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听到-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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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他对默默说:“你看,我们俩是一样的。”
“你的名字好长!”默默赞叹道,转而又一本正经的对司南说,“妈妈你看,就应该是这样的。”
司南哭笑不得,又把“默”字写了一遍给她看。她怎么学都写不好,鼓起腮帮,信誓旦旦的说再也不跟妈妈玩了,但话说了没五分钟,又贴过来,腻在司南身上。
程致研在一旁看着,觉得心里也是暖的,临走问司南:“你有没有默默小时候的照片,或者录像?”
当然是有的,这个年代的小朋友从出生到长大,许多时刻都被数字文件记载下来,重要的,不重要的。默默自然也不例外,从小到大,无数照片和录像。因为程致研还要赶飞机,时间不多,司南随便找了几张最近拍的照片,拷贝到他手机上,答应他之后会整理的几张光碟给他。
程致研离开之后,司南一整天都和默默呆在家里,趁默默睡午觉的那两个小时,又写了一点逸栈的考察报告,夜里加了几个钟头的班,总算把整个报告都完成了,发过去给司历勤过目。
星期一回公司上班,不出她的所料,司历勤对她跟逸栈谈定的条件十分满意,其中有几条原本只是放在那里当作谈判时回旋的余地的,却没想逸栈方面竟然也都同意了。他难得没有保留的表扬了司南一把,夸完了之后也没有跟着“但是”、“只不过”那样的转折句。
就这样又过了两天,都是极平常的日子,司南上班,默默上学。其间,程致研打过几个电话过来,并没说什么特别的事情,只是随便聊天,他问起默默,又说起从前一些琐碎的事——两人一起在天庭工作的日子,她在管家部当小学徒,花了许多功夫去记整理房间的checking points,但总是会忘记检查靠枕和床单被套的纹路对不对,因为同一个原因,被他抓到过好几次。每次撞到手里,他都不会简简单单的放过她,总要走整套程序,趁机教训教训她。弄得她都快有心理障碍了,每次看到条纹状的图案,就算不是在酒店里,也总想要对一对。
“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她对他说。
“是啊,你总算看出来了。”他笑着回答。
一周时间很快过去一半,程致研告诉她,逸栈的事情差不多都已经处理完了,不日就能返回香港。她注意到他用了“回”这个字,就好像这里才是他的家。她想要提醒他这个错误,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提出来。
星期三下午,司南趁下午茶时间去幼儿园接默默放学,牵着她的手在路边等出租车。
“妈妈,今天我们演木偶剧啦……”默默兴奋的喋喋不休。
司南开始在听,很快就走神了,目光落到马路对面的一个人身上,尽管多年未见,但她知道自己不会认错。
那个人是沈拓。
22
五年前,两人在天庭酒店做了差不多八个月的同事,同期的培训生当中,她们的关系算是比较亲近的。司南还清楚地记得沈拓从前的样子,五官无可挑剔,身材纤瘦高挑,头发很漂亮,长及肩胛骨下,如果非要说出个缺点来,那就是稍嫌瘦了一点,还有就是很少笑。如果说司南给人的感觉的是活跃的、亲切柔丽的,沈拓就恰好相反,有点冷,也有点木讷。五年之后,两人都年岁渐长,沈拓倒比二十出头的时候更漂亮了,头发剪短了几寸,刚刚及肩,从发型到穿着打扮,都比从前精致了许多,最为不同是,她整个人的轮廓似乎都柔和了下来,只有眉目间的神色还透着一股子不安定。
那是一条四车道的小马路,两人之间隔着不过数米距离,面面相觑。司南牵着默默,在原地没动,沈拓也没有要走过来叙叙旧的意思,既不笑也不说话,似乎仅仅站在那里就已经足够了,她身上穿的是一件黑白镶拼的A字型的连衣裙,型廓宽松,垂顺的质料下面,腹部明显隆起。她怀孕了。
司南表现的很平静,心却在狂跳。有那么几秒钟,她甚至忘记了呼吸,那种随之而来的窒息之感,在喉咙和鼻腔里引起一阵生生的疼痛,就好像是溺水一般。
不多时,出租车来了,停在她和默默面前。
司机见她发呆,探过头来问:“太太,你到底要不要车?”
她愣了一愣,才开了车门,让默默上车。等到两个人在车上坐定,再看对面路口,沈拓已经不在那里了。默默熟门熟路的对司机报了家里的地址,车子驶上去中半山的路,司南木然坐在那里,也不知该作何感想。
直到默默晃着她的手对她说:“妈妈,你可不可以不要抓得这么紧,我的手都痛了。”
司南如梦初醒,随口唔了一声,总算松开了手,自觉手心里腻腻的一层冷汗。
“妈妈妈妈,刚才你看到没有?”默默坐在她身边,大惊小怪的问她。
“看到什么?”她反问,声音还是虚的。
“马路对面那个女的不知道吃了什么,肚子那么大那么大……”默默描述不出来,只能两只手圈在身前,比划着给她看。
“那个阿姨是怀孕了。”她解释给默默听。
“什么是怀孕?”默默问。
“怀孕就是说有个小宝宝住在她肚子里。”她回答。
“那小宝宝什么时候能出来?是男孩还是女孩?”小姑娘又牵扯出一连串的问题来。
“现在还不知道,等生出来才知道,或者可以去问医生。”司南一一作答,心情也渐渐平复,几乎有点崇拜自己了,竟然可以这般平静。
“我是不是也在你肚子里住过?”默默又问。
“对啊,住过很久呢。”她伸手抱紧了默默,叹息般的回答。
那个钟点,道路顺畅,出租车很快开到家门口。司南付了车费,带默默下车,把孩子交到保姆手上,就准备回公司去上班,临走看到起居室的写字台上放着的几张光碟,里面都是默默从小到大的照片和视频,她这几天抽空整理出来,准备给程致研的。
刻录那几张光碟的时候,她的心情,难以描摹,此时再看到,却是截然不同的了。她知道自己不该胡思乱想,也没必要埋怨,仔细回忆起来,他并未给过任何承诺,反过来说,她也是一样的。慢慢的,她觉得自己想通了,分别的五年,他们各自经历了那么多事,遇到那么多的人,也曾和别人走在一起,彼此都和从前不同了,一切都不可能,也不应该再回到原点了。
她把光碟装进包里,离开家,坐车回公司。一进办公室,便看到电话机上显示有一条未接来电,是司历勤的秘书打来的。司历勤每次通过秘书找她,都是因为公事,她立刻拨回去。果不其然,就在她溜出去接小孩的那半个钟头里,司历勤也不知为什么,突然想起来要找她谈话,秘书打她分机没找到她。司历勤还有个别的会要开,已经进会议室了。
司南没敢再擅离职守,一直等到快七点了,司历勤的那个会才算开完了。秘书打电话过来叫她上去面圣,她即刻就去了。
可能是方才那个会开的并不顺利,司历勤看起来心情不怎么样,看见司南进去也不招呼,仍旧低头对着电脑写信,直到听见司南解释,刚才是去接默默了,脸上的表情才活泛了一些。
“默默这几天身体好不好?”司历勤没抬头,随口问道。
“还行,换季总有点咳嗽。”司南回答。
司历勤嗯了一声,又陷入沉默,直到那封信写完,才又抬起头来,看着司南问:“逸栈的事情,你听说了没有?打算怎么办?”
/5/司南毫无准备,被问的一头雾水。来司历勤办公室之前,她就猜到,他找她八成是为了逸栈的那个项目,以为有什么新的指示,却丝毫不知他这一问是为何而发的。
/1/司历勤看她一脸迷茫,似乎并不意外,站起来踱了几步,慢慢对她说:“你还记不记得我跟你说过做投资最重要的是什么?”
/7/司南点点头,有些无可奈何。自从她入行那一天开始,那句话就听过无数次了,倒着都能背下来。
/z/“最重要不是知道怎么做生意,而是要看得懂人,”司历勤无视她表情,自问自答,“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要让私人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
/小/司南不作声,等他说下去。
/说/司历勤却还是一贯的作风,根本无暇跟她解释逸栈到底出了什么事,吩咐她自己去整明白。
/网/“项目协议先暂时hold一下,你去搞清楚状况再继续,”他这么对司南说,“如果他们股权争议搞不定,历星也只能退出了。”
从司历勤的办公室出来,司南自以为已经猜到了一二——程致研应该是跟沈拓提出离婚了,因为离婚析产产生了股权争议。
但她不明白的是,按照沈拓现在的身体状况,如果不是自愿达成协议,国内的法院应该不会受理男方提出的离婚申请。今天下午,两人在幼儿园门口遇到,总不可能是个巧合吧。沈拓的态度不言自明,似乎就是要让她明白,离婚是不可能的,至于其他,你们自己看着办吧。不得不说沈拓做的非常高段,不吵不闹,不急躁不失态,就达到了目的。
而这个当口,逸栈的第二轮融资又恰好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几个新分栈的筹备工作已经开始,正等着资金一到位,工程就要开始。此时闹出这么一出戏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除此之外,司历勤说的另一句话也让司南颇为触动——“无论何种情况,都不要让私人情绪影响了你的判断”,难道他已经知道了她和程致研之间的那段渊源了吗?答案恐怕是肯定的。
23
也是在那个礼拜,程致研又飞抵香港。
事情的发展出乎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也知道此时留在上海或许更为明智,还有许多选择和决定等着他去做,却还是忍不住回到这里,只因为司南和默默也在此地,他来了,便可以离她们更近一点。
刚下飞机不久,他就接到吴世杰的电话。吴世杰告诉他,沈拓当天上午也飞去香港了。他只能回答,他会尽快回去解决剩下的事,不再上海的那几天,也只有请吴妈多担待些了。
程致研不知道沈拓来香港是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