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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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戏谑地欣赏她的神色,半晌,方道,“清妍,你若是再这么睡下去,世间灵药便该一一尝遍了。”
她伸手推开他手中药碗,揉揉眉心,打量了一眼四周,声音仍是很虚弱, “那日?”
白芷笑笑,放下瓷碗,“我将你带了回来。福伯每日都有来看你。”
毫不意外地看到她愣在当场。
他很满意这种效果,他就是要让她欠他。
他继续笑道,“为何不等我?”
水清妍刚清醒,神思不济,不由疑惑地看他。
二人本就靠的很近,他伸手轻抚她的脸庞,清湛的声音竟似微微带着丝蛊惑,修长的手指在那伤口上摩挲,“这里……那日为何不等我?你可知道,当时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那一瞬,她竟没有力气推开他,只是茫然地看着他。这人……不免霞光更甚。
白芷更加好心地提醒,“屋顶有人。”
她其实一直都清醒着,那时清音之毒一点点销蚀着她的意志,她慢慢看不见,听不清,闻不到,她便索性闭眼调息。三天的全然黑暗,或许因回雪之功,她的感官却变得分外灵敏。只要有危险,即便玉石俱焚,她也在所不惜。
若非她在那一刻醒来,那一箭便已射下……他会救她……是这样吗?
水清妍阖眸,似是要掩盖眸中情绪,只听得男子吩咐取些清粥点心来。
她暗下用了很大的力气扯住床单,似是要发泄什么。却觉十指软软地,便连握都握不住。
白芷恍若未觉,心下好笑,真是个被宠坏的丫头。
突然,他却神色一黯。宠?那查不到丝毫的来历……
不久,便有侍女端来一盅熬得香稠的清粥,伴着一碟小菜,一碟甜点。
闻到香味,她不由睁开眼,呆呆地看他舀起一口粥,轻吹了一口气,方凑至她唇边。他的举止再自然不过,丝毫不觉如何亲昵,如此优雅温柔,倒叫那侍立一旁的侍女羞红了脸,低垂下头。
她想伸手接过,无奈全身无力,懊恼地瞪了一眼,却见男子笑意更甚,便也不管不顾地凑身喝起来。
“公子,辰风要闯进来见水姑娘。”外面华朔叫道。
未得吩咐,外面守卫之人自不敢让道。
便听哐当一声,水清妍硬是推开了白芷的手,他一个不防,连带着粥碗一齐坠地,她凑至床沿,不断干呕。
白芷先是错愕,他站起身,半晌,扶起她,“那二人已死!”
他撑起她的身子,让她看着他,温柔重复道,“他二人已死。”
她却一脸痛苦,恍若未闻,好久才闭上眼,苦笑,“我会遭报应的……”
她如何会走至如今这境地?
她并非不自惜,而是没有料到会一连发现这么多事……她拒绝杏门相助,是因为她大可自救……
那三日,她到底怎样过来的呢?无尽的黑夜……她战战兢兢地偷生着……偶尔听清四周,便尽是淫、荡,糜烂的声音……她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着身子,缠缩在一角……那是此生忘不了的耻辱……
所谓一念天堂一念地狱,她缘何要去风山?
突然她的面色迅速呈现诡异的潮红,她用力挣开他,用手掩住唇,紧接着一口鲜血就那么咳了出来……
报应?!是指罗辰风一事?还是那二十四条人命?又或那二人?
她摇头说,“不见。”
“好。”他答应着,挥手示意侍女前来服侍清理。
他转身出去之际,道,“清妍,你在怕什么?”
是啊,她在怕什么?她看着他离开,记忆中似乎从未见过他的背影……如此孑然而矜贵……
为何会有如今的纠缠?
作者有话要说:有没有谁看出两人之间的猫腻啊?水清妍最后那幕可不止因为罗辰风那个小娃喔。。。
☆、缘君一舞,洗手做羹。
雪已停。白府院中冬梅开的正盛。
一石桌旁有二人相对而坐。
“蓝姑娘,在下不日便要离开,不知你有何打算?”白芷看着身旁女子,温和道。
仍是黑色霓裙,外套白貂毛大衣,安安静静地坐在一侧。偶尔抬眸浅笑,柔声应答,端的温婉大方。
蓝见秋闻言,颇是诧异,秀气的娥眉微蹙,唇轻抿,垂首想了一会,“水姑娘好了么?”
他轻笑,捏起石桌上一片花瓣,不答。
蓝见秋呆愣了一会,“那见秋再为公子跳一支舞吧,权当报答这几日照拂之恩。”
白芷随手抬去手中花瓣,看着她,笑允。
只是蓝见秋还是有些期待地看着他,眼神亮亮的,抿唇笑道,“公子不为见秋吹一曲么?”
“不了。”他摇摇头,“有些东西多了,反而是累赘。”
于是,蓝见秋解下貂毛大衣,递给一旁侍女,随即绣鞋轻点,舞步轻荡,旋开身子。
那是个白色的世界,远处红墙砖瓦积雪泛着淡淡的光泽,风拂过,雪花簌簌,落英缤纷。黑裙女子寂静起舞,再没有更多修饰。若说还有其他什么,便是那几株冬梅,浅粉,淡黄,深红,以及那石桌旁自成一方的清贵男子。
“水姑娘,你看,这雪景真美。”温霖芸陪着水清妍出来散步。这几日,在两大神医的轮番疗理下,她已然恢复的差不多了。但终是深受重创,仍是有些病容。
水清妍本不愿,但医者最大,她无奈应邀。
没有得到回应,温霖芸转头看水清妍,却见她看着前方,她顺着她的视线看去,不由轻呼。
“这舞……”
比她以往所见的任何一场舞都要惊心动魄,美轮美奂。
古有凤求凰之曲,今有缘君一舞。
繁复的舞步,摇曳的身姿,纷飞的裙裳,绚烂下的寂寞,天涯相觅,只求君知。
突地,温霖芸感觉到一道视线,她回身而视,见身边少女已不知何时看着自己。那目光中似乎透着几分了然的意味,却无半分轻视,恰透她的心。
她极力掩饰尴尬,局促地一笑,又按捺不住看着那边二人。
尽是黑裳,别有气韵。一坐一舞,静然而伴。
而水清妍已转身往回走。
温霖芸察觉,唤住她,“水姑娘为何不前去?公子他……”
有些东西她也看不透,以她的身份,立场,无法明说。
有一枝红梅伸了出来,水清妍停住脚步,莹白的手指轻捏起花瓣上的一撮雪,她回身轻笑,“我为何要前去?”
娇肤白雪相映,那一笑间的风姿更是清澈透然。
水清妍很少笑,但若是真心笑起来,延至眼底,便如那一池秋水激起涟漪,荡起别样柔情。
温霖芸随即亦笑,或许,公子以后的人生会更加……恩……有趣……
罢了,她总也插手不得。
温霖芸有些怅然,又有些释怀。
这边二人欲走,那边却已有人看了过来。
那个人儿立于覆雪红梅旁,指尖轻捏起几分白雪,言笑晏晏。
他的心亦是软软的,他起身,“清妍,过来。”
话音一落,那个起舞的女子衣襟回落,福身,“白公子,见秋拜别。”
他点头示意,挥手让侍女伴随而退。
水清妍微滞,她感觉指尖还有点凉意尚存,这时身边有人走近,她回身,恰是那个刚才舞尽生命的女子。
蓝见秋,一舞寂天下。
两两交错之际,女子对她微微点头,有些苍凉的笑意,她想,这人便如她身畔的那株傲雪红梅吧,冷艳,有些许清高,但终未至拒人千里。
水清妍亦是对她点头回礼。
“水姑娘,公子唤你过去呢!”温霖芸提醒道。
她停在那儿,既不走近,也不离开,只是不远不近地望着男子。
白芷无奈,从何时起,他竟养成了这样一种习惯……
男子身后的雪景已成了陪衬,直至渐渐消失,惟余那个清贵的身影越走越近,带着如水般的温柔。
他微微一笑,已是执起纤纤素手,见那圆滑的指尖里尚余点点雪水,他微蹙眉,突然不知从何处取出一只玉镯,缓缓套入她的手腕。
那玉镯滑入腕间之时,水清妍便觉一股暖流从那镯子四周散开,随即那本是纯粹的玉质慢慢呈现点点雪花纹状,又隐隐有凤凰翔飞之态。祥和而高贵,她恍然间便觉顿入雪山仙境。
她惊诧抬眸,却陷入他幽深的眼底。
只闻他清清淡淡,再自然不过的声音,“流风回雪,虽未有损你的身体,但终究改变了你的体质。”
所以,她的肌肤总是那般冷。
冷到连他空寂多年的心也不由有几分怜惜之情。
他便如此轻笑着,带着几分宠溺,几分柔情地看她。
她便连拒绝都无法,却又听他接着道,“清妍无须推辞,物尽其用罢了。”
水清妍微微轻叹,慢慢扬起几分浅浅笑意,“白芷,你是不是打定主意要我还不起?”
不是白公子,她唤,白芷,几分无奈,几分懊恼,几分欢欣,却也再分不清。
他笑,“或许吧。”
温霖芸又端来药碗,水清妍在闻到那股药味之时,已是不自觉地皱眉。
温霖芸见她那样子,不由好笑,又是个怕吃药的人呢,“水姑娘,这里有蜜饯。”
水清妍点点头,却是接过药碗,盯着那浓稠的药汁很久,似是很做了一番挣扎,方一饮而尽,然后眉头紧蹙,仿佛按捺了很久方不至吐出。
温霖芸将蜜饯递给她,她摇头避开,一脸苦色。
倒让温大神医看的很是过意不过去。
“温姑娘,这几日麻烦你了。水清妍在此谢过。”少女微微仰头,说的一脸诚挚,却也没有更多情绪。
那日的澄澈笑意却也难觅。
温霖芸心下一叹,“水姑娘客气了,医者本分罢了。更何况姑娘与我杏门有缘。”
“杏门?”雪颜明眸突然一厉,她冷冷道,“或许当真有缘。”
温霖芸突然想到华朔提起的佑伶草,不免揣测内中深意。
如今他杏门二使就这么出现在白府,而她从醒来见到二人起竟然一句话也没有问,这个中因缘,又究竟知道多少?
“水姑娘好好休息,霖芸晚点再来看你。”温霖芸笑笑。
“你说,要是我将杏门所在公告天下,是否会引起武林纷争呢?”谁知水清妍却冒出了这么一句。
温霖芸一惊,百年来杏门所在一直是武林之迷,这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