偷潜下来査探的房间,来到尽头处一扇开着的门。从门口往里看去,室内的摆设和这整栋建筑物的风格大不相同。当然那个房间不是他们拍色情片的地方。那是一间过大的房间,大概三十尺长二十尺宽,脚下踩的是厚厚的灰地毯,墙壁上也用米灰色的织品将水泥砖覆盖住以使室内显得更柔和。房间最里面有一张特大号水床,床上盖着一张看起来像斑马皮的床罩,床头挂着一张几何图形的抽象画,全是直角和直线以及原始色彩。
门边是一张臃肿的沙发,和两张扶手椅配成一套,面对着一台放在架上的大荧幕电视和录像机。沙发和一张扶手椅是炭灰色,比地毯的色调要深些,另一张扶手椅则是白色的,上面摆着一个栗色公事包。
墙边有一套数字音响系统,音响右边是莫斯勒保险箱。音响的上方挂着另一幅油画,一株小树,有着非常强烈而丰富的绿色。在它对面是两幅早期美国人的肖像画,挂在同系列的镀金雕花画框里。
肖像画下方是吧台,奥尔佳从那儿转过身来,问我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
“可是你一定得喝一点东西。”她说,“伯根,你叫斯卡德喝点东西嘛。”
“他不想喝。”斯特德说。
奥尔佳板起了脸,她穿着那天答应过的服装,就是在影片里穿的。长手套、高跟鞋、没有裆的皮裤和涂了胭脂的乳头。她向我们走来,手上拿着一杯加了冰的酒,酒的颜色透明而清澈。不等我问,她就宣称那是“生命水”,确定真的不想来一杯吗?我说我确定。
“这间屋子真气派。”我说。
斯特德微笑道:“出乎意料吧?在这栋可怕的建筑里,在这么荒凉的鬼地方,我们竟然有一个避难所,一个文明边缘的哨站。现在就只差一样我想要改进的地方了。”
“是什么?”
他对我的疑惑报以微笑。“我想再向下加一层楼。再向下挖。”他解释道,“挖一座潜藏在地下室之下的空间。这个空间会在整栋建筑的地底四通八达,想挖多深就挖多深,要有个十二尺高的天花板,唉,干脆来个十五尺算了。当然我会把入口封住,人们呕心费力都不会找到,他们做梦都想不到在他们的脚下会有那么一个金碧辉煌的世界。”
奥尔佳笑着眨眨眼睛。“她觉得我疯了,也许我是疯了,可是我是照自己的意思过生活,知道吗?我向来都是这样,以后也不会改变。把外套脱掉吧,你一定很热。”
脱下了外套,我把录像带从衣袋中取出来。斯特德替我把外套搭在沙发背上,没有提起录像带。对于那个公事包,我也没说什么。我们都像四周的摆设那么文明守礼。
“你一直在看那张画,知道画家是谁吗?”他问。
那是一幅小风景画,有棵树的那张。“看起来像是柯罗的。”
他挑起眉毛,有些欣赏地说:“好眼力。”
“是原作吗?”
“美术馆和小偷都认为它是,但我买的是赃品,总不能叫专家来鉴定吧。”他笑了,“不过现在,我应该要鉴定一下我的货吧,你介意吗?”
“当然不。”我说。
我把带子递给他,他大声地念出片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