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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锁流光-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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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没兴趣再坐着看戏了。既然拼酒结束,我也好回去继续我的大头觉。可就在我想起身告辞时,店小二跑了过来。

“这位姑娘,咱酒楼当家的想请姑娘楼上一叙,望姑娘赏个薄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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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鸡尾酒酒谱:将碎冰放入调酒壶内,加入优质白酒1/3量杯,莲花白酒1/3量杯,菊花酒少量,淡奶1/2量杯,摇透起泡沫,滤入鸡尾酒杯内,将一串红樱桃挂杯边。

11、二爷

怀蓉楼共三层。下面两层都是客堂,座无虚席。第三层却不对外开放,且整个层面只得三间厢房。

小二将我领至第三间厢房口,向我欠身道:“姑娘,请吧。”

说着,便替我掀开门帘。

我一步迈了进去。

房内摆设与普通人家无异,均是一些家居用品,但质地却十分名贵。檀香紫檀木制的桌椅,天蚕丝织成的挂毯和椅垫,屋角的熏香亦是不可多得的凤涎香——据说半斤要价黄金百两。

但最引我注意的却不是这些,而是那坐在太师椅上的中年男子。乍看之下,我会以为他最多三十而立,但那微微泛白的鬓角,透漏了他的真实年纪。即便如此,他仍是一个相当好看的男人——整张面孔轮廓分明,线条坚毅,一双眼珠黑漆如墨,深沉似海。他坐在那儿,不动也不出声,却隐隐散发出一股气势,叫人不敢小觑。

中年男子身边还站着一年纪相仿随从打扮的人物。我状似随意地瞄他一眼,只觉那人虽身着粗布,却难掩气宇轩昂的挺拔风骨。

第一判断:这酒楼的当家不是简单人物。

“沈姑娘?”中年男子开口道,声音不大却十分清亮。

“是。”我应道。在他家吃了顿饭,他就已知道我姓沈。不错,耳聪目明。

“你的酒方儿不错。”他淡淡一笑,指着面前的杯子道:“比我独家酿制的白酒还有新意。”

我这才发现他面前的桌子上一模一样摆放着我方才用过的器皿道具。另有一杯,赫然盛着色泽剔透晶莹的雪花酒。

行啊!下面表演结束才不过短短几分钟,楼上便已同步完成。佩服。

“敢问当家的怎么称呼?”我笑问道。

中年男子看我一眼,缓缓道:“敝姓凌,在家中排行老二,大家都叫我一声二爷。”

“没有二爷的沁阳第一白酒作底,我哪调得出雪花酒来?”,我含笑道:“二爷的白酒才是味正香浓、雅俗共赏的好酒。我那偏方。。。呵呵。。。不过给不会喝酒的人啜个味儿,给会喝酒的缓个神儿,充其量只是一杯‘水酒’,倒叫二爷笑话了。”

“沈姑娘过谦。”凌二爷不紧不慢地道:“云峰亦是酒中高手,可就连他也对姑娘的酒方闻所未闻呢。”说罢,看一眼身侧。那随从笑了笑,带着一丝欣赏朝我点点头。

“敢问姑娘师承何方?”凌二爷接着问道。

“沈儇从小与恩师相依为命,隐居山林不问世事。平日所学,皆由恩师所授。可惜他老人家早已驾鹤西去,沈儇所学也只得皮毛。”这番台词,被我翻唱过N遍,时至今日,早已自然得不能再自然,流利得不能再流利。

对不起,博士,委屈你再假死一次。

凌二爷定定地望着我,眼神如笼着层薄雾般扑朔迷离,嘴角微抿,像在思索着什么。忽然,他向我招招手,道:“过来。”

他的声音蓦地转为低沉,语意中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威严。我不动声色,依言走至他跟前,站定,仅相隔一桌。

他不说话,只看着我,眼神顿时锋利异常,直直地刺进我眼里去。

呵,有些人的目光天生比刀剑更有说服力,只需轻轻一扫,便可开膛剖腹将对方有几根肠子都数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就像眼前的凌二爷。

可也有些人,天生不是轻易能被吓倒的,就像我沈儇。

我大大方方地站着,任他如何打量也不露半分畏色,仍然如方才般笑如春风,一派闲适模样。

“很少有人不怕我。”他说,声音压得很低:“你倒勇气可嘉。”

我微微一笑,泰然与他对视,坦率道:“凌二爷并非可怕可憎之人,沈儇何惧之有?”

凌二爷一怔:“并非可怕可憎之人。。。”他喃喃自语,忽然轻叹口气,目光迷离,幽幽道:“曾几何时也有人这么说过。。。。。。”

“二爷。”一旁的随从蓦地开口:“时候不早了,回吧。”

凌二爷定定神,看向窗外,恍然道:“不知不觉竟已这么晚了”。他再朝我望来时,眼中锋芒已尽数褪去,转而浮现出一丝温和笑意:“多谢沈姑娘今晚让我品尝到这样爽口的美酒。”

我欠欠身:“能得二爷欣赏才是沈儇的荣幸。”

他颔首:“希望沈姑娘往后常来怀蓉楼捧场。”

“一定。”我告辞,退了出来。

放下帘子,走开两步。我不由自主露出一丝笑容。

二爷,酒楼当家?

云峰,酒楼随从?

怎么可能。

如果我没有记错,前朝二皇子的字乃韶凌。尹韶凌是也。

如果我没有猜错,站在他身边的,便是司马云峰。

嘿,我好大的面子,当今的圣上和丞相竟亲自会我。

下了楼,方见司马烈正紧皱着眉头,庭芳则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尹君睿、温清远已然离去。

我走近庭芳,见她一手覆着酒壶,壶内空空如也。

我失笑道:“她把整壶都喝了?你怎么也不拦她?”

“哼,”司马烈瞟我一眼,道:“她那性子,拦地住么?也不知是谁说的,跟果汁差不多。”

额。。。我是这么说了一句,可谁知她真当茶喝呀?!

“那酒楼老板找你干吗?”司马烈问道,眉头仍然皱着。

“还不是为了雪花酒么,呵呵,赞了我两句。”我避重就轻。

司马烈看我一眼,没再说什么。

“时候不早了,你快带庭芳回去吧,看她醉成这样。”我推推庭芳,她不动弹,只稀里糊涂咕哝两句,噘着小嘴,两腮潮红,额上细汗密布。我想帮她擦擦,可摸来摸去也没摸着手绢儿。咦?记得刚才还在呀,难道掉了?

“咳。。。”,司马烈忽然上前一步,道:“那我先送她回去了。”说完,他抱起庭芳转身就走。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已消失在夜色之中。

这司马烈,真说风就是雨阿。我摇摇头,见四周的客人已走的七七八八,问了小二,才知早过了亥时。想到手绢可能是刚才擦完嘴没放好,应该就掉在附近,于是我便低头寻起来。瞅瞅台子底下,没有,桌椅之间,也没有,索性连邻桌底下也兜了一圈儿,还是没有。

那条手绢儿,质料上乘,乃明朝贡品,可是我和朱允文下棋连赢三盘才得来的呢。事后他老婆还很好心的帮我绣上了名字,我一见便爱不释手,从此随身携带。

就这么被我弄没了,好不可惜。

正当我灰头土脸地准备宣告放弃时,蓦地发现正前方多了一双干净整洁的靴子。

我抬头。

司马容正站在那儿,恬淡地微笑。他静静地望着我,也不知已站了多久。

窗外一轮明月升起,繁星璀璨。

他被星月的光辉环绕着,骤眼看去,恍若人间仙子不染纤尘。

我蹲着,一时间竟忘了爬起来。

他伸手给我。我一犹疑,已被他扶住臂膀。

脸上不由一热,我作势拍拍衣上的灰尘掩盖过去,站起身,笑道:“多谢”。

他温和道:“找什么?”

“手绢儿掉了。”我答:“不打紧。”

他坐下来,看看杯子,问我:“还有么?”

“嗯?”我一下子没听明白。

“我也想尝尝雪花酒。”他朝我微微一笑:“可以么?”

我不由惊讶道:“你知道了?”消息可真灵通。

他只淡淡道:“是你的酒好。”

我不再问。他自有他的情报。但他并不像为了方才斗酒之事而来,何况因为我的介入,最后也没出什么状况。

那他这么晚来这儿干嘛?只为一杯酒吗?

眼神依旧明澈如镜,面庞仍然笑意不减,可为何在这样一个夜里,他的笑容不似以往般云淡风清而却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寂寥?

究竟是什么能令他这样一个纵然泰山崩于面前亦不变色的人心绪不宁呢?

心中虽然充满疑惑,我却一个字也不多问,只朝他颔首一笑,随即拿起调酒壶,重复刚才的动作。

聪明人知道什么时候该开口,什么时候该沉默。

历史教训:很多人就是因为知道得太多所以活不长。

他要喝一杯酒,我调了给他便是。

我将盛满的酒杯放至他的面前。他看了眼前的酒好一会儿,没有动。

“樱桃都让庭芳吃完了。”我抿嘴一笑,道:“否则挂一颗在边上,会更好看。”

“无妨。”他笑笑,端起酒,一饮而尽。

举杯之时,是我错觉么?他的眼角与雪花酒一般,都似闪着晶莹的光辉。

“好一杯雪花酒。”他低声赞道。却没再要第二杯。

离开之际,他忽然停住脚步,回头,怔怔地朝着酒楼的招牌出神,接着淡淡地笑了。

我们一路无语。

他将我送至客栈。在门口,他望着我,眼色如秋水般平静,轻声道:“今晚。。。谢谢你。”

然后,他深深看我一眼,转身离去。

 

我倒在床上,了无睡意。一张张脸在脑海中纷乱闪现,尹君睿、司马烈、二爷、丞相,。。。还有司马容那淡淡的略显寂寥的背影。

人想太多果然是不行的,连觉也睡不好,我整夜翻来覆去无法入梦,直到凌晨时分,才渐渐合眼——这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起床没多久,庭芳便跑了来。

“酒醒了?”我取笑她。

庭芳面上一红,娇嗔道:“人家怎么知道喝着喝着就。。。”含糊了两下,话题一转,道:“沈姐姐,王妃后天就到了,你看我能行么?”

我举双手:“定能让众人赞不绝口!”

“真的?”庭芳眼睛亮亮地,突然又暗下来:“二哥说届时在场的官员逾百呢!沈姐姐,我好紧张噢,你来陪陪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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