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色-第4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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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声音最后已带了几分嘶哑,哭泣声。
墨后突然感觉深深的悲痛,她的脚步变得虚浮无力,身子突然往后微倒,幸亏身边侍女眼疾手快,扶了她一把。
然后,她整顿了下心情,还是那个宁和淡雅的女子,她是世人仰慕的墨后,永远不能软弱,呵……她终是迈步而进。
“倾儿,母后来看你了。”她微微笑着走近那个盛装少女。
水惜倾仰头,泪水涟涟地看着墨后,“母后,你真的是我母后么?为何你待我还不如璟哥哥?为何你要把我关在这个鬼地方?为何你们要这般待我?”
她一声声的指责把墨后击的心一阵阵钝痛,墨后的脸色瞬间苍白僵硬。
地上一片狼藉,各种瓷器玉瓶的脆片,各种衣物首饰……这是个华丽的囚牢。
殿中红色纱幔时拂,水惜倾席地而坐,那个高贵的公主将皇家礼仪一一抛却,哭得天昏地暗。身旁冬儿,夏儿两侍女连连劝慰,都无济于事。
墨后半弯□,凤袍曳地,扶起少女,她长长一叹,“倾儿,我虽怜你无辜,却始终无法对你心无芥蒂。”
水惜倾一惊,她本来只是想撒个性子,让母后答应放她出去,毕竟十五年也已到了,而墨后向来宽和,必定不忍她这般。
如今,墨后的一席话却把她愣在了当场,这中间莫非当真有隐情?她的母后为何要对她心存芥蒂?
水惜倾半晌才反应过来,摇晃着墨后,声嘶力竭,“母后,你说清楚,你把话说清楚啊……”
“倾儿,你身为皇家之人,十五年来尽享荣华,便要把苦一起咽下。”墨璃示意身边侍女掰开水惜倾的手。
“母后,我恨你!我会恨你的!”水惜倾却不管不顾,仍然用力拉扯墨后。
那刹那,水惜倾看到了墨后的眼,那般痛苦,那般挣扎,还有那般明显的失望。
失望啊,她失望什么呢?她希望自己是什么样的呢?水惜倾恨恨地想。十五年了,她对自己那般疏离,小时候她赖在父皇膝上撒娇时,那时的母后总是笑笑便离开。现在她才忆起,才明白,那笑容那般苦涩,那般幽淡。
“倾儿,这是我与你父皇的罪孽,又或者说是水墨二氏的纠缠,你……你若是恨我,我也无法……”墨后注视着水惜倾,静静地道。她的语气很是平静,平静到闻者生悲,而她的容色却又变得柔和,仿佛已将一切沉淀。
水惜倾便也安静下来,她的语气也软下来,“母后,母后,倾儿不再任性了,你莫要……”
莫要对她失望,莫要那般……
您是世人仰慕的墨后啊,是能用笑容抚慰苍生的墨后啊……她多么多么希望还可以赖在她的怀中,任由她笑着哄她吃饭,喝药……
“再等等吧……”墨后轻轻一笑,便离开了惜殿。
等等吧,等到她也绝望了,那么这场众人的囚境便可终了……
“皇上驾到。”紧接着便有众人行礼的声音。
索馨宫中,墨璃方坐下,听到这些此起彼伏的声音后有片刻的恍惚,然后她亦起身行礼。
“梓童不必多礼。”一只有力的手掌将她扶起。那手上纹路深深纵纵,有几分粗糙的感觉。墨璃突然想到第一次见这男人时的情景,彼时男子意气风发,已有傲世之概;彼时她年华正好,芳名传世……
然后,水司绝将众人遣退,他打量着墨璃,“不知梓童觉得倾儿可否出殿了?”
只有瞬间的震动,墨璃已如常恭敬回道,“但凭陛下做主。”
然后,她又得体一笑,却是道,“只是墨家不会认这个公主而已。”
她明明被他逼到了绝路,说着威胁的话语,可是却没有丝毫的怒意,仿佛仍然可以包容一切。水司绝看着眼前这个宁和隽秀的女子,是他一手把她锁在深宫的不是么?
“听闻今日有人闯入禁宫了?孤还听闻梓童开怀而笑?”水司绝却不继续那个话题,笑笑道。
墨璃心下微叹,她身边到底有他多少双眼睛?
“不过是璟儿怕妾身烦闷,带个女孩儿进来与妾身叙叙话而已。”墨璃垂眸轻道。
水司绝却突然倾身过来,狠狠地掐着墨璃的下颌,声声冷厉道,“璃儿对任何人都能温善,却不肯给孤一个真心的笑容么?”
“陛下说笑了。”他的力道很大,墨璃感觉下颌快要被掐断,她只是抬起眼睑看他,静静的,没有一丝屈服动容。
还是那双美丽的眸子,清晰地印出自己的怒与哀。
水司绝突然颓然放弃,退后几步,坐下。他像一个困兽般,徒自挣扎,可是这个囚牢却是他当初一手造成的,他能怪谁呢?他一声苦笑。水墨二氏啊,水深则墨淡,墨浓则水浅,焉能共荣?
然后两人的视线略略相交,再各自移开。
“陛下,该准备前赴晚宴了。”水司绝身边内侍在门外提醒道。
“知道了。”水司绝冷冷回道。
然后,他再度起身,走到墨璃身旁时,从上到下审视了一番,女子身着玉兰金丝团花,彩凤蓝缎曳地凤袍,头戴十二龙九凤冠,端的高贵大方,“璃儿这般打扮,墨后风采必能倾倒天下。”
“陛下过誉。”墨璃温温婉婉一笑。“妾身身为璃水国母,自当谨守礼仪。”
“璃儿实乃贤后。”水司绝牵过她。
“司绝不愧明君。”墨璃微福身。
作者有话要说:呃~下章所有人都聚集~
☆、歌舞升平四国宴。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表示很重要喔~是为下一卷四国之乱做铺垫滴~
皇宫晚宴,自是歌舞笙箫齐。
三国使者皆已到场。水皇携着墨后,姗姗而来。
“众位久等了。”水皇举起酒杯,大笑道。
“水皇有礼。”三国使者皆起身回礼。群臣皆高呼陛下万岁。
左侧分别为从云皇夫樊衡,沐国七殿下沐菲扬,绫国将军冯钧;右侧分别为轩辕璟,丞相李封宏,璃水群臣。
一时人中龙凤齐聚。
“素闻安乐侯乃从云第一文人,金殿夺魁,次年为鋶姒女皇尊为皇夫,今日不知孤王可有幸一睹安乐侯文采?”水皇打量着樊衡。
但见其人头戴镶金玉冠,身着从云皇夫一品暗青色蟒袍,容颜温润。
“水皇见笑,当日本侯初至贵国,曾道欲与璃水文臣一教高下,实乃无知戏言,昨日偶遇璃水墨师,方知本侯之浅薄。”樊衡一笑道。他虽有几分不甘,但技不如人,只能认输。
昨日与墨泽一番交谈,二人各存了几分相较之心,天文地理,文章词论,四国形势,一一畅谈,樊衡自知不如,却也暗叹这般人物不入仕,实乃璃水之失,从云之幸。
“喔?安乐侯竟见到了墨师?好!必定是一场金玉文斗,各有所胜,可惜孤王不在场。”水皇喟叹。他说着,看了身边的墨后一眼。即便墨氏这般出彩,墨后亦只是得体地温婉一笑。
群臣自是一番应和恭维。
这般宾客皆融的场景,有人却突兀地只与身旁侍女交谈。那立于他身畔的侍女尽是满面红光,欲语还休。
那是个美丽的男子,他头戴紫金冠,一袭银朱便服,举手投足间尽是翩然风情。他笑着时,桃花眼上扬几分,嘴角弧度颇深,眸中纷繁之色,端的能倾倒众生。
“菲扬殿下!”水皇唤道。
沐菲扬闻声,目光随移,他带着几分天生的散漫风情,“水皇有何见教?”
“呵……见教倒不敢。菲扬殿下乃今世三公子之一,孤王不敢怠慢而已,故而相唤。”
水皇此话一出,各方视线聚集,各存了几分打量。
“喔?本王正好思及一件事,便说与水皇听听。”沐菲扬笑道。
“但言无妨。”
“本王来访前,便禀明于我父皇,若是这璃水公主风姿过人,本王就当即求娶,只是如今吾等都已等了一月,却一直未得见公主,这可叫本王如何是好?”
呵,竟然由这位最为玩世不恭的沐国八殿下点明,水皇心中倒有几分诧异,随即深深地打量了一眼沐菲扬。
“菲扬殿下,当年小女一出生便几近夭折,后蒙大师点化,十五年间不见外人,本宫原以为十五年期限已至,当无碍,方敬告吾皇,为公主行及笄之礼,怎料天意弄人,小女这一病,竟缠绵不起……”墨后用温柔而哀戚的声音解释道。
水皇亦是面色一肃,“但愿天佑长公主。”呵……十五年了,璃儿,你要到何时方放弃?你等不到了,因为当年那个婴儿便已死……
群臣立即齐佑。
“让美人这般伤怀实乃罪过。”沐菲扬笑嘻嘻道。本来这般话,实乃对墨后不敬,只是众人再看那男子姿容,那笑颜,竟不知心下何感,便是又好气又好笑。
“冯将军乃绫国英豪,来,孤王敬你一杯。”上位者自然一位都不会冷淡。
冯钧一笑应承,接过侍女所执杯盏,仰首畅饮。
“冯将军,而立之年,便已位极人臣,孤王手下这几位年轻人气血方刚,一直嚷嚷欲与将军切磋一番,将军你看?”
“既是礼宴,冯某一介武夫,又何必不知情趣地舞刀弄枪?”冯钧应道。
他说毕,却是执杯而起,从座位上离开,“冯某敬阁下一杯如何?”
他站定在轩辕璟桌前,眸中精光暗敛。在座各人,尽是有所身份,唯独这位红衣男子,气度逼人,却是不知何方神圣。
三国使者来璃水,若说没有一丝为本国求娶公主之心,实乃笑话。从云皇夫文败于璃水墨师,而他,却是武败于这个男子之手。这璃水用意究竟所为何者?
“多谢!”轩辕璟并不推脱。
“让冯将军亲自离位敬酒,真乃我璃水失礼,璟儿,还不快回敬!”墨后笑斥。
虽为责备,实乃宠溺。
此言一出,四方皆惊。饶是璃水群臣亦摸不着头脑。
轩辕璟自笑着回敬一杯。冯钧回座。
水皇大笑,“好!趁着各位使臣在座,孤王便将一喜事宣告天下!轩辕璟,跪下听封!”
轩辕璟闻言离座,撩袍跪地。
“查轩辕璟乃孤王皇姐之子,皇姐早殁,朕甚心哀,今朕与后怜之喜之,特收为义子,封为旭王!享亲王之礼!钦此!”
轩辕璟跪接圣旨,而后起身,红袖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