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呻吟-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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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者的两绺乱发。
人们闻到了死亡的气息。
人们开始节粮,以翁息元号召他们种出的地萝卜充饥。地萝卜吃光了,就去吃树叶;翁上元吃过的羊角叶还算树叶中的“上品”,羊角叶捋光了,就捋杏树的叶子,甚至臭椿的叶子。有些精明人,在各条山沟的阴处种些耐旱的倭瓜,盼星星一般盼着能结出几颗倭瓜来;倭瓜吃到嘴里又甜又面,可做细粮哩。
爱卖弄的女人们坐在一起,攀比节粮的成绩——
“我们家都十天不吃粮食了,也没感到肚子空得慌;照这样下去,粮食可以吃到年关,饿不死。”一个婆娘说。
“你们家爷们儿可真贱。”一个说。
“我们家爷们儿才不贱呢,这叫能吃苦。”一个反驳说。
“那你们家的爷们儿还挑得起杆子么?”一个问。
“咋这么不正经,挑起挑不起,碍你哪儿疼?”一个骂道。
两个婆娘翻滚在一起。都抓对方的痒痒肉,俩人乐邪了,像鸡公被人踩了脑袋,往腔子里乐。
……
望着邪开心的两个婆娘,刘淑芳心里极不是滋味。她和翁上元啃地萝卜吃树叶,并不是为了节粮,他们本无粮可节;不管吃什么,都是正正经经地为了日子。
翁上元吃树叶吃得脚都肿了。每天晚上吃完树叶躺到土炕上,并不是为了瞎眯着,一沾炕便昏昏沉沉地睡去,眼皮都没力气抬一抬。她知道,这样的汉子,树叶子不能再吃下去了,再吃下去,如果饿脱了形,力气就再也不好还原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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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无论如何,翁上元得吃粮食,即便是欠一屁股债欠一大堆人情也得吃粮食。
去哪儿搞粮食呢?大家伙的粮食也没有几粒了,真正有余粮的,就只有三叔翁息元。
一想到跟翁息元借粮,刘淑芳心跳得就厉害:三叔跟上元之间有一股说不出的劲儿,三叔对自己也总是皮笑肉不笑的,让人不好捉摸。那年还他钱的时候,他就说买粮给咱存着,难道他早就掐摸着咱的命脉?如果真是那样,就太可怕了。跟三叔借粮的婆娘有好几个,都借出来了,但她们还是神神叨叨地说翁息元的粮可不好借,啥意思呢?她是翁息元的侄媳妇,只要她张嘴,粮食肯定顺当地到手;但怎么跟翁上元说呢?他的犟脾气,宁愿饿死也不会跟他三叔借粮的。还是瞒着他吧。
不管怎着,还是跟三叔张这个嘴吧。刘淑芳下了决心。
白天在村口遇到三叔翁息元,她马上低下头,“三叔,跟你借点粮,上元的脚都肿了。”刘淑芳终于说出了口。
听到刘淑芳借粮的请求,翁息元异常兴奋:“借,借!不借别人也得借给我侄媳妇啊。”
“别让上元知道。”刘淑芳小声说。
翁息元一乐,“知道,这我早知道。晚上你来吧,我等你。”
刘淑芳想说点什么,他摆一摆手,走远了。
五
翁息元听到刘淑芳借粮的请求,心里兴奋得怦怦直跳;好像他多年来娶,就等着这一天,借给刘淑芳粮食一样。
说实在的,翁息元除了比翁上元个子矮一些,皮肤黑一些,体态瘦一些,长得还有几分人才,加上没有妻室拖累,透着逼人的精神气儿。当了几年队长之后,事事思忖的结果,使他显得比村里别的汉子有主意、有智慧,他透着诱人的精明与干练。但他身上那团莫名其妙的阴郁,那油嘴滑舌轻桃虚浮的语调,又令人害怕跟他接近;所以,没有几个跟他亲近的人,他形单影只,落落寡合,像一个独自游走的幽灵。
以前的翁息元是质朴的,他后来的变化缘于他的婚事,确切地说,就是缘于刘淑芳。
他与翁上元一起到原岭去相亲,刘淑芳一下子看中了翁上元而不是他,对他的心灵是一种最大的伤害,伤害了一个男人赖以立身的自尊心。一个山里的男人,几乎没有别的什么价值评判,女人对他们的态度,几乎就是全部的评判。
被女人看不中的男人,是没有什么了不起的男人。
即便刘淑芳相中的男人不是旁人,是他的亲侄子,还没有丢掉他家族的面子,但作为一个独立的汉子,他的面子算是丢尽了。刘淑芳本来应该是自己的媳妇,却阴差阳错地成了侄媳妇,这是一种尴尬,更是一种嘲弄。尽管这种嘲弄是命运赐予的,但他仍然把他的怨恨给了一个人,这个人就是他的侄子翁上元。
一想到他怨恨的人竟是自己的亲侄子,他心中便生出一种隐隐的疼痛与不快。积久的怨恨可以报复,报复是一种喷射状的东西,是一种快意的感觉,但特定的报复对象使他没法享受这种快意,他的心便被一团忧郁包裹起来。
他本来可以再娶别的女子,但不幸的是,刘淑芳没有相中他,他却深深地相中了刘淑芳,她落落大方的举止,健康白皙的肤色都让他久久萦怀。自从刘淑芳嫁给翁上元以后,她与翁上元一起艰苦自立,任劳任怨,相濡以沫的美好妇德,更让他钦佩不已。他觉得刘淑芳是个绝妙的女子,不会再有第二个女子能与她相比美。他越是敬慕刘淑芳,心里就越感到疼痛,感到绝望。他心中有一种强烈的失落与自卑,他又压抑不住这种自卑,这种自卑时时要出来表演,但队长的身份使他不能放任这种表演,便不自觉地把其转化了,便是他轻挑浮滑的表现。
对翁上元他心里很矛盾:他不愿翁上元的日子过得太红火、太如意,希望他受苦受罪,过落魄贫穷的生活;但翁上元真的过得很艰难的时候,他又很压抑,他心中那团阴郁就更加浓厚,他喝过两杯酒之后,便浮出刘淑芳的面影,咂摸咂摸嘴里的苦味,他恨恨地骂到:翁上元,你他娘个不争气的东西!
他想把粮食给翁上元送过去,但却有失自己的尊严,也会招来翁上元不尽的猜疑与忌恨。这时,自己的叔叔送来的粮食已不是情谊与关怀,而是别有用心,或者干脆就是羞辱。他希望翁上元来借,他若来借,不仅什么也不说就借给他,还要拉他坐下吃两杯酒;他知道自己的侄子很能喝酒,但已很长时间未沾一滴酒星儿了。他又知道,翁上元肯定不会来,他们中间有个刘淑芳,即使他逃荒要饭去,也不会跟他翁息元张口。他后悔翁上元还他钱时他说的轻浮话:“……这些粮,咱替你们留着,你们不吃谁吃。”这就等干在他与翁上元之间立起了一道界篱,他翁息元不盼着翁上元好,翁上元拿了他翁息元的粮食,就等于是他翁息元替翁上元养了媳妇孩子。那背后的确有一层阴损的含义——你娶得起媳妇,难道就养不起媳妇?那是在贬损翁上元做为男人的地位。
那么,能跟他张嘴借粮的,就只有刘淑芳了。
而相不中自己的女人,多年以后亲自找自己借粮,便是很有面子了。
翁息元心中,浮起一股莫名其妙的甜蜜。
六
刘淑芳走进翁息元的小院,看到屋里的灯亮着,便轻轻地喊了一声:
“三叔在家么?”
“在,在,淑芳,快进吧。”随着急切的应承,屋里的人在忙乱中把什么打翻了。
进了屋,翁息元正蹲在地上,把酒在地上的烟叶往烟笸箩里归拢。刘淑芳也蹲下身来,帮他一起归拢。翁息元不迭地说:“淑芳,你先坐吧,不沾你手了。”刘淑芳早已沾手了,他便尴尬地笑起来,嘿嘿,嘿嘿……表现出少有的憨朴。
一下子,刘淑芳感到与这个素日里指手画脚、油腔滑调的三叔心里近了。
收拾好烟笸箩,两个人站起来;在面对面站起来的一瞬间,翁息元发现他的侄媳妇穿了一件平常很少穿的齐整的上衣,头脸也梳洗过,放着一层微微的水光。他心跳剧烈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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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来一根筷子,把桌上的油灯挑得更亮了。
两人坐下了,久久不说话。油灯捻子“啪”地爆了一声。
“粮食给你准备好了。”
“知道。”
“日子难熬吧?”
“大家伙儿不都一样。”
“这年景真逼人。”
“谁知能退到什么时候。”
“咳!”
“咳!”
两个人都真诚地叹息。
“三叔,那我走啦。”
“急什么,难得跟三叔唠叨两句。”
他紧接着说:“上元呢?”
“睡下了,一到晚上就睁不开眼皮了,人疲了。”
“你呢,你也要注意身子啊。”
“我还成,女人耐得住。”
刘淑芳环顾了一屋里的陈设,感到屋子收拾得很干净,缸是缸、盆是盆,放置得停当利落,“三叔,你心还很细哩。”
“细,自然细,什么事我心中都有数。”
“再细,也细不过婆娘哩!三叔,怎么不赶紧娶一房。”
“不要了,怕再让人相不中。”
刘淑芳的脸喇地红了,把一张菜色的脸濡染的像绽蕾的杏花。
“淑芳,你还像咱相你时那么俊哩!”
“三叔,你是长辈,怎恁不正经呢?”
翁息元嘿嘿地笑起来,日里的浮滑又浮上了几分。
“三叔,你歇吧,我真的该走了。”刘淑芳去提那粮食口袋。
翁息元抢上前去,一把攥住了刘淑芳的手,“再坐一会,三叔有话对你说。”
“不听”。刘淑芳执意要走。
翁息元咕咚一声跪下了,抱着刘淑芳的双腿呜呜地哭起来。
刘淑芳懵了,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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油灯又“啪”地爆了一声,倏地亮了起来。刘淑芳看到窗纸上自己的身影,她心里一惊,“三叔,让人听到了就不好了,有话坐下来慢慢说吧”。
“听见就听见,我这张死脸也早撑够了。”翁息元仍呜呜不止。
刘淑芳低下头去搀翁息元,不想被翁息元死死地抱住了。
“三叔,呜呜……”刘淑芳的嘴被翁息元的嘴紧紧地堵住了。
她拚命地挣脱着,无奈翁息元的臂膀比翁上元的还坚实有力,她被年青汉子冲动的意志紧紧钳住了。
一只手伸进了她的衣襟之下,一下子捏住了她不穿胸衣的Ru房。她摇摆着,喊不出声来。另一只手又乘势伸进来,捏住了她的另一只Ru房。汉子的两条臂膀紧紧地钳住她的扭摆,两只手却不轻不重地揉捏她的|乳头。一股液体朝着她的大脑游走,她喘不过气来,晕眩起来,身子一挺,摊开了四肢。
翁息元整个朝她覆盖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