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关红颜-第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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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经理名叫白玉。赵勤奋获知这个名字后,对徐有福讲:她可真是像玉一样洁白。徐有福则在心里说:她的身子才白呢!比玉还白。
赵勤奋当然注意到了总经理的大胸。他眼睛直勾勾地往总经理那儿挖一眼后,附徐有福耳上说:“像篮球!”
每次徐有福请客,白玉进来并不多逗留,只是得体地将大家招呼一下。她对徐有福也没有过分亲昵的神情和举止,只是让人们觉得他们是互相十分信任的那种朋友。她很随意地称呼徐有福的名字,一点也不显轻浮。最多叮嘱徐有福“将大家招呼好”,然后便微笑着出去了。她出去时从不在包间内转身,那样对客人不礼貌。而是优雅地后退几步,顺手带上门时再转身。她转过身后,更显魅力:她的腰并不粗,后部肥突、沉重但不下坠,就像那种鼓鼓囊囊的炸药包或者高级进口越野车后面背的那颗备胎,饱满而不张扬。
徐有福已经很会点菜。过去许小娇请客时,徐有福最怕让他点菜。每次将那个精制的菜谱拿起来,他头上就冒虚汗。就像一个功课没有温习好的孩子,一进考场就头大。看着菜谱上的一道道菜,他就像一个腼腆的小伙子走进文艺晚会的后台一样,不知该和哪个美妞说话。除过点一盘“凉拌土豆丝”和“鱼香肉丝”,他再难点出第三个菜来。就像一个傻孩子,除过爸爸妈妈之外谁都不认识。
而现在的徐有福,点菜水平已与许小娇不相上下,包括虾的各种吃法:椒盐还是白灼,一吃还是两吃,他都能随口告诉服务生。螃蟹的炮制方式和吃法,包括蟹黄是螃蟹的卵巢和消化腺,他也能老练地告诉大家。“大概动物里也只有蟹的卵巢可以吃。”他这样悄悄对赵勤奋说。
一只龙虾八百八十元,过去看到这样的价格,徐有福会被吓傻的,看着菜谱的眼睛保准瞪得比铜铃还要大。现在他早已不瞪眼了,并且熟知龙虾的多种吃法:椒盐、刺身、熬粥、头尾做汤。各种吃法的优劣及其味道的不同之处,他也能条分缕析,一一道来。此外如鲍鱼、鲨翅以及多宝鱼、花螺、扇贝等的各种吃法,三文鱼、生蚝、醉虾这些生吃的食物的营养价值,徐有福都能做到如数家珍。他请客早不再以川菜为主,常常选择数量少、价格贵的,比如粤菜、西餐、日本料理。有时也会诙谐地说,给大家来碗粉条(鱼翅)汤。他已成为一个名副其实的“美食家”。
像很会点菜一样,徐有福现在也特别会欣赏女孩子。他觉得许小娇有点像钱钟书笔下的“唐晓芙”。唐晓芙多可爱啊!唐晓芙即使“抓一把男朋友在手里玩弄着”,也把“克莱登大学”的博士方鸿渐迷得东倒西歪。可爱的女孩是火,痴情的男人是飞蛾。千百年来飞蛾投火的爱情“定律”没有丝毫改变。
徐有福刚到局里工作时,曾去参加过一位老市委书记的葬礼。老市委书记是战争年代参加革命的,在紫雪市担任过十年市长、市委书记,经历过多少官场的惊涛骇浪,但临终时对这一切却都很淡漠,而只记得初恋时女朋友的一件“红衣裳”。弥留之际口里还在含混不清地念叨那件“红衣裳”。可见年轻美丽的女性对男性的吸引力有多大。
许小娇和吴小娇对徐有福都有一种难以抗拒的万有引力。但对许小娇,他没有多少信心,这个女孩子的心湖太幽深,徐有福觉得自己永远走不进去。如果她是一个美丽的花园,也是那种私家花园,而不是任人游玩的公园。
吴小娇也是一个私家花园。徐有福曾在心里将她和许小娇比较。单从可爱这一点讲,她不亚于许小娇,也不亚于唐晓芙。只是她好像比许小娇更单纯一些。许小娇给人一种“曾经沧海”的感觉。好像一个阵地曾经被敌人撕开过口子,后来我军又派一个连上来,将敌人打退了,阵地从此固若金汤。而吴小娇则像一个一直防守得很牢固的阵地,从没有人攻上来过,于是徐有福悄悄举起了枪。当然即使在开始冲锋的时候,他也并无多少信心,只是这个女孩子对他的引力太大了。他现在已找到了“肉的快乐”,却没有找到“灵的快乐”。吴小娇若是一本书,徐有福认为必是此生安妥他灵魂的那本书。他揭开这本书的渴望太强烈了,他甚至愿意做一只扑火的飞蛾!
三十
局里新成立一个扶贫科,徐有福被任命为主持工作的副科长。
吴小娇也被安排在扶贫科,任副主任科员。
吴小娇到局里打字一年之后,方副局长向市编制办公室争取来五个编制,连同吴小娇又调进五个人来。其中主管该局工作的副市长的小姨子的弟媳,被安排在局里打字。
市里每隔两年就要将某一项工作“提上重要议事日程”。某一年是国有企业改制与脱困工作;某一年是退耕还林还草工作;某一年是舍饲养羊工作;近两年提上重要议事日程的则是扶贫奔小康工作。
市里召开为期三天的县委书记、县长会议,专门布置此项工作。要求各县“下大气力”将扶贫奔小康工作“一抓到底”。
市直各部门都要包一个村扶贫奔小康。市里要求“一年初见成效,两年大见成效,三年脱贫致富”。
局里包的扶贫奔小康村在相邻的一个县里。这个村离市里只有三十多公里路程。局里决定由徐有福先去蹲一年点,徐有福愉快地接受了。扶贫科副科长不去“扶贫”,再让谁去呢?况且方副局长在全局人员会上宣布,让徐有福两头都兼顾,局里的工作也不要撂开。徐有福想去“点”上转一圈,就去转一圈,不想去“点”上了,继续来局里上班。
不过徐有福还是决定先去“点”上转一圈,搞点调查研究,掌握一下基本情况。行前他大着胆子对吴小娇说,他想请她去“坐一坐”。徐有福见吴小娇没有立即答应,有点心虚,急忙又补了一句:“也没什么事,将科里的工作给你交代一下。”说毕徐有福便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吴小娇。他觉得脸有点发烧,吴小娇如果再不答应,他就不会坚持了,而会立即改口,借梯下楼,话已溜嘴边了,他会这样说:不方便就算了吧,也没什么关系,只是有些事情想给你说一说。
可吴小娇却答应了,她望着他点了点头。
那一刻,徐有福有一种欣喜若狂的感觉。
那天下午,他几乎等不到下班,看了差不多有十次手表。中途白玉来过一次电话,说要给他饯行。他才突然记起今天是与白玉“约会”的日子。这周要下乡扶贫蹲点的事,上周与白玉约会时告诉过她,白玉当时还掐指算了一下时间,最后调皮地对他说,干脆来个“一揽子工程”,这周将约会与给他饯行放在一块儿,俩人先吃饭,后跳舞,再喝茶,最后“约会”。当时听白玉讲出“一揽子工程”这样的话,徐有福还逗她:这话恐怕是听别人讲的吧?谁喜欢讲这样的话?市长!市长事情太多,忙不过来,喜欢开一揽子会议,搞一揽子工程——就是把一些不相干的会议放在一起开,把一些不沾边的工程放在一块儿搞。比如盖楼房,种花,栽树,建广场,以及供电、供水等。市长会把“有关部门”找在一起,手向大家一绕说:今天咱们开个一揽子会议,搞个一揽子工程。
白玉与徐有福每周“约会”的时间是星期五。这周从星期一开始,徐有福就想着请吴小娇吃饭这件事,可却一直开不了口,好几次话已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有一天徐有福从下午三点半开始,就对自己“下命令”说:今天一定得说!当时赵勤奋、刘芒果与许小娇在办公室,自然不能说。到四点,先是许小娇走了,临走还笑着对徐有福说:“徐有福你今天好像有什么心事似的。”“没有没有!”徐有福口里否认着,脸却红了。到四点半,刘芒果和赵勤奋也走了。“五点前一定得说出来!”徐有福一边装作在看一张报纸,一边这样要求自己,可直到五点五十五分,他还没敢说出口。吴小娇已收拾皮包,从办公桌前站起身来。徐有福的心狂跳,像一个准备向皇上冒死进谏的臣子,站起来对已走到门口的吴小娇说:“吴小娇你!”吴小娇扭回头说:“有事吗?”“没事没事,还早呢!你就走?”想请吴小娇吃饭的话到嘴边拐了个弯儿不知又跑哪儿去了,说出来的话连徐有福自己都有点莫名其妙。“还早?”吴小娇在门口抬腕看看手表:“都六点了!是不是你的表有问题?”徐有福此时只得顺水推舟,装模作样看看表说:“哟!我的表才五点!这破表!”“那快去修一修!”吴小娇说着,人已不见了。
徐有福懊丧地在脸上抽了一下。
一周时间,他都被这事搅着、困扰着,早把白玉忘爪哇国去了。直到星期五下午才将约请吴小娇的话说出口,没想到却和白玉“约会”的时间撞了车。白玉来电话时,他才想起还有这档子事,急忙跑到办公室外边和白玉通话。他给白玉撒谎说,这天是老婆生日,全家人要到饭店吃一顿饭。为了让白玉相信,他又说,岳父岳母也来,他根本无法脱身。当白玉问他为啥上周约会不说时,他说:她(指老婆)的生日我怎能记住?我可只记着你的生日。徐有福说了一个日子,又对白玉献殷勤说:瞧你的生日我记得多准,每天在我心上搁着呢!接着他又向白玉解释,昨天晚上老婆才告诉他今天的安排,上午局里开了一上午会,“这会儿正准备给你打电话,你的电话倒先来了。”“其实我也十分想见你,这会儿恨不得插翅飞过去。”听徐有福说得这么动听,白玉在电话那头高兴地笑了,俩人将约会时间顺延了一天�